第 31 章
這場安全會議順利地達成了共識。
本來預計歸屬華蓋宗的秘境被江寄夜上交給國家，秘境中的資源和借用秘境歷練晚輩的機會就均分到了所有門派、散修……
未來甚至可能還要拓展到所有有資質、有鍛煉意識的新人身上。
與秘境失之交臂的華蓋宗仍是不滿，但秘境掌控權不在手上，別派又都分潤了好處，沒人支持他們，單他一家也鬧不起來。
掌教金真人索性沒出席會議，只讓大弟子明儀代表他簽了合同，承包了部分靈境開發權。
江寄夜自己也簽了個承包合同。
他們玄音宗倒不需要這種純陰靈氣，但因為秘境才剛出世，本身並不穩定，局裡出於安全考慮暫時不派人交接，讓他再管理一段時間。
——主要工作就是寫寫聖旨、發發官爵，讓其他人能安全進出秘境，開採靈石。
秘境辦接下來會聯繫各地陣法專家將這座陰靈境徹底穩固下來，改造成和現有其他秘境一樣獨立於世外，只允許修士通行，不讓普通人誤入的空間。
到時候這片地還是可以繼續原有的功能，融入玄音影視基地景觀中。
江寄夜簽字的手突然頓住，直起身子，轉著筆桿問道：「主任的意思是，等秘境辦改造完了，我還在那兒建我的復刻版玄音宗？以後還能讓人去裡面取景拍攝？」
那有鬼魂的地方還能進活人？
地上地下和諧共建，共同發展？
江寄夜被老一代修真人的大無畏精神震驚了。
可他們做生意的還是得講一點風水，哪個正經開發商願意在這種大墓上建房啊！
江總就想連小河村這塊地一起上交，要點補貼重新拍地皮，或是請秘境局幫忙給他換塊更適合的建築用地——
也不需要條件特別好的地方。他承包景區時實地調查過，玄音山景區西南有一片比較平坦的山崗，樹木森森，景緻秀美，也適合建一些仿古建築……
宋主任親切地安慰他：「秘境穩固下來之後，會在旁邊山壁上另做通道，供修士出入，不會影響你的玄音宗投入使用的。」
他說得非常真誠，江掌門也非常真誠：「這不行，這不好。」
不影響是不可能的。
就是以後兩界互不干擾，沒人知道他建的是鬼屋，現在不也在影響嗎？
這個項目現在已經開始動工了，現在古建築專家也請了、合同也定了、房也拆了、料也買了，一旦停工每天都是損失……
那天晚上就聽過江總報帳的陳專員也好心地幫他說了句話：「江掌門想要的只是一塊建築用地，他貢獻出來的可是一個秘境啊！」
宋主任無奈地看了陳崢一眼：「小陳哪……」
這個小陳哪……江掌門關心則亂就算了，他怎麼這麼不理解秘境辦的政策呢？
他親切地給江總解釋：「我們請專家改造秘境的同時，秘境辦會派專人幫你建起玄音宗，不會耽誤你俗世的項目。」
改造秘境也是一個很大的工程，其間會有大量人員、大型法器出入，也需要一個對外解釋的理由。
如果是在別的地方，局裡可能會選擇把秘境工程偽裝成考古發掘現場。但是這裡正好有一個在建的、修真界自己人的項目，他們可不就能利用這個小河村工程的名義掩飾真正的工作內容了嗎？
當然，他們在開發秘境過程中，肯定也會建起江掌門想要的建築的。
秘境辦里就有玄音宗資料存檔，而且外勤工作人員都是擅長修造法術，連古代留存下來的仙家建築都能修復仿造的專家，保證復原出來的建築和他的玄音宗一模一樣。
宋主任慈祥地問：「江掌門現在還要換地嗎？」
江掌門大義凜然地保證：「都聽領導安排，洹江公司一定全力配合局裡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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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修真界，小河村秘境的開發才剛剛起步，但在外界，這樁由直播開始的靈異事件已經結束了。
警方正式出了通報，把這場事件歸結為有毒氣體泄漏事故：
某視頻網站主播康某、於某、張某三人為了做探靈直播，於半夜12點左右潛入小河村建築工地進行拍攝，后被在工地附近巡視的工人趙某等發現並勸離。
於某等人離開工地過程中，路過一座舊日的村工廠。工廠里存放的工業原料因白天拆除過程出現破損，少量有毒有害氣體發生泄漏，探靈主播於某等人因吸入少量氣體導致昏迷。
但因搜救及時，所有受傷人員都已平安獲救，恢復建康。
警方目前已封鎖了經過小河村的玄音南路，專家組正在村內排除險情，恢復通行的時間待定。
江寄夜回到公司就被幾個高管圍了起來，從他們口中聽到了這個好消息。
