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身世真相
舒悅凝急匆匆往京城趕,眼看還有三日的路程,忽然傳來消息,襄陽王率領家眷逃回襄陽,舉兵造反了,打著匡扶桑家社稷、清除妖女和佞臣的口號,帶著他集結到的十萬大軍一路浩浩蕩蕩向京城進軍。
與此同時,顯王也在滇州舉旗稱帝,且帶領黑騎軍連佔了滇州周邊三個州郡,自稱國號為顯。
真正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可想京城已經亂成一鍋粥,舒悅凝不敢耽誤,帶領禁衛軍日夜兼程回到京城。
她進城時是深夜,守城門的禁衛軍盤問了許久,直到他們認出上官仕和舒悅凝兩人,這才放行。
禁衛軍的嚴格讓舒悅凝稍微放寬心,她並沒有歇息,帶著上官仕趕到神兵部,將裡面的神兵利器全部發放給禁衛軍,且連夜召集石磊,得知他已經訓練出一千多個侍衛,她忙將他們派到各個城門上。
這樣一來,每扇城門上皆有至少六架弩炮,且弩箭充足,又有專門的炮手操作,於這個世界來說真算是裝備精鍊。她粗粗估計,依照這樣的裝備和現有糧草,縱使他們只有四萬人不到,對上襄陽王的十萬大軍,倒也不是完全沒有勝算,起碼,她有自信能夠守城四月。
四月以後,糧草用盡,若慕容子墨還不率領大軍回救,她就得另謀生路了。
安排好一切,天已經快亮,來不及休息,她得強撐著去上早朝。
她早早到了大殿,官員們尚未到來,她累了,便坐在監國的位置上面小憩,不料,盡然睡著。
耳邊傳來太監小心的呼喚聲,她方才驚醒過來,放眼一看,上朝的官員早已經就位。
她忙坐正身體,不等眾人開口,她就先開口道:「一不小心睡著了,讓諸位看笑話了。」
她一個孕婦大著肚子,還紅著眼睛,風塵僕僕的樣子,縱使與她再不對盤,這一刻,也無人說出指責她的話。
喬順先開了口:「郡主憂國憂民,我等自愧不如!」
這就是給她台階下了,她立馬順勢下來:「喬大人,方才我做了一個夢!」
喬順到:「郡主夢見什麼了?」
「我夢見陛下了!」
今上在兩軍陣前捨身取義之事早已經傳遍了京城,如今乍聽她提起今上,喬順一時無話。
舒悅凝自顧自道:「我夢見陛下對我說,一定要遵從他的旨意,匡扶大商社稷,切莫讓亂臣賊子得逞!」
說完,也不等殿下的官員接話,她話鋒一轉,道:「想來襄陽王舉兵作亂還有顯王在滇州造反之事你們皆已經聽說了?」
她話剛落,趙廷尉立刻說道:「臣以為,郡主應當立刻下令召回成王和大軍,回援京城!」
舒悅凝不以為意,掃向眾人:「其他大人怎麼看?」
「臣認為當務之急是保住京城!」立刻有人附和。
「臣認為趙大人所言極是,請郡主下令讓成王帶兵回援京城!」
「請郡主下令調回大軍!」
……
眼看著附和的人越來越多,舒悅凝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她正準備使眼色給上官仕,讓他說出不同的觀點,誰知喬順忽然開了口:「老臣以為,依照京城的情況,若襄陽王這個逆賊來犯,我們尚能抵擋一些日子。但北疆和西疆現下戰事膠著,正是關鍵時刻,若成王撤兵回援功虧一簣不說,很可能會造成讓北胡和墨國舉兵來犯的局面,屆時京城三面受敵,只會得不償失!」
舒悅凝大感意外,喬順雖然沒有明確表示主和,可他的作為也不像是主戰,她本對他不抱什麼希望,沒曾想到,在此關鍵時刻,他竟和她站到了一起!
