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談判
桑游見到舒悅凝,不緊不慢的行了一個禮,道:「夫人,小人今日前來,是特意和郡主談一宗買賣!」
「買賣?」
「是,大買賣!」說著,桑游看看左右:「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敢問夫人可能到裡面談?」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他說的裡面,乃是議事殿!舒悅凝正色,他要談的絕非小事!
「隨我來吧!不過……你須得把對我的稱呼改改,就隨眾人一起喚我郡主,或者喚我監國也可以!」
「郡主不喜歡夫人這個稱呼?可是小人記得,以前郡主可喜歡這個稱呼了!」
舒悅凝面露不耐:「叫你改你就改,再怎麼說,我和你家世子並未行禮,算不得准!」
桑游的視線掃向舒悅凝挺起的肚子:「郡主腹中所懷,難道不是世子爺的骨血嗎?」
舒悅凝一噎,差點沒有口吐鮮血。
「都說女子比男子重情,可看夫人對我家世子,倒不是如此!」桑游感嘆到。
對方這是在發泄對她的不滿!舒悅凝懶得與他爭辯,只冷冷道:「若你還想談買賣,就改了稱呼,若不想,我這便讓內衛將你亂棒打出去!」
桑游立時閉了嘴,臉色脹得發紫。
兩人到達議事殿,舒悅凝在上位坐下:「說吧,你有什麼買賣要談!」
「想來,郡主早已經知道顯王自立為帝一事?」
舒悅凝笑了起來:「不僅知道,我還知道,顯王調動黑騎軍的令牌早已經被偷,而偷走令牌之人一定是你的主子!所以,外面的傳謠多不可信,沒有了令牌的顯王怎麼能造反,又怎麼能率領黑騎軍連克三城?」說到此,舒悅凝稍頓:「其實,真正操控一切的是你家主子吧?而顯王,要麼是利欲熏心被利用了,要麼是被逼無奈不得不照辦!」
桑游震驚的看向舒悅凝:「夫人在滇州埋伏了眼線?」
「是呀,是有很多眼線。」可惜不是她的,全是慕容子墨的。
桑游也笑了起來:「既然夫人已經知道真相,那小人就不隱瞞了!造反一事並非世子本意,乃是顯王所為!不過,現下黑騎軍確實掌握在世子的手裡!」
「這麼說來,你今天是奉了你家主子的命令前來與我商談?」雖是問句,她用的卻是肯定的語氣。
「是!」
「讓我猜一猜,他拿了令牌卻依舊放任顯王造反,為的,絕不會是做顯王的馬前卒吧?」
「世子爺志向高遠,當然不會與顯王同流合污,他要的,是一個光明正大歸來的機會!就不知,郡主願意不願意給他這個機會!」
這倒與舒悅凝估計得差不多,當即點頭:「說來聽聽!」
「世子爺活捉顯王回京?郡主以為這可算是大功一件?」
「自然是大功一件,他可以憑此加封為王!」舒悅凝說著,不由想起了雲郡主,一看她就是被顯王慣壞了的嬌嬌小姐,對桑寧遠卻是很好,不知得知真相后,她會作何反應!
桑游笑笑,對封王一事不以為意:「若世子率領黑騎軍回京抗擊襄陽王的十萬叛軍,可算是另一件奇功?郡主覺得又該如何論功行賞?」
「自然算得奇功,若如此,冊封為親王也不為過!」
「小人再問郡主,若向世人宣布世子乃是陛下的骨肉,又該如何?」
舒悅凝倒也不問桑寧遠是如何猜到自己身世的,沉默良久之後瞭然一笑:「他要談的,就是這宗買賣吧?」
「郡主願意談嗎?」
舒悅凝把玩自己的指甲,半響方說:「這不是我願意與否的問題,而是我沒有辦法談!」
「此話怎麼講?」
「我如今能在殿上監國,乃是因為有陛下的聖旨,眾臣自然服我!可世子的身世,陛下並未留下聖旨,我縱使答應世子為他造勢,又如何讓天下人信服?再說我原來的身份,乃是世子未過門的側妃,若我幫世子,眾臣難免會懷疑我們相互勾結假造聖旨,這樣一來,豈非要天下大亂?」
桑游一字一句道:「若有太後作證呢?」
太后?原來太后在她眼皮子底下與桑寧遠取得了聯繫!難怪桑寧遠會知道自己的身世!看來,她還是太大意,這皇宮裡,並非人人都畏懼她,忠心於她呀!
