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四百四十一

穿越之四百四十一

這大概就是墨菲定律——一期一振越是不想讓弟弟看到自己現在這副模樣,前田藤四郎就越是及時地出現在了這裡。

隨著時間的推移,一期一振早已知道,明智光秀給自己的最後通牒遲早會到來。今日明智光秀對他的逼問並不是突如其來,而是雙方已有默契,一期一振做出的決定也不是一時衝動,而是深思熟慮了數月後才有的決心。他在踏入和室的時候,還在心中暗自慶幸前田藤四郎今日要去清點武器庫藏不會目睹自己異變的過程,但時間才不過過去幾刻鐘,他最不希望看到自己這一結局的人就出現了,甚至已經意識到了之後會發生什麼。

他的運氣或許是不太好吧……在長筱之戰的時候是這樣,現在的時候也是這樣。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我記得、剛剛數珠丸殿應該還去找你了。」一期一振這麼想著,以仍然嘶啞的嗓音問道。

「因為半個月之前已經清點過一次庫藏,最近都沒有出戰,我稍微看了看數量,覺得單純的操練導致的消耗和剩餘的庫藏數目可能有點問題,所以想去找之前的賬目……」身形嬌小的短刀付喪神被三日月宗近嚴嚴實實地擋住,只有囈語般輕柔的聲音傳了過來,「然後見到了數珠丸殿下。正想問他這件事的時候,天空突然就暗下來了,是檢非違使隨時要出動的樣子。」

「我想,在這裡的大家,誰會鬧出差點招來檢非違使的狀況呢?和這裡的足輕也好、野武士也好,大家都磨合得很好,每天都很忙碌,根本沒有空閑做其他的事。今天會留在城中的人只有一期哥和三日月殿下……我太擔心了,所以就把事情全部拜託給了數珠丸殿,然後跑回來找你們……」

「一期哥、一期哥啊!!一定要這樣不可嗎?」前田藤四郎的哭音越發明顯,「之前也有過讓時間溯行軍送信的(看似)和平相處的時候、反正時間溯行軍的目的也是一樣的改變歷史……三日月殿下暫時沒有辦法,但是其他人不一定啊!為什麼非要這麼快就放棄自己的性命!」

「我還沒有、辦法,去接受這種事情啊!!!」

聽到前田藤四郎的話,一期一振偏了偏頭,似乎想從三日月宗近身側縫隙去看到在拉門之外、必定淚流滿面的孩童。但在剛偏了一點的時候,他就又猛地坐直了身子,甚至將腿都往內收了收,試圖藏起自己同樣變得尖銳鋒利、如同利爪的腳掌。

而越是想要將自己隱藏在三日月宗近的遮掩下,一期一振就越能意識到,自己已經不再是付喪神這個事實。

他難以自已地抬起手,蓋住了自己未被白髮蓋住的半邊臉。眼裡鮮紅的光芒從他骨爪的縫隙中透出來,乍看過去竟如泣血一般。

「抱歉,是我……對不起。」一期一振說道,「哪怕是事出有因,也不能否認我作為兄長的失職。」

「才不是!!」他話音未落,就立刻聽到了前田藤四郎的反駁。

「……抱歉。」一期一振說道,「三日月殿請讓開吧。」

三日月宗近點點頭,沒有試圖再對一期一振的本體做其他事,徑直往旁邊挪了幾步。他身後直直站著的前田藤四郎立刻就露了出來——在三日月宗近的身影從視野中消失的時候,身材纖細的短刀付喪神猛地抬起眼直視前方的青年,目光既惶恐又期待,甚至還帶著一點點的悔恨。

一期一振放下了手,以目前再難和刀劍男士掛鉤的模樣去與前田藤四郎對視——這其中到底用了多大的勇氣,大概只有他自己才知曉。

「如你所見,我已經沒有辦法再恢復成原來的樣子。」他輕聲道,「我並不因自己的選擇後悔。但是,身為兄長卻要比你們早走一步,這確實是我私心所致的憾事。」

「明明身處同一本丸,但回顧過去,並沒有多少大家聚在一起閑暇玩樂的記憶。甚至到了最後,還要讓你看到我這副醜陋的模樣。我果然……有點失敗吧。」

「一期哥……並不是這樣的!」

「但是,你應當能夠理解,我這麼做的原因吧?前田。」一期一振說道,「不管時之政府給予了怎樣的使命,背負的是怎樣的重任,我們本質上也只是刀劍罷了。」

「畢竟在織田家的所有弟弟里,你是跟在我身邊時間最長的了。」

「所以,看在這是我自己想做的事的份上……原諒我,可以嗎」

在織田家的本丸里,粟田口的刀劍男士並不多……那也只是相對意義上的不多而已。不管是從能力還是從品性來看,一期一振都是備受弟弟們喜愛與信賴的好兄長。這點從骨喰藤四郎早早就願意向一期一振透露「時間溯行軍領導者疑似織田信長」這種驚天消息就可見一斑。但是,也因為刀劍男士人手的匱乏,一期一振也確實沒有太多與弟弟們相處的時間。

