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

第 77 章

坐於主位的長公主思緒萬千,一杯接一杯的喝著桂花酒,雙頰有些微紅,似乎有些醉意上頭。

李淳翊舞完劍坐回位置上,便聽到長公主發話道:「在座都是些少年人,本宮在此各位都頗有些拘謹,佑寧,你招呼好客人,本宮不勝酒力,就先行下去歇著了,大家玩得盡興些。」

話畢就帶著侍女先行退了席。

果真長公主一走氣氛就活絡不少,大多相互認識的閨秀們全都三三兩兩交頭接耳的說笑起來,也有不少世家公子端杯相互敬酒。

李佑寧坐在安槿身旁吃著月餅,嘴裡鼓囊囊的一手遮口小聲問道:「先聊天還是先辦事兒?」

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就見一個身著紅衣的少女端著酒杯走上前來,微微朝二人屈膝說道:「久聞涇陽縣主大名,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不知可否有榮幸與縣主共飲一杯?」

安槿端起酒杯剛要回禮就聽到李佑寧用極小的聲音在她耳邊說道:「是你未來小姑子,小侯爺妹妹付惜萌。」

未來小姑子?安槿皺了皺眉,隨即又抬眼舉杯笑道:「付家小姐果然如同你父親和兄長一般舉止得體品貌出眾呢。」

只見聽到恭維話的付惜萌面色如常,想也不想就回道:「父親舉止得體倒是不假,兄長我可就不敢恭維了,他最多也就品貌出眾一些而已,其他的實在說不得,真是承蒙縣主誇獎了。」

酒剛入喉的安槿險些被她的話嗆到噴酒,要不是在場人多不能失禮,她簡直快要笑出聲來。

本以為付耀琦這個妹子也是個難搞的主兒,卻不想竟然是個妙人,大庭廣眾之下絲毫不顧兄長顏面的這樣說他,言下之意就是付耀琦他空有皮囊,真是絕了!想必付耀琦在家的地位也不高!安槿原本因為要辦事頗有些緊張的心情突然因為付惜萌的出現輕鬆了不少。

只見她又微微上前幾步,小聲問道:「兄長從送縣主的瓊花可到花期了?我未曾見過瓊花開放,那日見人送來,我死乞白賴軟磨硬泡了許久兄長都毫不動搖的將瓊花送去了安國侯府,想必是為了討好縣主,不知惜萌可否厚顏與縣主一同觀賞?」

「未曾開放。」安槿輕笑道:「若是哪日夜裡開花了,我定遣人接付小姐進府一觀。」

付惜萌滿意的道了謝退回位置上,李佑寧又悄悄湊過來在安槿手裡塞了封折的很小的手信,小聲說道:「你要的東西收好。時候不早了,咱們開始吧!」

安槿收了神色輕輕點頭,將信塞與袖內便聽到李佑寧大聲打斷了眾人的賞月對酒交談:「為了今日佳節盛宴,我母親特意重金請來了傳言中腰肢如蛇的西域舞姬助興,想必各位不曾見過這等奇藝的舞姿,盛邀各位一道同賞。」

說罷她重重拍了幾下手,一群身穿露臍裝赤腳於地,腰著銀鏈手腳皆戴銀鈴,輕紗覆面的舞姬扭著腰肢緩緩走來。

清脆的銀鈴聲伴隨著絲竹入耳,舞姬先聚在台上整齊起舞,又迅速分散開到每桌上端起酒壺輕跳著舞蹈祝酒。上京民風再開放也不曾有女子穿著如此暴露,那些世家公子小姐一個個紅著臉既害羞又新奇,不敢看又忍不止頻頻抬眼打量。

安槿端著酒杯做遮掩四處打量,男賓席上大家臉色真是精彩絕倫,先是看到奚紹滿臉□□的對著舞姬動手動腳,又是看到李淳翊挺著背脊面色僵硬的婉拒舞姬遞來的酒杯,再轉頭看去,只見一個身段嬌小的舞姬貼著一臉驚訝的二皇子李璟諾扭動,順手把酒杯湊到他嘴邊,一杯接一杯的倒酒。只有太子橫眉冷對將人遣開到一旁站著。

女賓席則氣氛有些不同,大多數閨閣女子都是帶著些許羞憤和鄙視的表情打量著前方敬酒的舞姬並未接杯,只有付惜萌笑眯眯的接杯過酒杯和另外一名緋紅短打窄袖馬服的女子站起身來對飲。

「那女子是誰?」安槿轉頭揚了揚下巴問李佑寧。

正專註的盯著李璟諾動靜的李佑寧漫不經心的回頭看了一眼,又轉頭盯了回去,說道:「自閔初月被你扳倒后,閔光也被連累革職查辦,兵部尚書之位空懸得有人上任吧?那位便是新任兵部尚書呂謀之女呂嘉禾,和你一樣擅武是個豪爽性子,改日我引你倆認識。」

