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坑

一個坑

時近傍晚,天色一點點暗下來。

簡約別緻的酒店客房,橘黃色的燈亮著,溫馨又朦朧的光暈里,那張別出心裁的船型床越發顯得曖昧。

此刻,房間里很安靜,方唐獨自坐在玄關拐角處,攥著手中圓酒瓶,一口又一口地喝。

她背靠牆壁,微微仰著頭,白凈無暇的臉染上一層誘人粉霞,那雙慣性清冷的眸子也因酒精變得迷離、多情。

腦子天旋地轉,陣陣發暈。

方唐醉得不輕。

但是羞恥心依然頑強地運轉著,以至於聽到開門聲,她迅速關掉了房間里所有的燈。

接下來要發生的事,熄燈正好。

室內一片黑暗,進門之人踉踉蹌蹌,緊接著一個趔趄,直接栽倒在方唐身側。

方唐本能地往旁邊挪,卻被一雙強有力的手捧住了臉。

她皺了皺眉,剛要抬手反抗,下巴便被吻住,隨後是唇瓣。

空氣里有清冽醇厚的酒香,男人霸道迅猛,捧著臉的手,以及吻人的嘴,都帶著煽風點火摧古拉朽的味道……

一切是那麼地熱烈、新奇,方唐毫無招架經驗,呼吸漸漸急促。

她知道對方也喝了酒,進門直奔主題,於黑暗中迅速完成這荒誕卻緊要的一課,很好。

打定主意,她試探性地伸出手,抱住男人腰背的時候,一股緊實有力的觸感從指間傳來。

嘖,身材不錯!

敏感腰窩被觸碰,秦止水清醒過兩秒,這入口細膩,吮之溫潤甘甜的「東西」,大概不是酒。

他本該停下來,但嘴裡滋味太美,他破天荒地為之沉迷,愣神。

於是那兩秒清醒,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

-

滾燙似火,極致佔有,寬大舒適的船型床上,方唐覺得自己猶如一尾快要渴死的魚,無助又焦灼地等待對方的投喂。

痛並樂著的新奇事,直到男人睡著才歇。

方唐汗涔涔地癱軟在床,大口喘息,待恢復一些氣力,她伸手將壓在身上的人推到一邊。

屋內依然黑暗,但久置其中,也並非全然看不見。

身下細微的收縮和涌動無以言表,方唐愣愣地盯著天花板,平素清冷銳利的目光毫無焦距。

竟然就這樣做到了。

沒有害羞,沒有隨意交付的難過,也沒有計劃成功踏出關鍵一步的喜悅。

嘴角勾出一抹自嘲的弧度,她罵:「離經叛道。」

轉而又輕聲喟嘆,「真好!」

目光微移,瞥一眼躺在身側的模糊輪廓,方唐無意看清男人的臉,更不想與對方同床共枕。

全身骨頭跟散了架似的,酸軟又無力,她慢騰騰地伸出手,摸過放在床頭櫃的包。

拉開拉鏈,指尖觸及嶄新鈔票,考慮到事情順遂體驗尚可,她一股腦兒地掏出全部現金,擱在枕邊。

隨後,方唐撐著床沿艱難起身,不料還未坐穩,一道閃電劈頭蓋臉地劃破滿室黑暗,她嚇得跌回床上,並迅速扯過被子蒙住頭。

果不其然,下一秒便是轟隆隆地巨響。

被窩裡,方唐緊緊捂住耳朵,連呼吸都放輕了。

她對雷聲有一種年深日久的恐懼,現在剛完成離經叛道的一課,正要事了穿衣去,雷聲滾滾而下。

像是專程來劈自己的!