甫一召喚,他就是跟著明智光秀東奔西走,到最後甚至直接成了明智光秀處刀劍男士的固定班底之一。相比之下,與他一同經歷過長筱之戰、之後也一起到了明智光秀處的前田藤四郎,確實是和他相處時間最長的弟弟了。

也自然的……對他感情最深。

「這種時候,還說什麼原諒……我根本就可能因為一期哥變成敵太刀了,就去責怪你啊!」前田藤四郎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直到聽到這種話,終於忍不住小跑幾步,幾乎就要一頭扎進一期一振的懷裡。

但是斷臂的青年並沒有讓他成功——一期一振只是抬起已經變成骨爪的手,堅定地將弟弟阻攔在了距離自己幾十厘米外的位置,而後卻又以尖利的指爪,下意識地、分外溫柔地為前田藤四郎理好因為倉促趕來而凌亂的鬢髮。

前田藤四郎凝視著兄長如今的面容,已經嘗不出口腔里的到底是咬破下唇后瀰漫的血味更重,還是淚水流入唇齒中的咸澀更重。

他哭泣道:「我當然知道啊,但是、但是,為什麼非是你變成這樣啊!不動行光也好,其他人也好……明明說出歷史的人,不止你一個,為什麼只有一期哥你要變成這樣呢?」

就和以前的數次一樣擦邊球也好,拐彎抹角地暗示也好,為什麼非要以這樣、完全斷送自己神格與未來的方式去敘述歷史呢?

他幾乎都想要去怨恨了,但是,他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去怨恨已經在剛剛失去了太多東西的兄長,也不可能真的像小孩子一樣去遷怒只有這樣才能被取信的明智光秀。在兄長已經做好了犧牲的覺悟后,縱使內心再不甘,他也無法去否定這一沉重的行為本身。

在他側臉輕輕掠過、小心地不划傷他的肌膚與髮絲的骨爪,仍然讓他感覺溫暖,卻確實不再具有以前的溫度。

所以他只能看著一期一振僵硬瘦削的臉,默默地流淚。

「沒關係的。」一期一振輕聲道,「這一振『一期一振』折損了,還會有下一振『一期一振』。審神者能夠鍛造出同樣的刀劍,並不全是為了給我們『鏈結』來增加實力,還是為了以防萬一有可以替補的人員吧?我是被信長公以這時代的刀劍『一期一振』召喚而出的付喪神,就算逝去了,再由那一振刀劍召喚,或是再接觸那些刀匠鍛造的媒介物,都會再出現一個相同的我——」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發出一聲突兀的笑聲。

「不,還是算了吧。」

「畢竟迄今為止,還沒有刀劍男士折損過。我這種猜測如果沒能成真,只是徒勞地讓大家懷有希望后再失望罷了。而且,如果新出現的『一期一振』,是各個方面都空白一片的『一期一振』,那說服他為了主公去對抗時之政府賦予的使命,和讓他跟上大家的步伐,都是一件麻煩事。」

「我……也想要在你們的記憶里,停留久一點啊。」

「所以說,這樣的一期哥——」

前田藤四郎擦著自己的眼淚,嘴唇翕動,最終還是說道。

「我還是、沒有辦法討厭啊。我最喜歡的就是一期哥了。」

一期一振勉強勾起乾枯的唇,露出一個僵硬無比的笑容來。

「身為『刀劍』時的『一期一振』,在(大阪)夏之陣中就已經只剩燒身了。已經被毀去的我,能夠獲得人身、再度與你們相遇的那段日子,縱使時光短暫,也是毫無疑問的幸福經歷。」

斷臂的青年克制地保持著坐著的姿勢,但肩頭的鬼角已經比最初時又長了幾分,臉色也越發灰敗。

「這樣的幸運,就算終結了,也不應得到怨恨。所以,稍微振作一點吧,前田。雖然一直以來,都沒有好好地陪伴過你們,但是,我一直、一直在關注著你們。你也是在長筱之戰中,和我並肩作戰、讓我得以存活至今的出色的孩子啊?所以,不要再哭了。」

「你也好,退也好,還有骨喰、厚、葯研……無論哪一個,都是我引以為傲的弟弟。」

他低下頭,看著榻榻米上已經污濁發黑的水跡,和即使有兩名刀劍男士在場,仍然被穢氣悄悄纏繞、已經看不清刀鞘上金色紋路的本體刀刃。

已經不需要什麼提醒,他已經知道自己接下來會變成什麼樣了。

在發出一聲低不可聞的嘆息后,一期一振對前田藤四郎、也是對其他未在場的弟弟們,輕聲說出了最後一句話。

「我先走一步。你們千萬別跟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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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明天就是中元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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