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計劃泄露
坐上馬車,眼看著車夫要將帘子放下,舒悅凝忙阻止道:「我悶得很,這帘子就莫放下來了!」
車夫一愣,看向桑寧遠,桑寧遠笑說:「晚上風大,這裡是高山,比不得京城,你當心著涼!」
什麼風大,分明是怕被人看到,尤其是怕被雲郡主和顯王看到!
思及此,舒悅凝使性子:「我不怕吹風,我怕悶!」說著,她橫了桑寧遠一眼:「世子爺不是說不怕雲郡主嗎?怎麼現在連讓我吹風都不敢了?」
桑寧遠擺了擺手,示意車夫趕車,車夫應了,坐回位子,驅馬前進,無人再提帘子之事。
情況有些出乎舒悅凝的意料,她本以為這樣能夠惹煩了他,最好是一怒之下將她送回院子里去。可沒想到,他今天的耐心好得出奇。
馬車疾行,風呼呼吹來,不大一會,舒悅凝就吹得鼻子發紅。實在是……自作自受!
不過,她忍!
忽然,肩頭一暖,扭頭查看,原來是桑寧遠敞開了大氅,將她裹了進去。
這麼一來,她就不得不小鳥依人般靠在他懷裡。
舒悅凝身體微微僵硬,餘光掃到前方,顯王府三個大字赫然出現在她的視野里,她不由一驚,定睛看去,果然是顯王府!
原來桑寧遠軟禁她的地方離顯王府並不遠!
她笑起來:「寧遠,我們下車走走吧!」
桑寧遠看向她:「怎麼?坐馬車不好嗎?」
「我許久沒有散步了,今日不知怎麼忽然有了興趣,怎麼?你不願意陪我嗎?」
桑寧遠低頭看她,淡淡道:「你是故意的!」
「對,我是故意的!怎麼?只准你強迫我,我就不能為難為難你了?」
「你這性子,小爺還沒說同意不同意,你倒先給小爺臉色看了!」
「少說廢話,若是個男人,就和我下去散步!」
她口氣差到了極點,本以為,這一次桑寧遠一定會生氣,誰料到,他只抬手輕輕捏了捏她的鼻子:「好吧,如你所願!」
舒悅凝驚住,目瞪口呆的任由他拉下了馬車。
兩人離顯王府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終於,走到了顯王府的大門口,門口的侍衛明顯看到了他們,皆投來驚詫的視線。
舒悅凝的身體僵得不像樣子,手腳好似都不是自己的了,像個木偶一般,跟著他前行,漸漸的,將顯王府拋在了身後。
走到轉角處,她忽的長長鬆口氣:「你就不怕被雲郡主遇上嗎?」
他直視前方,專心致志的走路,漫不經心道:「我為何要怕?你是我的夫人,她也是我的夫人,我與你在先,與她在後,有什麼可怕的?」
聽他說得理直氣壯,舒悅凝想也不想問道:「你是不是已經拿到黑騎軍的令牌了?」
桑寧遠停下腳步,直視她的雙眼:「為什麼這麼問?」
「你裝失憶,裝不認識我,裝得這麼辛苦,不就是為了黑騎軍嗎?今天忽然不裝了,不是拿到令牌是什麼?」
「你以為我娶她是為了得到黑騎軍?」
「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
「呵……」舒悅凝臉上出現了諷刺的笑容,到了這一刻,她不怕惹怒桑寧遠,只怕他不生氣:「你不是為了黑騎軍娶她,難道是因為喜歡而娶她?」
不用照鏡子,她也知道自己的臉上充滿了嫌惡和鄙視的神情。
桑寧遠輕聲問:「你在乎嗎?」
「我憑什麼要在乎?你以為我會在乎一個瞧不起我、軟禁我,逼著我與孩子分離的混蛋嗎?」
面對神情激動的她,他並無多餘的表情,只淡淡道:「你說粗話了!」
「對,我就是說粗話了,我其實最喜歡說粗話,你如果想聽,我能說一籮筐給你聽!」
「看你這個樣子,好像我以前養的一條小貓,只要不給它魚吃,它就喵喵喵的對著我叫個不停!」
舒悅凝微囧,這個比喻,讓她好不容易聚集在一起的霸氣從側漏光了!
「走,上馬車裡去,我要帶你去的地方還有些遠,想來你也餓了,車裡有點心,你先吃幾塊墊一墊。」
舒悅凝決定戰鬥到底,誓要把他氣得將她丟回院子里!
「我不……」
她話還未說完,聽到腳步聲,扭頭看去,幾個男子鬼鬼祟祟的站在他們身後,死死盯著她,那目光可怕得像是要吃了她!
這些人,莫非是來殺她的?