恐懼被放大,她咬緊牙關縮成一團。

轟隆隆——

每一聲雷過,還能害怕還能顫抖都算劫後餘生,然而緊接著,又會有新一輪的劫難。

夜色漸深,驚天動地的聲響一陣又一陣,方唐蜷縮在被子里,雙手死死捂著耳朵,雷聲還是貫進來,似要將人撕裂劈焦。

心臟撲通撲通,劇烈地起伏跳動,她害怕到了嗓子眼,往事紛至沓來,發顫的嘴唇微微蠕動。

「媽媽。」

她輕喚呢喃,只一聲,眼角的淚便滾落出來,混合著滿臉汗水,滑入黑漆漆的被窩。

度秒如年,她閉著眼睛,一呼一吸都夾雜煎熬,直到困意來襲,不知不覺地睡著。

-

心中藏著事,睡前雷聲又太過駭人,以至於方唐睡著后,都夢見自己被雷追著劈。

她極度不安,四肢習慣性地緊緊纏住床上的「布娃娃」。

夢裡,一道驚雷在身後炸開,方唐嚇得全身一跳,擱在「布娃娃」臀部的手下意識捏了捏……

溫熱,飽滿,有彈性。

察覺手感有異,睡夢之中,方唐又狠狠捏了一把。

秦止水是被捏醒的。

宿醉之後頭痛欲裂,但屁股上的怪異感更為兇猛,男人眉頭輕蹙,不等思考,手臂已經往下探去。

指尖碰到女人手腕,細膩光滑的觸感驚得秦止水陡然睜大了眼睛,同時睡前場景鋪天蓋地般湧入腦海。

黑乎乎一片,真算不得什麼限制級畫面。

然而那些羞恥的觸碰,肆意的動作,已然強勢襲卷每一個細胞。

秦止水眉頭緊蹙,像誤吞了蒼蠅,隔著被子,他分外嫌惡地將纏在自己身上的人扒開半米遠。

這時,方唐也醒了。

夢裡肉肉的「布娃娃」她不甚在意,察覺到窗外已經沒有雷聲,她暗暗鬆了口氣,隨即從被窩裡探出腦袋,打算起身離開。

「呃!」

被子外面的世界驚得方唐倒吸一口涼氣。

天竟然已經蒙蒙亮。

男人竟然光著身子坐在床邊。

秦止水聽到背後細微聲響,伸手撿衣服的動作便是一頓。

她醒了,也不知道是誰安排的?有什麼企圖?會不會胡攪蠻纏?當然這些都是后話,眼下緊要的是——

「你,閉眼!」

男人聲音冷硬,幾乎命令的口吻。

其實,方唐早就移開視線。

她沒興趣觀看異性裸體,但此刻酒意散去腦子清醒,再聽這個聲音,似乎有點熟。

濃濃好奇心和強烈求知慾促使她不假思索地抬眸看。

「是你!」

認出秦止水,方唐表情精彩極了,震驚、無措、尷尬、羞臊,緊接著一顆心沉入谷底。

必須悄悄進行的事,竟然撞到熟人!

彼時,秦止水已經穿好衣服轉過身來,深邃眼眸危險半眯,一副談判的口吻,「直說,你有什麼——方唐?」

男人瞠目結舌,很是意外。

名字被喊出的瞬間,方唐心生無限懊惱,昨晚不該熄燈。

算起來,她跟秦止水只打過一次交道,大半年前,方唐經營的甜品店遭遇發展瓶頸,去思岳縱橫管理諮詢公司尋求對策時,負責接洽的正是秦止水,思岳首席諮詢師。

高效有為,是方唐對秦止水的基本印象。

大半年後還能迅速認出,原因在於對方的名字和形象產生了強烈反差。

一個聽起來情如止水的人,身形高大五官立體,臉上總是掛著迷人微笑,似乎時時刻刻都在放電撩妹。

這衝擊力已經夠大。

不曾想,他還有這種副業。

昨晚,如果發現進門的是秦止水,方唐不會邁出那一步。

她千里迢迢來麗都,圖的正是遠離日常圈子,彼此陌生,事後少牽扯。

然而現在,睡了同城熟人。

計劃伊始就出現這等致命性的低級錯誤,方唐暫不深究原因,她抬手扶額,迅速收拾好情緒,找出最為妥當的處理方式。

「秦先生,我事先不知道是你。」

說著,她指了指散落在枕邊的人民幣,誠懇道:「各取所需,事後兩清,出了這道門就當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不聯繫不亂說。」

秦止水還沒從「怎麼會是方唐」的驚訝里回神,視線下意識順著對方的指尖看到嶄新紅鈔票,他極度危險地眯起了眼睛。

錢?

竟然事後給錢?

這女人竟然事後給他錢?!

深邃的眼眸里怒火翻滾,秦止水突然彎腰,大手揪了床單狠力扯動,眨眼之間,那些該死的鈔票被棄如敝履般飛揚墜地。

方唐沒有逃過這一劫,她只來得及裹緊被子,人就已經被迫滾下床。

秦止水面如修羅,大步逼近,將方唐連人帶被子一把撈起,捏住她雙肩咬牙切齒地宣告。

「我需要的不是錢。」

上一刻滾下床,下一刻被撈起,對方神色又如此駭然,方唐一時有些懵,順著他的話問:「那你要什麼?」

「我要的是——」

男人突然頓住,他神情糾結,似乎後面的話難以啟齒。

方唐已經回過神,意識到現在談判對自己極為不利,她迅速說:「不管是什麼,等我穿好衣服再談。」

穿衣服……秦止水瞳孔微縮,火速鬆開握在女人肩頭的手,他動作急促且帶了些力道。

方唐毫無防備,瞬間被推得往後栽去。

秦止水發現情況不妙,立刻伸手去撈。

修長手指扯住被子一角,方唐倒是沒摔著,但男人扯被子的動作,讓她身前大片肌膚袒露在空氣里。

秦止水:「!」

秒速鬆手,轉身,大步朝洗手間的方向走。

方唐若無其事地裹緊被子,冷聲留人,「等等。」

聽到喊聲,男人腳步微頓脊背僵直,頭也不回地問:「什麼事?」

方唐很想儘快談妥離開,但昨晚多次出汗,隨後又蒙在被窩裡迷糊睡著,此刻渾身黏膩難受得很。

她有些彆扭地問:「洗手間,能不能讓我先用?」

原來為這個,秦止水暗暗鬆了口氣,點頭應下,「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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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甜度超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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