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濁世

所有考生在一天時間內全部撤回冀洲休整，聽說妖獸王要衝破封印出來了，九洲一片死氣沉沉，人人惶恐。天同歌帶兩個孩子回水天一色，畫東瀛回揚洲調兵北上。留下來的考生暫且在驛閣休整準備加入即將到來的戰爭。從幾百萬人淘汰到三千多人，這些人都是優中選優不可多得天賦異稟的修士。天同歌被畫東瀛提拔為前鋒營營長，白九瑜他們也順理成章地被提拔為隊長。

天同歌站在窗旁望著窗外連綿的群山發獃，烏壓壓的烏雲壓的群山緊貼地面，他雙眉微皺，好似愁眉不展。他明白有些東西註定躲不開，該來的總是會來，命運未曾偏袒誰。

明天就是他的冊封禮了，他明白天宸安急切傳位於他的心情，他太了解天宸安了，他這個舅舅，沒有什麼缺點，就是對他太好，總是把他護在身後。為了讓他成才簡直煞費苦心，還好他自己也爭氣，吃了很多苦，累了一身病，換來今天的榮耀。哪有什麼無師自通，他常說他就是個平平無奇的平凡人，他之前的確不過是芸芸眾生，滄海一粟，天上最不起眼的星星。

不管是寒窗苦讀，還是以身試藥，又或者是與怪物大戰三天三夜鬥智斗勇差點死在泥潭裡。這些都不算什麼，這位無師自通冰清如玉的翩翩公子，也曾經有過難堪的歲月，誰又能一直風光無限，人生起起落落沒完沒了，有的只是一顆向上的心。

鑼鼓喧天，彩花飄揚，冀洲城，青磚紅牆百瓦，它們建立在希望的喜悅上，大街上百姓歡呼雀躍，烏壓壓圍在冊封台旁等待他們的新王。

天同歌似乎有些緊張，雙拳微握，眉頭緊鎖，畫東瀛還沒有回來，他在回來的路上，而他在等他，在想他。

芮錦與花七言伺候天同歌更衣戴冠，兩個孩子站在旁邊看著他，慕容君默與鳳望津站在一旁，鳳望津察覺到天同歌神情微妙變化，但他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問，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不一會兒，落風落雨過來傳話。冊封大典即將開始，天同歌站起來，走到兩個孩子面前，蹲了下來，將他們擁入懷中說道：「今後，你們便是皇子，若以後有人說你們不是皇子，你們就讓他過來跟二爹理論。身為皇子，你們身上或多或少都背負著使命，不管怎樣，不管身在何處，一定要做一個快快樂樂的人。活得自在，才能瀟洒入世，瀟洒出世，不管怎樣，你們永遠都是爹爹的孩子，一定要做個心繫蒼生正直的人。因為，總有人讓你們覺得自己值得，值得所有美好。」

「是！爹爹，孩兒謹記於心！」

天同歌看著兩個孩子，眼角泛紅，他朝他們微微一笑，道：「星兒，嘉兒，真是這個世界上最聰明的小孩子。」

「陛下，時辰差不多了，請隨我們來。」，落雨道。

天同歌站起來，對慕容君默說：「這兩個孩子就拜託你了。」

「遵！」

天同歌走在紅色的地毯上，落風落雨走在他身後兩側，王冠壓的天同歌有些頭疼，天同歌望著長廊，總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覺，他只覺得越走越慢，像是走不到邊，也望不到邊。突然，在他腦海里飛速閃過畫面，那畫面似曾相識，如此地熟悉。一位男字牽著另外一個男子的手，一步一步走在紅毯上，他們走的很慢，兩人相互看著彼此，相視而笑。但天同歌始終看不清他們的臉。

