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高手·通向黃昏之路 (1)

1.

甲子見到郁錦勝利的模樣，鼓起掌來：「重傷之下還能一招擊敗一名天干，不愧是連光琉都無法戰勝的晨曦學院之光。」

「不用說得那麼好聽，我有幾斤幾兩自己清楚。」郁錦冷冷地回應道，然後轉身邁著緩慢的步伐向著自己隊友的方向走去。

寧多多立刻展開雙臂迎接他的凱旋。

一步、兩步、三步……

寧多多的心情隨著郁錦一步步的靠近，像是空中的風箏，越飛越高，心中的鑼鼓也越敲越響。

郁錦的步子卻忽然有些踉蹌，臉色也越發蒼白起來，就在距離寧多多隻剩下一步的時候，他直直地倒了下來。

寧多多大驚失色，慌忙伸手攬住他落下的身體，但卻無法承受兩人的重量，與他一起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郁錦！」寧多多抱緊懷中的身體，嘶啞著喉嚨不斷地呼喊著郁錦的名字。

「怎麼辦？」她怔怔地看著懷裡那張雙眼緊閉的臉龐和滿手的鮮血，腦袋裡突然一片空白，慌得六神無主，「怎麼辦？我該怎麼辦？誰來告訴我該怎麼辦？」她的眼淚又不爭氣地滾落下來了。好奇怪，在今天以前，她還以為她永遠不會哭了，可今天，她的眼淚卻那麼多，像是永遠都流不完似的。

「寧多多你冷靜下來。」白荔不斷地撫摸著她的背脊，試圖讓她緩解緊張的情緒，可寧多多卻始終死死地抱著郁錦不肯放手。蘇葡萄和小麻雀也湊上前來寬慰她，勸她把郁錦平放在地上以便查看傷勢，一時之間這裡的情況亂作一團。

偏偏甲子在這時不懷好意地湊了上來：「下一場比賽由誰出場呢？」

大家聽了不由一僵。蘇葡萄無法戰鬥、小麻雀身負重傷、白荔腳傷不便、郁錦昏迷不醒、寧多多又情緒失控……這個局面簡直糟糕透了。

白荔站起來說：「我的傷勢沒有大礙就讓我上吧。」

寧多多擦掉了臉上的眼淚，拉住她，澀著嗓子說：「我上！我的情況最好！」

小麻雀不同意：「你還是留下來照顧郁錦吧，我傷好得差不多了，我來！」

三個人搶著要上場，可爭了半天都沒有結果，誰都無法順利說服另外兩個，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了「轟隆隆」重物移動的聲音。三人同時向身後望去，只見蘇葡萄正費力地推著幾大包行李箱向這邊努力地行進著。

「你在幹嗎？」三個女生一臉疑惑。

蘇葡萄抹了一下臉上的汗水：「我在搬武器……」

「咦？武器？你要上場？」

「嗯，我要上場。」蘇葡萄對著大家堅定地點了點頭。

小麻雀跳起來：「蘇葡萄，你腦袋被門擠了嗎？這可是玩命的比賽，不是B組的過家家遊戲！」

蘇葡萄笑了笑，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戰鬥，你們有，我當然也要有。就像你們剛才說的，自己的戰鬥不需要別人插手，我的戰鬥也請讓我自己完成。」

這一番話說得合情合理，大家都找不出反駁的理由，白荔皺著眉猶豫著：「可是我們答應了柳惡魔照顧你的安全你如果出什麼事我們怎麼跟他交代？」

「我發誓，如果我有危險，就會立刻放棄。」他將右手握拳抵在左心房前，鄭重承諾。大家商量了很久，終於點頭答應了。

雖然蘇葡萄成功得到了大家的支持，可是他的行為實在令人費解，比如他光是把行李箱一個個拆開，拿出一個又一個零件，就花了足足10分鐘，然後他又開始認認真真地拼裝起來，其間甚至沒有一絲著急的樣子。

甲子忍不住問：「你們這邊到底還要準備多久？」

蘇葡萄居然臉不紅心還跳地回答：「最多半小時。」

漫長的等待是令人抓狂的，蜃族那個將要出場的己子是個魁梧健壯的男生，他早早地就脫下了斗篷，在場中間轉了一圈又一圈，用厭惡的眼神一直瞪著蘇葡萄。

可蘇葡萄卻仍是定力十足，絲毫不為所動，依然小心地擰緊一個又一個螺釘。

10分鐘過去了。

20分鐘過去了。

30分鐘過去了……

己子終於不堪忍受，破口大罵：「拼什麼呢拼那麼久？拼個棺材給自己躺？」

蘇葡萄完全不受影響，仍舊優哉游哉地擺弄著手裡的零件，氣定神閑地說：「年輕人，耐心點兒，心浮氣躁對自己一點兒好處都沒有。」

己子惡狠狠地咒罵：「呸，晚些上來也好，反正你也沒有多久能活了。」

寧多多擰著眉頭嚷道：「蘇葡萄，太危險了，還是我上場吧。」

蘇葡萄婉言拒絕：「不要緊的，我的新發明很強。」說著他把組裝好的機器展示出來，獻寶似的嚷嚷道，「完成了，很漂亮吧。」

全場一片死寂……

「不好看嗎？」蘇葡萄失望地垂下頭。

其實沉默不是因為那機器的造型，而是所有人都被這閃閃發亮的顏色擊敗了。

「金子做的？」寧多多用手指向那台機器猶豫地問道。

蘇葡萄興奮地點頭：「嗯，雖然不純。」

好吧，請記住這個奢侈的男人，他叫蘇葡萄，貴族身份，愛好是用各種貴重金屬打造武器，生平做的最欠扁的事是用金子打造了一台足足有一人高的，像個冰箱一樣，卻又不知道有什麼用的機器。