有了喬順開頭,武將和少數文官紛紛站了出來,皆主張暫時不調回慕容子墨。
見狀,舒悅凝道:「我與喬大人看法相同!如今成王率領大軍分別與墨國還有北胡作戰,一時半會怕是抽不開身回援京城,且,天下百姓也容不得他抽身!實不相瞞各位,我得知襄陽王造反后已經送出手令,讓成王務必擊退北胡和墨國再班師回朝!」
她這番話,無異於打破了許多人的幻想,他們吵嚷著讓慕容子墨調兵回援才是正緊,至於北胡和墨國那邊,割地賠銀,言和就是。
殿中好似炸開了鍋,大大小小的聲音混在一起,吵得舒悅凝雙耳嗡嗡作響。
她冷眼看著,也不說話,任由他們去吵,待他們吵夠了,逐漸安靜下來,她方才冷冷說道:「我只是個女人,但我有信心率領四萬禁衛軍守衛京城,捍衛我大商的基業和社稷,你們身為男子,難道連我一個女人都不如嗎?」
一時間,眾人啞然。
她站了起來,緩緩走下台階:「若是血性男兒,就請與我一起拿起武器,保衛家園,保衛家中的妻兒老小,若是連這點都做不到,連人尚且都不配做,還談何做官?」
她說完,眾人面面相覷,片刻后,齊聲道:「我等誓死與郡主一起抵禦叛賊,保衛皇城!」
待早朝完畢,舒悅凝累得眼睛皮都快睜不開,只盼著早些回到寢宮睡一覺,誰知步輦才到達寢宮外,遠遠便見到太後身邊的何女官等在宮殿門口。
何女官見到她,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郡主別來無恙!」
「多謝女官挂念,我很好!」
何女官笑笑:「既然郡主精神不錯,那就請與我走一趟吧,太后在泰安宮中等郡主!」
舒悅凝疲憊的揉了揉太陽穴:「能否容我先休憩片刻?」
「郡主可以拜見太后后再行休息!」
舒悅凝暗嘆一口氣:「好吧!」
到達泰安宮,太后正等在正殿之上,舒悅凝行了禮,她也不讓舒悅凝坐下,開口道:「哀家聽聞襄陽王回襄陽了?」
「他討回襄陽,舉兵造反,已經是反賊,我正打算請示太后廢黜他的封號……」
「大膽!」不等舒悅凝說完,太后狠狠將手中的核桃砸向舒悅凝,幸而舒悅凝眼疾手快讓開,否則一定被打破頭。
對此,舒悅凝倒也不意外,太后早先幫著她,不過是因為她腹中的孩子,也因為陛下尚在人世。如今陛下不在了,於太后而言,襄陽王登基對她來說才是最有利的。她自然會幫著襄陽王。
思及此,舒悅凝扯了扯嘴角,嘲諷一下。
太后見狀怒氣難消,低吼道:「他乃是皇室血脈,如今陛下不在了,這天下便是他的,他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而已,何來造反一說?」
「陛下早有旨意令我監國幾月,待時機成熟,我自會拿出陛下的傳位詔書!雖然誰是天子我尚且不知,但我可以肯定,這個人絕不是襄陽王!他舉兵不是拿回屬於他的東西,而是造反!」
「你、你大膽!竟然敢污衊皇室血脈!」
舒悅凝冷了臉,直視太后雙眼,道:「他不是皇室血脈!」
太后臉色大變:「一派胡言……」
「陛下被卞戶挾持前曾命劉公公送了一道聖旨和口諭給我,這是眾人皆知之事,可是大家不知道的是,陛下還讓劉公公帶了一封密信給我!」說到此,舒悅凝一頓:「太后可知密信上面寫了什麼?」
太后強作鎮定道:「依照哀家看,你根本在說謊,哀家乃是陛下生母,陛下有密信也該是帶給哀家,怎麼會帶給你?」
舒悅凝一字一句道:「陛下在信中言及當年為何襄陽王明明是長子又是嫡子,卻得不到皇位,又言及陛下登基多年,為何棄胞兄不用,而重用卞戶……」說著,舒悅凝緩緩停頓,方才一字一句道:「因為太后當年不忠,與他人私通生下了襄陽王這個孽子,先皇為了今上的名聲著想,並未廢黜太后與襄陽王,卻早早留下了聖旨,讓今上絕不可重用襄陽王,亦不可聽信太后之言!」
太后被氣得雙眼圓睜:「你、你……」
「先皇的聖旨今上將它藏在了宮中,我早已經找到,太后需要我把它拿出來嗎?」
聞言,太后立時翻臉:「來人呀,將這個賤人給我拿下!」
說著,太後宮中的五六個太監並幾個奴婢都圍了上來,欲捉住舒悅凝。
「看誰敢!」舒悅凝喝到,喝完,她又道:「內衛何在?」
只聽咚咚的腳步聲響起,上官仕已經帶著數十個內衛闖了進來。
太后見狀,臉色慘白:「上官仕,你是要造反嗎?」
