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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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車子在寬闊的公路上行駛,一路暢快無阻。

方唐端坐副駕駛位,明亮雙眸緊盯前方,嘴角往上揚起一絲弧度,雙手捧著放在大腿上的糖盒,小心護著,視若珍寶。

秦止水頭一次見她這般護食,不禁想起方老師的話——

我閨女糖糖是個貪吃鬼,白白胖胖特別可愛,妻子手藝好,她是小乖乖;我總分她口糧,她化身小老虎。

的確不假。

但擱到他這,得改一改,糖糖是個貪吃鬼,白白嫩嫩超可愛,是他的小乖乖,也是他的小老虎。

她把所有都給了他,會哭會笑會撒嬌,也會疼人。

有妻如此,當然得好生呵護。

想到這,他緩緩停下車,十分寵溺地揉了揉方唐的腦袋,隨即轉頭看向後座,神情一片嚴肅。

「你們兩個,如果再敢搶糖吃,立刻下去!」

雪知黎剛從秦可觀身上搜出一顆梨膏糖,喜滋滋地正要剝開糖紙,猛然聽到嚴厲的呵斥聲,驚得一愣。

秦可觀手速超快,逮住時機搶回糖,重新藏入外套內袋裡。

他瞥一眼自家堂弟,面露不快:「好好開車,我們又沒搶你女朋友手裡那盒,急個什麼勁?」

聞言,秦止水沉默稍許。

對方的話,聽起來很有道理。

但這兩個吃貨,從昨天晚上開始搶糖,打打鬧鬧鬥來鬥去,一直沒停。現在又要跟著去東隅鎮。

意圖寫在眼神里,他們會放過糖糖手裡那一盒?

不!他們只會找機會瓜分。

必須提前防備。

考慮到此,秦止水盯著秦可觀,語氣冷硬不容拒絕:「下車。」

當真被驅趕,秦可觀面色一僵,彷彿受到莫大傷害。

他氣憤道:「你還有沒有良心?講不講道理?如果不是我在爺爺和叔嬸面前給你打掩護、說好話,你能這麼快追回小唐?能這麼安心愜意地陪著她,不回家也沒事?」

秦止水不為所動,沉聲重複:「下車。」

方唐眼見氣氛不妙,趕緊打圓場。

她輕扯秦止水衣袖,有些調皮地說:「知黎吃糖發朋友圈,阿觀問訊半夜敲門,他們爭搶打鬧,都是對我手藝的肯定啊!秦先生,你有這麼心靈手巧的女朋友,不應該高興嗎?」

「有你,我自然高興。」

秦止水揉了揉她頭髮,軟了語氣,「但他們太過分,都快把你的糖搶完了。」

「這次時間太趕。」方唐嫣然一笑,「下回讓阿觀負責買梨搬梨,我們一起多做點。」

「好好好!」

秦可觀迅速接腔,開心道,「梨子需要削皮?我一個人全包。」

聽到這話,雪知黎柳眉倒豎,揚手一巴掌掃過他頭頂,質問:「狗禿子,你想削誰?」

「削梨啊。」他停頓半秒,繼續:「削你?」

「……反了你了!」雪知黎怒氣沖沖,「下去,我老家不歡迎你。」

「你說下去就下去,我臉往哪——」

「下車。」秦止水突然出聲。

「你們!」

秦可觀咬著手指,一臉驚疑和委屈,「你們都欺負我。我不下去,小唐,幫我!」

方唐感到好笑,聳了聳肩:「怎麼幫?你欺負的是我閨蜜誒。」

三對一。

秦可觀思索一會,隨即從外套內袋摸出藏起的糖,一把塞給雪知黎,然後說:「我沒欺負她,我有好吃的都給她。」

雪知黎接了糖,瞪他一眼。

方唐輕輕笑起來。

秦止水嘴角微勾,推開車門,一句話安排一切:「別磨蹭了,都下去,阿觀開車,雪知黎副駕駛位,我跟糖糖坐後面。」

「你!」

秦可觀瞪大了眼睛,痛心疾首,「你一開始就打的這主意?不早說,害我損失……損失嚶嚶嚶。」

一顆糖,他也不敢說,只能換成語氣詞。

-

秦可觀駕駛,自然沒法再跟雪知黎鬥嘴搶糖。

後座,方唐十分舒坦地枕在秦止水大腿上閉目眼神,男人時不時往她嘴裡塞一塊去籽去筋的柚子肉,水分充足,滋味甘甜。

車內氣氛和諧美好。

時間靜靜流淌。

雪知黎忽然轉過身,揚了揚手機道:「唐唐,陸元元挺會想,竟然把捲款跑路說成帶資出差,拓展業務。」

方唐不緊不慢咽下口中蜜柚,給出評價:「真是舌燦蓮花。」

「嗯哼,她公開闡述了整件事,聲稱自己遭到合伙人方世寶的惡意揣測、追趕,導致車禍墜河。」

「方世寶英勇跳河,救出一箱錢后,逃得無影無蹤,這是很多人有目共睹的。」方唐微笑,「所以,現在輿論一邊倒了?」

「差不多。」

雪知黎嘖嘖稱嘆,「陸元元當真影后級別,一哭自己眼瞎,攤上這麼個合伙人,貪財不說,還差點要了她的命;二哭自己臉殘,死了反倒乾淨,偏偏年紀輕輕毀了容;三哭自己舉目無親,每天面對高昂醫療費,以及各路討債人馬,精神幾度崩潰。總之,一通下來,大家恨不得立刻揪出方世寶,明正典刑。」