此刻，他正站在那台欠扁的機器身邊，向著他的對手己子伸出了右手：「請多指教。」

對方不屑地掃了他一眼，對他伸出的手熟視無睹。

甲子示意比賽正式開始。

己子在第一時刻向前方伸直手臂，亮出了右手掌心，然後他閉上眼睛，一道刺眼的白光一閃而過，大家都還沒搞清楚怎麼回事，蘇葡萄的機器左邊已經破了一個大洞，同時冒出了一縷縷白色的煙霧。

蘇葡萄有些愕然地伸手摸了摸臉頰，他的左臉被飛濺的碎片直直地擦出了一道傷口，鮮血慢慢地滲出來。

全場立刻嘩然，這樣大的實力差距簡直是前所未見的，勝負幾乎已經定下了。

「你最好現在就放棄，不然下一次我對準的將會是你的腦袋。」己子惡狠狠地說道，眼睛瞧都不瞧蘇葡萄，語氣里滿是鄙夷。

連白荔和寧多多都想勸蘇葡萄放棄了，畢竟這是大家所見到過的最具攻擊力的魔法，可小麻雀卻搖搖頭說：「沒用的，他不會聽的。」

蘇葡萄果然沒有理會眾人，審視了機器上的破洞后，他自言自語道：「原來是雷電的魔法。」

己子一怔：「你怎麼知道？」

蘇葡萄開心地笑了起來：「因為我用的也是這個。」

「咦？什麼意思？」己子還在納悶，卻見一道比剛才更加刺眼的白光倏地向著自己飛了過來。他一驚，慌忙往邊上閃去，可左手仍舊被閃電的高溫灼傷了，一陣火燒火燎的痛。

全場再次嘩然，那台還在冒著煙的機器和手拿遙控器的蘇葡萄立刻成為了視線的焦點。有人更是驚訝得差點兒把下巴掉到地上去。

「那台機器是什麼東西？」寧多多提問，問出了大家的心聲。

「呃……」蘇葡萄愣了愣，回頭諂媚地對她笑道，「多多公主，這是造雷機，就是模擬雷電的機器。」

「啊？雷要怎麼造？」

「該怎麼說呢？我從頭說下雷電的原理吧。在天氣悶熱潮濕的時候，地面上的水受熱變為蒸汽，並且隨地面的受熱空氣而上升，在空中與冷空氣相遇，使上升的水蒸氣凝結成小水滴，形成積雲。雲中水滴受強烈氣流吹襲，分裂為一些小水滴和大水滴，較大的水滴帶正電荷，小水滴帶負電荷。細微的水滴隨風聚集形成了帶負電的雷雲；帶正電的較大水滴向地面降落而形成雨，或懸浮在空中。由於靜電感應，帶負電的雷雲，在大地表面感應，產生了正電荷。這樣雷雲與大地間就形成了一個大的電容器。當電場強度很大，超過大氣的擊穿強度時，即發生了雷雲與大地間的放電，就是一般所說的雷擊，然後……」