天同歌頭一陣刺痛，他下意識地去揉揉太陽穴。

落雨見他此舉不妙，擔心道：「陛下，您沒事吧？」

「沒事，不用擔心。」，天同歌強顏歡笑，明明疼得要死。

長廊對面就是一扇大門，天同歌走到那扇大門面前深呼一口氣，大門緩緩打開，百姓歡呼聲越來越大，直至響徹雲霄。

天同歌看著他們，心中竟有些悲涼，說不上喜悅。他身上背負著他們的未來，所以他們才瞻仰他。

天宸安緩緩走到天同歌面前把玉璽傳給他，道：「今後你便是羽王了，我為你感到驕傲。」，天宸安朝他欣慰一笑，天同歌獃獃地望著天宸安，竟然淚臉滿面。隨後他跪下來恭恭敬敬雙手接過玉璽，交接儀式結束，冊封台下百姓齊刷刷跪下來朝拜他們的新王，他們的希望。這時天空上出現奇異的光，眾人好奇，抬頭望去，見新王頭頂上空布滿了五彩祥雲，那光芒讓人不能直視，那光芒光彩奪目。

一時間百姓驚呼，煙火升天，聲大如雷，但被百姓的驚呼聲淹沒，他們歡呼著，滿懷希望。九洲史書記載，五彩祥雲意為吉兆，頭頂上現有五彩祥雲者，是神明之子。神明之子降世，九洲在不久將來必能走向輝煌，這是天賜。神明之子降世，所有人都要虔誠朝拜，心靈虔誠，抬頭瞻仰。

天同歌四處望去，沒有見到畫東瀛的身影，他有些失望。

這時，天空中不知從哪裡飄來的櫻花，櫻花如雨簌簌落下，落在每個人頭上肩上，好似一切美好都定格在了那一瞬間。在城樓上忽然出現一個人，天同歌眼前一亮，開心地笑了。

冊封大典結束后，天同歌累得倒頭就睡，但五彩祥雲現世的消息在九洲傳得沸沸揚揚，九洲滿懷希望，他們心心念念的神明之子終於降世了，九洲劫難終會化解。

天宸安站在窗外望著清冷的月光發獃，他眉頭微蹙。鳳蕭蘭見他滿臉心事，他走到他身旁問道：「宸兒最近愁眉不展，可有心事？」

「無礙，讓你擔心了。」

「你總是這樣，什麼事情都喜歡憋在心裡。」

天宸安轉身將鳳蕭蘭抱住，柔聲道：「蘭哥，如果，我說如果，如果我不在了，請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還有，一定要幫我好好照顧裔兒，他才剛剛登基，雖有畫東瀛在他身邊扶持，但他的王位還是坐還不夠穩，他沒有治洲的經驗，有些事情他現在處理不來，我希望你在他身邊輔佐他，助他成為一位心懷天下的明君。」

「宸兒，你怎麼會突然這麼說？」

「你先答應我，可以嗎？」

「好，我答應你。」

「宸安感激不盡。」

鳳蕭蘭嘆氣道：「你突然這麼說，我現在感到很不安。宸兒，我實話實說，如果你不在了，我也絕不苟活，若是你不在了，我可能會瘋掉，我無法忍受沒有你的日子。」

「蘭哥，遇見你是我此生的幸運，要握緊我的手，不要把我弄丟了。」，天宸安抬頭看他，眼眸溫柔似水，他眼裡的滿目柔情都是上天給予他的恩賜。

鳳蕭蘭右手撫天宸安的臉，在他耳邊低語道：「宸兒，我們成親吧，就現在，對著明月起誓，二人永結同心，永生永世在一起，你願意嗎？」

「我願意。」

於是他們二人跪在地上，對著天上的月光起誓。

「我們二人永結同心，永生永世在一起，於今日結為眷侶，死生相守，不離不棄！」

月光清冷抵不過溫暖的人心，一生的承諾，便是一生守候，死生相守，不離不棄......