方唐聽得一愣一愣。

真會說話呀,有理有據,賺足了同情。

如果這就是陸元元拉墊背、報復人的方式——

她不禁好奇:「這戲路,也不知道老影後方文秀能不能接住,唔!」

秦止水餵給她一塊柚子肉,神情頗為無奈:「安心吃水果,烏煙瘴氣的事,亂七八糟的人,別想,免得消化不良。」

方唐笑意盈盈:「嗯,聽你的,我不想。」

窗外風景快速更迭,太陽緩緩爬出地平線。

不必憂心任何,一路舒適,氣氛溫馨,這是方唐十幾年裡回東隅鎮,體驗最好的一次。

車子抵達鎮里,時辰尚早。

她慣例眺望遠山,想起上次回來,因為懷孕事件沒有探望媽媽,心中越發羞愧、急切。

想直接上山,卻又覺得失禮,尤其是阿觀第一次來東隅。

方唐求助性地看向雪知黎。

身為閨蜜,雪知黎秒懂,她推了把秦可觀,豪爽道:「狗禿子,既然來了,那我就做回東道主,帶你去體驗東隅早間美食。」

一聽吃的,秦可觀兩眼放光,抬腿跟著走。

方唐看向秦止水:「你也一起——」

男人目光堅定,拎了拎糖盒,隨即牽過她的手,十指緊扣:「我跟你一起。」

「好。」

她展顏一笑,與他一起朝前走。

-

山間的風,清爽中透著一絲入骨的涼意。

秦止水脫下外套,要給方唐穿上,她卻躲開了,男人面露疑惑。

她解釋:「秦先生,你比我勤快、細心、有力氣,如果會被凍感冒,那個人應該是我。」

男人覺得好笑:「放心,我不冷,少穿一件衣服並不會感冒。」

方唐搖了搖頭,神情幾分戲謔:「你不知道嗎?有一種冷叫做女朋友覺得你冷。」

「……女朋友。」秦止水笑意加深,「說得對。」

話落,他直接把外套往方唐身上一裹,然後彎腰將人扛起,朗聲道:「我負重前行,身暖心暖。」

身體騰空,視野變寬。

方唐咯咯笑起來,將下巴往衣服里縮,上邊還殘留著男人的體溫,熟悉又安心的味道。

感覺真好。

兩人說說笑笑,一路歡快,直到快要靠近目的地,氣氛才變得凝重。

秋風蕭瑟,石碑矗立,泛著一層冷光。

唐婉墓前一如既往地整潔乾淨,這會,卻有兩個人影,一坐一跪,像雕塑一樣。

談話聲隨風聲飄入耳朵。

「阿秀,起來吧,再跪下去,身體會吃不消。」說這話的,是方文華。

「我等方唐,跪著等。」方文秀一瞬不移地盯著墓碑,神情呆愣固執,「她不來,我不起。」

「你這又是何苦?寶兒這回犯的錯觸及法律,糖糖能有什麼辦法?」

「哥,回去吧,你接連請了幾天假,也該回學校上課了。」

「你非要這樣?」

「除了這樣,我還能咋樣?!」

方文秀激動起來,「我就寶兒一個孩子,他膽小怕事,犯了錯家都不敢回!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兒受苦。哥,如果方唐出事,你肯定也會像我一樣,哪怕有一丁點希望,跪死都會爭取。」

多年兄妹,又都是為人父母。

將心比心,方文華沉默了。

山間秋風凄冷,手指凍得有些僵硬,他哆哆嗦嗦地從外衣里摸出煙盒,抽出一根,點燃。

卻並不吸。

裊裊煙霧模漸漸糊視線、面容。

他嘴巴抖動,一字一詞慢慢往外擠:「阿秀,別再逼糖糖了,她好不容易過幾天舒心日子。」

「逼?」

方文秀面露苦色,連連搖頭,「哥,我哪敢逼她?我這一生遭遇簡直想把她奉為老師。我現在只想道歉,只求她大發慈悲,給指條明路。」

這是鐵了心要扯上閨女啊!

方文華又氣又急:「阿秀,糖糖不欠方家任何人,欠你的是我!方世寶的事,我來想辦法。」

他滿腹惆悵,手中香煙下意識往嘴邊送。

這時,方唐冷冷出聲:「咳嗽剛好點,又想住醫院是不是?」

方文華猛然轉頭看,只見閨女和女婿並肩走來,他驚訝不已:「大清早的,你們怎——」

他話沒說完,跪在墓前的方文秀,急急地,一邊挪動膝蓋一邊哀求。

「方唐,過去是我錯了,我道歉!求你看在同為方家人,有今生沒來世的份上,幫幫寶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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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甜度超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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