好似為了驗證她的猜測,桑寧遠一把摟住了她:「不想死就跟小爺乖乖回車裡!」
「他們是……」她一邊跟著桑寧遠走向一直跟在他們身側的馬車,一邊問到。
「顯王府的死士!」
舒悅凝哀嚎,這一個晚上,盡做些偷雞不成蝕把米的事情了。沒能回到院子里不說,還接二連三的給自己帶來了麻煩。
坐到車裡,桑寧遠讓車夫趕快走,跟隨著他出來的幾個死士立刻機警的騎馬圍在了馬車中間,護著他們,一路往城西駛去。
單憑第一次見面的情景,舒悅凝就能斷定雲郡主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女人,比起被雲郡主抓走或者殺掉,舒悅凝更願意呆在桑寧遠給她做的籠子裡面。
她當即不再找桑寧遠的麻煩,老老實實窩在他懷中。
馬車一路疾馳,也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現星星點點的光亮,仔細看去,方發現前面是一條河,河上漂著幾艘畫舫,而那光亮則是畫舫上高懸的燈籠映照在河水裡反射所致。
「走吧,我們下去!」桑寧遠說到。
舒悅凝驚魂不定的看向後面:「那些人沒有跟上來嗎?」
「他們不敢跟上來!」
「你說什麼?」
「他們雖然是顯王府的死士,可是卻不敢隨意違抗我的命令,方才我已經讓人去驅趕他們了,此時,他們應該是回去復命了!」
「什麼?他們既然沒有追上來,你為何不早說?還讓車夫將馬車趕得那麼快!」
桑寧遠無辜的眨了眨眼睛:「不趕快些,萬一餓壞了你該怎麼辦?」說著,他一頓,又道:「再說了,若非他們,你怎麼肯老老實實跟著小爺過來?」
舒悅凝一噎,原來她的把戲全部被他識穿了!
只是不知,他知不知道她這麼做的目的。
思及此,舒悅凝下意識去尋找柳綠,結果沒有發現她的人影。
「走吧!」桑寧遠已經率先跳下了馬車,將手伸到了馬車裡面,作勢要攙扶她。
她忙回神,心裡發憷,不會是桑寧遠早發現了她的計劃,悄悄將柳綠關押起來了吧?
心不在焉的跟著桑寧遠進到了一艘畫舫里,期間,桑寧遠與她說話她都沒有留神聽,一直等到滿桌的食物擺了上來,她還在想著柳綠的下落。
「來,嘗嘗這道酸辣魚合不合你的胃口。」
酸辣的東西,舒悅凝平時大愛,可惜她現下沒有胃口,恐怕酸辣龍肉放在她面前,她也無心品嘗。
見她不高興,桑寧遠沒有生氣,夾了一塊魚仔細將魚刺剔除,就往她嘴邊送。
因為拿不准他到底知道多少事情,舒悅凝此番態度倒是收斂不少,並不敢再像方才那般和他叫板。他喂她吃,她就張嘴吃。
如此一來,一個喂得專心致志,一個吃得索然無味,不大一會,竟將大半菜給吃了。
直到她實在是吃不下,桑寧遠方才停手,看著她,道:「凝兒,現在換你喂我!」
舒悅凝沒有聽清楚他說什麼,問道:「你方才說什麼?」
「我要你喂我吃飯!」桑寧遠義正言辭的說到。
「你自己不能……」
她話未說完,便聽他說道:「你不想知道柳綠去了哪裡?」
她一震,圓睜雙眼望著他。
「你若想知道她去了哪裡,就喂我吃東西,等我吃飽了,自然會告訴你!」他說著,臉上還是一副神情的模樣,看不出半點怒氣。
他到底是發現了,還是沒有發現?
舒悅凝猜不透,因為猜不透,就存在了無數的可能性,為著這無數的可能性,她只能表現得謹慎小心。
她拿了筷子,捧著碗,夾了一塊魚肉遞到桑寧遠面前,桑寧遠不滿:「上面有刺!」
舒悅凝一看,果然有刺,她正準備放下筷子挑刺,哪知桑寧遠忽然湊近,一口將魚肉含走,而後用力嚼了幾下,草草將其吞下。
舒悅凝看得心肝一顫,不知那尖利的刺劃過舌頭和食道的感覺如何!
接下來桑寧遠的話,更加讓她的心肝顫抖,他說:「凝兒,我要你記住,你給的,縱使是刺我也接受!」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是暗示她,他已經發現她今晚的計劃了嗎?
頓時,舒悅凝心亂如麻。
飯終於吃完,有畫舫里的侍女上前收拾了東西,而後桑寧遠領著她到了外面。
他的心情似乎很不錯,與她一起觀看了一會岸上的景色,提出要為她撫琴。
舒悅凝此時哪裡有心思聽他撫琴?見他不提柳綠的下落,她索性自己主動詢問:「柳綠她……到底去哪裡了?」
「你說呢?」
這一刻,他的眼光太過銳利,舒悅凝不敢回視,索性低了頭,語氣略顯慌亂:「我、我怎麼知道!」
「凝兒,你真不懂事!」桑寧遠到。
這話,從他嘴裡說出令舒悅凝感覺怪怪的。
「我一心為了你好,想讓你快樂的時間多一點,你偏不領情!好,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柳綠已經回你們住的院子去了。」
「她、她回去做什麼?」
「當然是對付你用暗號喚來的那些人呀!」
舒悅凝倏忽抬首,瞪大了眼睛看著他:「什麼?」
「你看,不高興了吧?我原本打算陪著你玩到子時,若你不再提此事,我就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至於那些人,殺了就算了!可是你看你,偏偏不能體會我的用心,破壞了你我難得的興緻,自己也弄得不開心,何苦呢?」桑寧遠說著,露出悲憫的神色。
舒悅凝被他看得手腳冰涼:「你、你怎麼知道的?」
「你怎麼還是不懂?柳綠她,是我一手培養出來的死士!」
一句話,將舒悅凝打進了萬丈深懸之中!柳綠,又是柳綠!
可笑她舒悅凝自以為聰明,竟然一次又一次的相信柳綠,她怎麼就忘記了,她和她之間不過幾月的情分,哪裡比得上她和桑寧遠?
舒悅凝握緊了拳頭,尖利的指甲鑽到了手掌心裡,可是掌心的刺痛根本緩解不了她心上的疼痛。
慕容子墨在滇州的眼線,因為她而盡數被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