「蘭哥，我準備了些酒菜，今晚我們二人暢飲，酣暢淋漓......」

「好」

血潭山妖氣繚繞，烏雲壓頂，時不時有閃電穿破雲層，但聽不見雷聲，樹影婆娑，風吹樹葉簌簌飄落，時不時有妖鳥啼鳴，聲音凄慘幽怨，好似嬰兒的啼哭聲，周圍陰深恐怖，黑暗裡潛藏殺機。

小道里傳來細細碎碎的腳步聲，那聲音越來越近，這時，忽然有人開口說話。

「宸安，事情都交代完了嗎？」

「嗯，都交代完了。」

「你確定他沒有跟過來吧？」

「......我給他下了葯，他的修為最多能維持一炷香的時間，我們得快點行動，萬一他追來那可就功虧一簣了。」

「你想好了？」

「想好了。」

「你決心為天下蒼生慷慨赴死，真的值得嗎？」

「沒有什麼值不值得的，我只知道我的愛人，家人，朋友都是這天下蒼生，若能用我的命救他們的命，那我就覺得一切都值得。我身上有修復夜池燈的神力，若是失敗，後面的事情就交給你了，吟湘，拜託你了。」

月吟湘嘆了一口氣，道：「我知道了，後面的事就交給我，你放心。你跟裔兒道別了嗎？我知道你不放心他，他沒關係嗎？」

「我沒有跟他告別，那孩子就算沒了我也沒有關係，他現在已經長大了，而且他非常優秀。可以說，在羽族歷代君王中，有史以來最優秀的一代君王，靠著自己的實力與毅力登上王位。我總隱隱約約感知到，他將來必成大器，他生來就是君王，這天道因他而變，只要他在，九洲就有希望。」

「若是他知道你代替他修復夜池燈，他心裡也不好受，你還有什麼話要跟他說嗎？」

「那就幫我轉告他......永遠都不要被仇恨蒙蔽雙眼，無論如何都要做一個正直快樂的人。這世間真情永存，你願意相信，它就真實存在......」

兩人來到血潭山頂峰，血潭周圍簡直是臭氣熏天，動植物連退幾里，血潭周圍幾乎是寸草不生。

夜池燈高掛血潭上空，可惜不復往日光芒。天宸安一躍而上，懸在上空。夜池燈不斷吸收天宸安的靈力，一時間天空電閃雷鳴，狂風大作。月吟湘在一旁鎮定自若，但卻雙拳微握。

就在這時，月吟湘閃到天宸安身後，一掌將天宸安打暈。修復被迫中止，夜池燈散發出奇異耀眼的光芒后突然爆炸，把血潭山震塌，活物被震得四處驚散逃竄。

月吟湘施法將天宸安傳送回去，這時，血潭裡的血水咕咚咕咚沸騰起來，妖氣熏天，連月亮都變成了血色。

一團黑氣逐漸形成，月吟湘低著頭半跪在地上，道：「恭迎妖王重歸九洲！」

「愛妃平身。」，那男人上前扶起月吟湘。

月吟湘抬頭，只見那男人身穿紅衣，笑容邪魅。他俯身將他扶起，一把將他攬在懷裡，壞笑道：「愛妃，五百年不見，甚是想念。愛妃可有想孤？」

月吟湘抬手摟著他的脖子，深情地望著他，眼眶裡溢滿了淚水，道：「一日三餐，三餐四季，無君味淡，怎能不念不思？再見君時，欣喜若狂，一時失語。」

他抬手輕拭他眼角的淚，輕語道：「如今我捲土重來，必將親手覆滅九洲，讓你成為九洲神皇。我答應你的，我定會做到，你想要什麼，我都會給你，哪怕是我的命。」

宮枂要繼續說下去，月吟湘抬手輕抵他的唇，柔情似水，道：「我只要你，你是我的......」

「愛妃，真貪心。」

「不貪心，九洲和你，如果只能選一個，我選你。」，說著月吟湘眼角劃過淚水，「你不知道為了這一天，我等的有多煎熬，你回來就好，以後我不允許你擅自離開我。」

「月兒真是越發粘人了，以前總是冷冷的不理人，現在倒是肯主動了，我很開心。」，宮枂低頭吻他，「這次，我定會讓他們付出慘痛的代價，讓他們也感受到什麼是絕望，那些人我一個也不放過。月兒，你一定要好好看看，我是如何覆滅九洲，助你稱王的！」

「嗯，我會在你身邊，好好看著，一定要他們付出應有的代價......」

血潭山震動太大，周圍有好幾座大山都被震塌了，冀洲城全城處於緊急戒備狀態，人人在睡夢中驚醒，一時陷入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