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高手·通向黃昏之路 (2)

蘇葡萄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抱起儀器奪門而逃。

白荔和小麻雀互相攙扶著追出去：「不許跑！把事情說清楚！」

帳篷里終於只剩下兩個人，只是一個昏睡著，一個則定定地看著那個昏睡中的人。

寧多多跪坐在郁錦身邊，一遍又一遍地端詳著這個相處了5年多的人。

他的樣子太過安詳，讓人懷疑他只是睡著了；他的額頭是光潔的，有細碎的劉海散在上面，使他的面容顯得更加精緻；他的眼睛是那麼的好看，現在卻被那層薄薄的眼皮遮蓋住了；他的睫毛捲曲而且纖長，鼻子又挺又高，還有那總是帶著笑意的唇角……

郁錦溫潤如玉的臉龐，無論什麼時候看都是一樣完美。

她的手指在他的臉上摩挲著，從眼眸到鼻尖再到嘴唇，認真得像是要把這一切刻進自己的心裡似的。

「喂，郁錦，你還記得我第一次挑戰你的時候嗎？

就知道你一定記得。

那時候，我大喊著：『你這個不男不女的妖怪，我要滅了你！』朝你揮拳頭，你居然用手掌輕輕鬆鬆地接住了，要知道我之前打架可是從來沒輸過的。我都快氣瘋了，沖著你喊：『總有一天我會把你打成豬頭的！』

你就說『好啊，奉陪到底』。」

……

「喂，郁錦，你還記得我第一次偷吃你便當的時候嗎？

我知道你一定記得的。

那時候，我趁你去買飲料的時候偷翻你的書包，發現了便當就想倒進廁所里去，可沒想到蓋子一打開，立刻香飄四溢。我還記得那是一份炸豬排飯，澆了色拉醬的。我當時饞得直流口水，拿起勺子就大快朵頤起來。你回來看到這個景象的時候表情特別難看，眉頭皺得都快纏在一起了，還說我是全世界吃相最難看的豬。」

……

「喂，郁錦，你記得的吧？我們最終決定用什麼武器的那個時候。

對，就是那次武器課。

那時候，我最終還是決定了用針，因為你說過你最害怕的武器就是針。可到了後來我才知道，那根本就是騙人的，你一點兒都不害怕針，我拿著針在你面前揮來揮去，你不但不害怕，還一把搶過去玩。切！就數你最陰險了。

其實我知道的，每天早上我跟你PK的時候，你都讓著我，不敢對我下重手，可即便這樣，我也沒有辦法贏你，真討厭。

你後來每天都帶兩份便當，其中有一份是為我準備的吧？

還有在我怎麼也用不好針的時候，你每次都陪我練習，一遍又一遍地告訴我用針的訣竅和重點，讓我可以一直保住第二名的位置。

現在回想起來，才知道你為我做了那麼多。

我不是木頭，我也是有感覺的。」

……

「喂，郁錦，我跪得腿都麻了，肚子也餓到現在，你可不可以不要睡了？起來給我做吃的吧，就算你叫我『豬頭』我也不會生氣了。或者，你跟我打架吧，我絕對不會再扔你的書了。那個定位器的事我也不生氣了，我想你一定是有原因的，你起來告訴我，好嗎？

柳惡魔說你沒有生命危險的。

可郁錦，為什麼你還不起來呢？

拜託你，醒來好不好？

這樣你也不願意醒過來嗎？是因為沒有好處嗎？那這樣，如果你醒來，我給你做一個禮拜便當！放心，不會是芥末炒飯或者石頭壽司的。

一個禮拜也不行嗎？那一個月！

郁錦，求求你，醒來吧，好不好？」

……

蘇葡萄撩開帳篷帘子的時候，看見寧多多小小的身子窩在郁錦的邊上，他剛想走近一些，卻看見她眼角未乾的淚跡。

輸了呢，他在心底默默地對自己說。

「開飯了！」小麻雀撩開帘子喊，「寧多多餓了吧……」她說到一半，突然停了下來，怔怔地看著裡面的情景——蘇葡萄正在為寧多多和郁錦蓋上毯子。

「噓，她睡著了。」蘇葡萄拉著她走出了帳篷。

小麻雀皺眉：「可她還沒吃午飯呢。」

「沒關係，餓了她會醒過來的，就讓她和郁錦獨處一會兒吧。」

「哎喲。」小麻雀神色怪異地用手肘撞撞他，「你燒壞啦？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大方啦？那可是你最愛的多多公主啊！」

蘇葡萄訕笑：「沒辦法，輸得太徹底了。」

3.

