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而後母親歸來,風平浪靜的過了幾年,本以為就此無事,卻不想那日趁母親懷胎八月,帶著阿姐上街採買時,此狗賊遣人將父親與哥哥刺殺於家中,並用其血寫下『殺子之仇不死不休』幾個大字。」
「母親驚怒之下早產,身體虧損后功法再不如前,便帶著我與姐姐躲到勐泐,一手開闢逍遙谷,畢生所學皆授於我倆,只待我倆長成后再報此大仇。」
「后因我任性妄為識人不當,受遮掩身份有備而來的奚崇勝那狗賊引誘矇騙,將谷中機關布防悉數說與他聽,導致滿谷皆被屠於他手。」
「那姨母給阿槿的信中所說,已經苦勸母親放下仇怨,我們在谷中平靜生活多年,又為何再遭二次屠谷?」柏憂不接的問。
安柯身體上的傷已經處理完成,元清查看了他的腿骨后,搖了搖頭,又開始替他接骨,待到所有傷都處理完畢,她才凈了手,到一旁的椅子坐下答到:
「多年未收到阿姐信函,我心知阿姐必已出事,但多番派人打聽都只道阿姐因雙胎難產血崩而亡。」
「那日你與阿喜入叢林採藥,我於谷門處遇到派出查探之人,方知他探得兩件驚天之秘事。」
說罷,頓了頓,看向安槿,說道:
「一是當年阿姐血崩而亡之事另有真相,二是跟蹤多年,終於發現那老賊在城外一民宅私通外邦使者。」
「我知此事事關重大,便遣人以快馬送密信至邊城告知姐夫,姐夫常年在外征戰,自然不清楚那狗賊在京中是如何作為。想是那老賊一直派人盯著逍遙谷動向,密信落於他手,自然不能留我們活口,半日之內便將逍遙谷再次悉數屠盡,我留信於你倆負傷出逃,一路輾轉便到了上京。」
聽完元清的話,所有的事情頓時在安槿腦里串聯起來,細碎的殘片如拼圖一般漸漸聚攏,最後,一個偌大的驚天布局清清楚楚的呈現在她面前。
奚國明不滿皇帝不受控制,便私通外邦意圖謀反,忠心耿耿保家衛國的安國府自然成了他最大的絆腳石,眼下朝中無將可守,只要拔了安國府這棵大樹,那皇帝自然無人可依,其他事情便手到擒來。一旦國防鬆懈,再內外勾結,尋個由頭便可攻打上京,改朝換代。
這盤棋布得如此之大,絕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促成的。
安榆邊城遇襲,安槿摘星樓遇刺,安柯被嚴刑拷打重傷囚於民居,奚國明布置這一切,只有一個目的。
讓安淮鎮戰敗,或死於自己浴血奮戰的戰場,或死於朝堂之上天子之怒。
一想到安國府所有人這些年都生活於如此水深火熱的巨大陰謀里,安槿的一顆心就高高懸起。
「表姐!」安槿站起身來,突然問道:「最近大哥的家書可有來過。」
柏憂不解的看向她,回到:「每月一封,按時到來,這個月的還沒到時候呢。」
安槿點了點頭,沒有在說話,走到床邊,看著臉色蒼白的安柯陷入沉思。
她到底能怎麼做,又要如何做,才能解了眼前的困局。
回到霜晨閣,安槿疲憊的倒在床上,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帳頂。
似乎想到了什麼,猛的坐起,喚雲亭拿來紙墨,奮筆疾書,就又將以蠟封好的密信放於枕下。
想了半晌,還是叫了蒼月蒼書,把密信交於兩人,吩咐她們去找暗線,八百里加急,將密信送於李淳翊之手,轉交安榆。
安槿嘆了口氣,又躺回床上。
姑且,再信他一次。
李淳翊於她而言,較為複雜。
但無論他怎麼布局,或者什麼身份,總歸是多年來並沒有傷害於她。
否則也不至於奚國明謀划多年,暗殺多次卻沒有得手。
希望她對他所有的猜忌和懷疑,都是自己的臆想吧!
李淳翊是原來的安槿喜歡的人
千萬不要讓現在的她失望啊!
安柯終於尋回,兩日沒閉眼的安槿總算能倒頭睡個好覺,這一睡便睡到日上三竿,在床上舒服的撐了個懶腰,起身洗漱準備去探望安柯和柏喜。
喚了雲亭一聲,外屋的雲亭立刻端了水和面巾進來,有些神色古怪的看著安槿。
「怎的了?」安槿摸了摸臉,莫不是她睡了一覺臉上出了花?
雲亭頓了頓,又望了眼門外的院子,答到:「付小侯爺在院內呢。」
「他何時來的?」安槿快速洗了臉,又用鹽水漱了口。
「已經來了一個多時辰了,就這樣乾巴巴的在院子里坐著。」雲亭撇了撇嘴,說道:「不讓我們叫醒姑娘。」
能這樣大搖大擺的進來她霜晨閣院子里的人沒幾個,當然付耀琦一個男子更不可能了,想必又是翻/牆來的。
這人到底什麼癖好,竟喜歡翻/牆。
安槿換了衣服,又簡單梳了個頭,把長長的頭髮隨意裹了個丸子頭,拿了根發簪固定住,就轉身出了卧房。
坐在院子里的付耀琦看著心情極好,嘴裡嚼著話梅,手裡把玩著短刀,見到安槿出來,他跳起身雙手背到身後走到她跟前。
微微彎腰湊到她面前,一臉的怪笑。
「來尋我何事?」安槿後退一步,拉開了點距離,問道。
「今日聽聞了一好消息,心情甚美,特意來與你分享一二。」付耀琦站直身子,依舊咧嘴笑著。
「是何消息竟讓你開心至此?」安槿不解的走向石凳,坐了下來。
想了想,付耀琦在這肯定一時半會走不了,又讓雲亭端來茶點。
兩日沒好好休息吃飯,頓時放鬆下來,她確實有些餓了,拿著點心就著蜂蜜柚子茶小口的吃著。
「聽聞你昨日入宮向皇上借人去救你弟弟了?」付耀琦也跟著坐下,吐了話梅核,拿了塊點心和安槿一道吃起來。
安槿沒有說話,點了點頭。
「那你可曾對皇上說過些什麼?」付耀琦又湊到安槿面前,笑眯眯的問道。
一個塊點心猛的噎住了喉頭,安槿劇烈的嗆咳起來。
雲亭急忙遞過來一杯茶水,幫安槿順了順背。
「……」
她說過什麼,她還不知道嗎?
用得著他來提醒!?
安槿順了氣,喝了一大口茶,然後站起身準備走。
付耀琦一把拉過她的手,將她按回石凳上,雙手搭於她的肩上,彎腰問道:「怎麼,自己說過的話自己不敢認嗎?」
「有何不敢?」安槿揚起下巴。
不想他的臉竟然近在咫尺,兩人的嘴唇之間只差一個指腹的距離。
愣了愣,安槿仰著脖子就要往後倒去。
付耀琦眼疾手快的用手按住她的後腦勺,親了上去,然後又迅速站起。
安槿更是愣上加愣,直接定在了原地。
「一見鍾情,兩情相悅。」付耀琦彎起嘴角,眼底的笑意瀰漫開來。
「這可是你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