「小河村沒出大事，都是虧得咱們江總負責，大半夜親自過去盯著救人，才把人平安救出來的！」
「我就說不可能有鬼，特別咱們公司，有江總一身正氣鎮著，哪個鬼敢害人哦。」
「對對對，這化學氣體泄漏的事在小工廠里可常見了，就是那主播作死撞上了。對了江總，您看咱們要不要派人慰問一下洹建那些工人啊？」
江總重回人間，看到滿臉寫著「不信」、「有鬼」、「想聽真相」，還在他面前強裝不信鬼神的員工，忍不住笑了笑。
「行了，想看就看去吧。一會兒叫秘書去洹宇酒店訂餐，就當是慶祝小河村工程平安順利。」
「謝謝江總！」
「那我們可去了江總？」
面前一張張笑容真誠了許多，江寄夜擺了擺手，要回辦公室，忽然又有人叫了他一聲：「早晨花店給您送了束紅色鬱金香過來，秘書擱進您辦公室了。」
「嗯，知道了。」
江寄夜點了點頭，笑容加深了一點。過於銳利的眼神被笑意遮住，竟然有種溫柔深情的感覺。
送花的是什麼人，居然能讓他們江總這麼溫柔？
財務總監安妮眼中精光一閃，假裝隨意地問：「是……朋友送的嗎？」
江寄夜不知道她們又想到什麼了，但也懶得多想，直接說道：「我訂的，擺在辦公室當裝飾。」
一片亮閃閃的眼睛都被他滅了燈。
安總監小小的臉上殘存著八卦破滅的傷痛，但還是善良地勸他：「江總您下回買花查一下花語吧，紅鬱金香的花語是愛的告白……」
江總的笑容在她眼中一點點消失，生硬地阻止了她的科普：「我就是不想買玫瑰和康乃馨，從剩下的裡面隨便點了個靠前的圖。這些花語都是後人亂加的，沒什麼意思。」
「嗯。」
含著笑意的低語在一片意味深長的沉默中中響起，安慰般地說：「我信。」
信就好……
下回買花還是叫秘書來吧。
江總扔□□貼的員工們回到辦公室，看到綠蘿被挪到了窗邊，辦公桌邊緣擺著一隻瘦長的北歐風格玻璃花瓶，插著一束花苞半開的艷紅色鬱金香。
不管它什麼花語，花還是好看的。
他摸了摸花苞，讓祖師通過他的手感受到國外鮮花的輕柔觸感，問道：「祖師喜歡嗎？」
祖師喜歡。
花訂得很好。
江掌門也就滿意了，把花放到筆記本旁，讓祖師在他工作時隨時可以欣賞到鮮花。
早上泡的咖啡卻早已經成了涼咖啡，本來就不漂亮的奶泡全都消了，擺在鮮花邊上很不相襯。江寄夜就把咖啡倒掉，又從冰箱里找了瓶汽泡水倒進玻璃杯，又在上面貼了張白色便簽紙。
在公司里不方便寫祖師的名字，但有這張紙作標記，他就不會再拿錯，喝了供給祖師的水了。
供奉好了祖師，江寄夜就拿起手機撥通洹建老總的電話——
小河村已經歸屬秘境辦了，雖然上面肯定會協調處理好更換施工單位的問題，他也得跟閔總打個招呼。
電話沒想幾聲就被接起來了，聽筒里傳來閔總昏沉疲憊的聲音。
江寄夜聽著他有點不好，連忙問：「閔總這是怎麼了，小河村的事不是解決了嗎？工人沒事吧？」
閔總答道：「工人沒事了，我要有事了。我現在在省里開施工安全會議——不光我們洹建這幾個人，還有馬副市長，二建、三建他們沒出事的也都拉來了，從昨天半夜開到現在……」
江寄夜真心地說：「那您辛苦了。」
五六十的人了，拖著三高的身體熬夜奮戰在安全施工會議第一線，值得尊敬。
閔總有氣無力地一笑：「比不了你們年輕人。聽說昨天半夜江總就去救人了吧？多虧了你才把我們工人救出來，我本來應該好好謝謝你，可惜今天沒法謝了，還得給你透個壞消息……
「會上說小河村事故危害極大，必須停工，上面要派專家組全面接手這個項目。專家組還要對全市建築進行全面檢查……」
他憂慮又緊張地問：「小河村裡到底有什麼？」
不等人回答，就急急地說：「我可不信是什麼工廠里存的化學氣體。江總你跟我說實話，我經得住。是當年小本子殘留的毒氣還是荒山野嶺進化出什麼新型病毒了？」
江總常常因為員工封建迷信，網上吃瓜群眾造謠傳謠而煩惱，面對閔總這樣鋼鐵般堅定的唯物主義意志簡直無比欣慰。
所以他更不能告訴閔總真相，只寬慰他：「我已經做好停工準備了，閔總不用多想小河村的事，靜等通報吧。」
閔總卻非要追根究底，壓低聲音說：「我剛才開會時可聽上面來的領導表揚你呢，說你衝進事故現場勇救受害者，你肯定知道！」
領導表彰？勇救受害者？
可他救人的過程是一個字都不科學的啊，秘境辦的人做善後工作時怎麼沒把普通人的記憶抹去，直接簡化成警方救人？
這修真界的事竟然放到正式會議上表彰了？
是要給他編造一段救人經歷，還是說……難道這就是宋主任說的，修真界要開始面向世俗開放的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