上官仕面無表情道:「末將不過遵從陛下的聖旨行事,助郡主平定京城局勢!」
「上官仕,將這些人都押下去,好好看管!」舒悅凝到。
「是!」上官仕應了,忙將太後宮中的下人押走。
太后見狀,慘然一笑:「你打算讓哀家怎麼死?」
舒悅凝搖了搖頭:「不,我不打算殺你!」
「你……」太后驚疑。
「有一件事情,想必你不知道。」
「什麼?」
「桑寧遠他沒有死!」
「什麼?」太后先是驚,進而喜,顫抖著嘴唇問道:「你、你是說真的?」
「當然是真的!」
「他、哀家是說遠兒他還還好吧?」
「一點也不好!因為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皇祖母要殺自己!」
她話落,太后雙眼中立刻含了淚水,神情激動道:「他、他以為是哀家要殺他?他怎麼這麼傻?哀家怎麼會殺他?」
「若不是太后,還有誰?知道他回京路線的統共不過三人,太后,今上,還有襄陽王。襄陽王是他的生父,虎毒尚且不食子,襄陽王萬萬沒有理由殺他!不是太后,難道還會是今上不曾?」
太后一愣,眼淚無聲掉了下來:「陛下怎麼會殺他?陛下絕不會殺他!」
見狀,舒悅凝證實了心內的猜測,故意道:「這麼說來,是襄陽王?」
太后哭出聲來,不答舒悅凝的話,只一個勁的說:「冤孽,真是冤孽!」
「如此說來,桑寧遠並非是襄陽王的孩子,而是陛下的骨肉?」舒悅凝淡淡到。
太后一愣,進而笑了起來,臉上尚帶著淚痕,眼中已經恢復了清明:「你不是早已經猜到了嗎?何必來問哀家?」
「那桑瀟風呢?桑瀟風是誰的兒子?」
太后又是一愣:「你說呢?」
「我猜不透!看陛下的樣子,好似很討厭他,看襄陽王的樣子,也好像很厭惡他。」
「哀家為何要告訴你?」
「不如我們來做一個交易!」
「哦?」
「你將他們二人的身世一五一十的告訴我,我告訴你陛下的傳位詔書上面寫了什麼,怎麼樣?」
太后動心了:「當真!」
「事到如今,你只能相信我,不是嗎?」
太后沉吟片刻,開了口:「當年先帝為了防止皇室血脈被玷污,發現襄陽王的身世后就命人給他秘密下藥,以至於他終身不育。」
這招好毒!舒悅凝驚:「這麼說來,桑瀟風也是今上的骨肉?」
太後點點頭。
「那今上知道嗎?」
「他自然是知道的。」
「那為何他對桑瀟風……」
「不好?」不等舒悅凝說完,太后就將話接了過去。
舒悅凝點點頭,其實這些事情與大局無關,與天下大事更無關係,她真是奇怪,只是不明白命運為何對桑瀟風如此不公平。
「風兒的母親出身卑微,與許多男子皆有肌膚之親,當初今上幸了她,不過是因為知道了襄陽王的身世,有意羞辱襄陽王,又哪裡會在乎她生出的孩子呢?可若說陛下全然對他不在乎,也不盡然!」
「呵……」舒悅凝不以為意,冷笑到。
「陛下曾在哀家面前提過一次,說待立遠兒為儲君后,就冊封風兒為襄陽王的世子,可見,陛下也是為風兒打算的。只是相比他,陛下更喜歡遠兒,畢竟遠兒的生母是陛下真心喜歡的女子。」
話到此,舒悅凝想知道的已經都知道了,至於襄陽王是何時發現自己不育,何時開始著手害桑寧遠的,這些已經不重要。或許,襄陽王當初疼愛桑寧遠是發自真心的,也或許從一開始他就在假裝,因為今上喜歡桑寧遠,他就只能將所有的不滿埋在心裡,但不管怎麼樣,他最終還是對桑寧遠動手了!
想到此,舒悅凝不禁唏噓,世事真是變幻無常。
「能說的哀家已經說了,現在,你告訴哀家陛下將皇位傳給了誰!」太後到。
舒悅凝笑了起來:「陛下將皇位傳給我腹中的孩子!」
太后先是驚和怒,轉而又平靜下來:「果然是這樣,果然是這樣……」低喃片刻,她又問:「若你腹中是女兒,又該如何?」
「這個好辦呀,換個男嬰不就可以了?」
「你、你……」太后被氣得雙眼一翻,半響喘不上氣來:「你還是殺了哀家吧!」
舒悅凝好笑的搖搖頭:「不,我不殺你!我得拿你去做人情!」
「什麼?」
「待事情了結,我將你送去桑寧遠身邊吧!他是你的親孫子,想來在他身邊,你應該很開心。」
太后驚了,懷疑的看著她:「你到底要做什麼?」
「不做什麼,不過是日行一善而已!」說著,舒悅凝聳聳肩,太后不信她,她也懶得多話,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