一番話直讓一向缺乏知識和常識的寧多多聽得暈頭轉向，終於打斷他道：「好了，蘇葡萄，不用說了，去打你的架吧。」

蘇葡萄還想再說什麼，卻用眼角的餘光瞥到一道白光飛來，他身手敏捷地躲到機器後面。

「轟！」造雷機的中央又炸出了一個大洞。幸好這機器夠厚，沒有被打穿，不然蘇葡萄估計就變成葡萄乾了。

然後蘇葡萄按下按鈕，從造雷機里射出一道白光，己子閃避及時，沒有受傷。

可是……可是……可是為什麼這個被燒出兩個大洞的造雷機完全沒有失靈，還能造出這麼恐怖的雷？明明都已經被破壞了超過12的部分！

蘇葡萄為大家答疑解惑：「哦，這個啊，因為造雷機的真正尺寸其實很小，不太會被打到……」

大家的面部神經開始抽搐起來。你搞那麼大個兒的機體原來只是為了當盾牌用的嗎？可既然是盾牌，為什麼還要用鍍金？鍍金也不能無敵啊！所以……你只是為了炫耀嗎？

這些想法在寧多多的腦海里一個接著一個地往外冒，讓她愈發加深了對有錢人的仇視。

己子也顯然被這鬱悶的事實激怒了，他伸出右手不停地劈起了雷，可不知道是造雷機質量實在太好還是己子的方向感不強，反正他連續發射了5分鐘都沒能破壞掉造雷機。

當然蘇葡萄也不停地劈雷，可他對射擊似乎沒有什麼天賦，除了偶爾燒掉己子的頭髮或者鞋子之外，也同樣沒有什麼成績。

怎麼說呢？反正這兩個人開始陷入了史上最令人無語的苦戰中……

小麻雀實在看不下去了，她決定親自指導蘇葡萄：「笨蛋，快向左13度、向上17度，看什麼看，調整角度去，你到底在磨蹭什麼？」

蘇葡萄不好意思地問道：「度數怎麼看？我不會……」

「咦？你的造雷機上沒有裝角度儀嗎？」連學校實驗室里都有。

「機器是我臨時拼裝的，角度儀被我忘在實驗室了……」

那你這二十幾包行李里裝的到底是什麼啊？

大家恍然大悟，從即興發揮這個層面來說，蘇葡萄是個天才；但從常識來說，他是個蠢才。

於是場上兩個人在亂射和亂躲中又打了將近10分鐘，這場鬱悶的「霹靂戰」終於落下了帷幕，獲得成功的是己子，他成功地破壞了堅韌不拔的造雷機。

蘇葡萄無比沮喪：「啊，好傷心，裝了好久呢。」似乎一點兒都沒有心痛金子的意思。

己子壓抑的神情終於放鬆下來，他無比快樂地叫囂道：「哈哈哈……我要劈死你，送你進棺材……然後再一個個地把你那些朋友也送進去……」

蘇葡萄似乎沒有聽清，把手微卷放在耳廓上，問道：「你說什麼？」

「我要劈死你。」

「不是，後面一句。」

「送你進棺材。」

「也不是，再後面一句。」

「再把你朋友也送進棺材。」

「哦哦，就是這句。」

「幹嗎？」

蘇葡萄笑起來，突然說道：「真是困擾呢，答應過柳惡魔不用的，但願他不要讓我寫100萬字的檢查。」

所有人都很迷茫，完全不知道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可蘇葡萄卻在下一瞬間躥到了己子的面前，速度簡直可以與晨曦學院最強的郁錦相媲美！

他做了什麼沒人看清，可是等大家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單手掐住了己子的脖子，而己子的兩條胳膊已經向著奇怪的方向扭曲起來，似乎是脫臼了。

這一次，所有人都說不出話來了，就連寧多多她們也都震驚了。一直聲稱自己不會任何格鬥技的蘇葡萄居然如此強悍，單憑一招就制伏了目前為止遇見的最強的天干？

蘇葡萄依然在微笑，他湊近己子的耳邊說：「我本來想讓你輸得很體面的。」

而此時的己子已經哆嗦得說不出話來了。

蘇葡萄貼著他的耳朵，以不會被人聽到的聲音說道：「下一次，不要再有任何想要傷害我的朋友，尤其是多多公主的念頭了，不然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

己子慌忙點頭：「我知道了。」

蘇葡萄放開他，笑得不可一世。

2.

儘管甲子很快就宣布他們已經過了第一關了，可卻沒有人樂得起來。

三個人受傷，而且郁錦至今都還昏迷不醒，大家又身處野外，根本找不到醫院治療。

蘇葡萄翻箱倒櫃，終於在行李中翻出了三個帳篷，支起來以後大家紛紛稱讚他有先見之明並且心靈手巧。

把郁錦安置在一個帳篷里后，蘇葡萄又找來了一個奇怪的儀器，他把儀器上一個個探頭似的東西分別接到郁錦的心臟、額頭、腹部等重要位置。過了一會兒，儀器上的屏幕開始跳動，慢慢地……浮現出了一張會讓人做噩夢的臉，三個女生立刻尖叫著退到角落。

「你們到底在搞什麼？為什麼郁錦會受那麼重的傷？還有，為什麼你出手了？」柳惡魔在屏幕上喝斥著。

蘇葡萄低下了頭，喃喃道：「抱歉。」

「不要跟我說抱歉，我把你們兩個C組的學生全派出來，為的是保證所有人的安全，可你讓我看到的卻是這麼一個讓我差點兒腦溢血的結果？」

「我之後會給你詳細報告的，請先根據我傳來的身體數據告訴我解決的辦法。」

「傷很重但不會危及生命。」

「能派遣醫護人員嗎？」

「目前學校正遭到蜃怪的大面積突襲，是不可能給你們任何增援的，自己解決吧。」

「可是光琉明明在黃昏城裡，難道這件事跟蜃族沒關係？」

「這是你們應該調查的範圍。」

「那學院現在的處境豈不是很危險？需要我們趕回來嗎？」

「你們不用擔心，晨曦學院里還有許多優秀的學生和老師在，不用顧慮學校。」柳惡魔露出個標準奸笑，話音剛落就掐斷了聯繫。

「太意外了，學院居然會遭到突襲。」小麻雀憂心忡忡。

「不用擔心區區蜃怪是難不倒我們學院的。」白荔說。

「C組……」寧多多目光幽幽地看向一旁的蘇葡萄。

「C組……C組……C組……」其他兩人也被一語驚醒，於是三個人異口同聲地重複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