她臉上依舊掛著笑容:「你難道不知早晨在城樓上發生的事情嗎?」
桑游一愣:「何事?」
「原來你還不曾聽說!」舒悅凝臉上露出幸災樂禍的神情:「想必是一心想著你家主子的大事,而沒有留心窗外事吧?竟然不知道,朝中有大臣以襄陽王乃是先帝血脈為由讓我打開城門迎他進來,我一氣之下,將先帝和陛下的旨意都公諸於世了!現下,這京城中,人人皆知襄陽王是太后與他人苟且生下的孽種!」
「什麼?襄陽王明明是……」桑游驚得聲音忽然拔高,說到後半句,聲音又小了下去。
「你若不信,隨便出去找個人問問!」
桑游沉默的看向舒悅凝,眼神里充滿了戒備。
舒悅凝嘆一口氣:「你不要這麼看著我,並非是我要和你家主子作對,我也是情勢所迫,才不得不將襄陽王的身世公諸於眾!至於你家主子的身世,沒有聖旨,縱使有太后證明也沒用!今早有不少人質疑太后了,太后再也不是以前的太后,所說的話怕是不能讓人信服,此事,十分難辦!」
桑游的臉色很不好看,猶豫片刻,方又開了口:「敢問郡主,陛下的傳位詔書里到底寫了什麼?」
「這個,我也不知道!」
「郡主會不知道?」
「確實不知!詔書是陛下密封好交到我手裡的,我從未打開過,自然也不知道裡面的內容!」
「那就請郡主現在打開看看!」
「呵……」舒悅凝笑了起來,笑得雙眼眯起:「桑游,你不覺得你這個要求太傻了嗎?我之所以不提前打開聖旨看,就是怕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如今成王率領大軍在邊疆抗敵,襄陽王又在城外虎視眈眈,我豈會打開聖旨?這城裡有中山王,還有其他的皇室,他們之所以能安靜至今,全因不知聖旨的內容!還有你家世子,他能提出捉拿顯王回京,也是因為有機會問鼎那個位置吧?若揭曉了答案,難得的平衡就會被打破,我豈非作繭自縛?在大軍班師回朝之前,我絕不會看詔書!」
桑游一愣,鞠躬道:「是小人唐突了,請郡主見諒!」
舒悅凝抿抿嘴:「你回去,告訴你家主子,若不想背上謀反的罪名,就快些將顯王捉了回來!若再拖下去,恐怕朝臣們會以為他與襄陽王互相勾結,屆時就算他有心回來,怕也是不可能了!何況,在眾人的眼中,他本就是襄陽王的兒子!乘著現下時局大亂,他立下汗馬功勞,方能在朝中站穩腳跟!至於那個位置,還需等待時機到了,我才能公布詔書!」
桑游沉吟片刻:「那親王之位,郡主可能做主?」
舒悅凝重重點頭:「當然!我雖然只是監國,但現下陛下已經駕崩,玉璽也在我手裡,這點小事我還是做得主的!」
「那小人這就回去將郡主的意思轉達!」
眼看著桑遊走到門口,舒悅凝喚住了他:「慢著!」
桑游回頭:「郡主還有何事?」
「柳綠她……現下好嗎?」
桑游搖了搖頭:「小人一直在京城,並未到過滇州,未曾見到柳綠姑娘!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聽聞她背叛了世子爺,按照規矩,死士背主,應該處以五馬分屍!」
舒悅凝的臉色一白,心跟著疼,半響方才平復心情:「你是說,她可能已經被處死了?」
桑游面無表情答:「世子爺從來不是姑息叛徒的主子!」
舒悅凝握了握拳頭:「去跟你家世子說,無論他回不回京城,我皆可以將太後送到他身邊,讓他代為照顧……只要他,將柳綠送來給我,哪怕只是屍體……」
「郡主與柳綠姑娘的感情可真讓人羨慕!」說著,桑游笑了笑,頗有幾分報復的意味:「郡主放心,小人會將郡主的話轉告給世子爺的,世子爺一向疼愛郡主,雖然郡主已經不應小人的一聲夫人,但世子爺的心意卻未變,想必會命人將柳綠姑娘的骨灰送給郡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