安槿微微點頭,目光又朝李璟諾掃去,正巧對上他同樣看過來的目光。只見他身上貼著的舞姬斜瞟了安槿一眼,又轉頭朝她拋了個媚眼,這神態感覺怎麼看怎麼熟悉卻又想不起是哪裡見過。

李璟諾皺著眉頭雙頰微紅,想必已經被灌進去不少,見到安槿向他看來便將身邊舞姬遞來的酒杯順手一揮,玉制的杯子瞬間落地摔成了碎片。院內絲竹聲勸酒聲四起,並無多少人注意到這邊的動靜,舞姬似乎被嚇了一跳,起身退開。

「二皇子,您喝多了。」李佑寧站起身來對侍女吩咐道:「送二皇子到客房休息。」

「不必了。」李璟諾有些晃悠的站起身來,說道:「回宮!」

「不如我與皇弟一道回去?」太子站起身來做勢要走,卻讓李璟諾抬手攔住,說道:

「我與太子道不同,不便同路回宮。」

李佑寧站起身來,輕笑著說:「我座上還有客人不便離席,就不送二皇子出府了,回宮路上小心。」

「我替你送。」安槿站起身來,提起裙擺走下台階,在李璟諾稍微有些詫異又帶著些許不解的目光中向他走來,伸手比了個請的手勢。二人就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離開。

李璟諾身後跟著兩個侍衛,不知道暗處還有沒有其他暗衛。安槿身後跟在不遠處的雲亭低頭細細聽聲響辨認腳步。

一路各懷心思相顧無言的走到府門前,李璟諾停馬車的僻靜處,安槿笑道:「二皇子慢走。」

「你當真不怕我一劍殺了你?」李璟諾上前一步,用手抓住她的脖子推到院牆上按住,說道:「真以為我就怕了你不成?」

雲亭欲上前,卻被兩個侍衛按住。

「二皇子,你就未曾想過閔貴妃之死另有真相嗎?」安槿眨著平靜的雙眼,臉上並未出現驚恐的表情。

李璟諾驟然收緊手的力道,額頭上青筋暴起,咬牙說道:「若不是你我母妃怎會被凌遲,我又怎會到今日這番田地!」

「你當真以為奚國明那老賊在意你母族存亡嗎?」安槿有些呼吸艱難的一字一句小聲問道:「你可知他故意將與你母族通信的手書一式倆份,存稿放於書房顯眼處讓我的人偷走?」

感覺到脖子上的力道鬆開了些許,安槿抓緊時間深呼吸了幾口說道:「他可是要你母妃及你外祖助他成事之後擁立你為太子?手書就在我府里,你大可隨我去取來看!否則如此機密之事又怎會被我輕易知曉,如此機密的手書以他奚國明的小心謹慎不將其藏於密室又怎會被我如此輕易找到?」

李璟諾徹底鬆開掐住她脖子的手,一雙眼裡滿是驚疑不定,彷彿腦袋轉不過來似的一直皺著眉頭思考。

「二皇子,你覺得那日丞相府與安國府同時起火真是巧合嗎?丞相府的火燒得這樣大為何那奚國明卻不讓陛下追查?」安槿輕輕湊到他身旁說道:「他知道丞相府的火是我放的呀,但為何以他陰險毒辣的性格卻不追究到底將我抓出反而將此事一筆帶過?」

「為何?」李璟諾轉頭問道。

「因為…」安槿話音停了停,從袖內摸出信來遞給李璟諾,說道:「安國府的大火是他放的,我的人在他書房裡找到封還未送出的秘信,他想毀屍滅跡。」

「想必這上面的字二皇子是見過的。」

看到李璟諾翻開信臉色驟然沉下,安槿在心底里默默噓出口氣來。這二皇子果真如他母親一樣雖張揚跋扈腦袋卻不那麼好用,簡直不是一般的好糊弄,她拿到的奚國明手書上根本什麼也沒有說,不過是些日常問安,她只是順道真假參半的編出些東西來就輕易讓他動搖了,再加上託了李佑寧讓長公主府內那位擅長臨摹字跡的先生幫忙弄個假信出來給他看到,基本就已經百分之八十挑撥成功了。

安槿見事情已成功大半,微微側頭與雲亭交換了下目光,雲亭立刻會意一般掙脫侍衛的手大叫道:

「姑娘小心!」

只見從院牆處跳下幾個黑衣人,提著刀就朝二人砍去。

「來人吶!有刺客!」雲亭沖著府門處大叫,府門的小廝見狀立刻狂奔進府通報。

雲亭與侍衛一同加入戰鬥,還有李璟諾隱在不遠處的暗衛也迅速現身。

眼看裝備整齊的公主府侍衛迅速衝出,黑衣人見沒法佔得上風只能飛身撤離,匆忙中一個東西自黑衣人腰間滑落。

李璟諾上前撿起,只見銅製牌子上赫然刻著三個顯眼的大字:丞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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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縷晨霜半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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