鳥兒都沒有叫的時候，有人叫了。

「我好餓啊——」

多麼嘹亮的呼聲，方圓幾里的鳥兒無不振翅高飛，一派祥和喜氣的景象。

可是人類和鳥類有根本區別，並不是吼一聲就能醒來的。所以寧多多在召喚失敗后只好衝進了隔壁的帳篷，一把將熟睡的白荔和小麻雀拎起來，沉痛地訴說著自己的慘狀：「我餓得胃和腸子都打結了！」

白荔在被人抓著的情況下依然睡得很香甜，無論怎麼搖都不醒，小麻雀則迷迷糊糊地說：「你……應該去找隔壁的，他有吃的……」

寧多多歡呼一聲把她扔下，沖向了隔壁的帳篷：「蘇葡萄，我餓得腸子和胃都打成同心結了！」

蘇葡萄痛苦地半睜開眼睛：「我有吃的，不過是生的……」

寧多多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不一會兒，三個怎麼也不肯起床的人都自覺地爬出來了，原因自然是寧多多的武力鎮壓，明晃晃的針在眼前扎啊扎啊，換作是你，你也會睡不著的。

大家一起努力，早飯很快就到嘴邊了，顏色漂亮的燒烤串無比誘人，一口下去，香濃可口的滋味在嘴裡蔓延。

可如果午飯和晚飯都是燒烤呢？

寧多多：「為什麼我們一直在吃燒烤呢？」

小麻雀：「因為我們只會做燒烤。」

寧多多：「哦哦，那我來嘗試一下其他菜式吧。」

小麻雀：「不用了，真的，我還想活到100歲。」

寧多多：「白荔，你怎麼認為？」

白荔：「我不認為你有這個天賦。」

寧多多：「蘇葡萄呢？」

蘇葡萄：「咳咳，多多公主，我覺得你還有其他更重要的任務，比如說照顧郁錦……」

寧多多悲慟欲絕，「刷刷」地從武器夾里抽出一把金針，眾人同時一僵：「救命啊……」

「神經，誰要扎你們，我不想吃燒烤了！我要去把郁錦扎醒！」

眾人滿臉無奈，到底神經的是誰啊？急忙把她攔住：「不要衝動啊！」

「你們還真夠吵的。」一個虛弱的聲音很快淹沒在了嘈雜的爭吵聲中。

「不要攔我，我一定要去扎醒他！」

「你冷靜點兒啊！」

「咦？剛才是誰在說話？」

在白荔的提醒下，大家一起往帳篷那邊看去，那個站在帘子邊上，表情十分不爽的人不就是郁錦嗎？

「不會是詐屍吧？」小麻雀戒備地向後退了幾步。

郁錦的臉色仍然有些黯淡，似乎只是恢復了些元氣而已，不過這並不妨礙他露出招牌式的奸笑：「你有見過會曬太陽的屍體嗎？」

寧多多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把他審視了一遍，露出了個愁眉苦臉的表情。她怎麼也想不通，昏迷不醒的男主角不是應該在女主角的輕聲呼喚下醒來的嗎？電視劇里都是這樣演的，可郁錦怎麼就自己爬起來了呢？怎麼就那麼不合作呢？

郁錦，你這傢伙醒得可真不是時候，要不你重新昏一次？當然這句話寧多多隻敢留給五臟六腑自娛自樂一下。她不是怕郁錦會欺負人，只是怕他真的會再次昏倒，那種揪心的痛她永遠都不想再體會一次了。

「笨蛋，你傷得很重，不能出來的，快回去休息。」寧多多推著他的背，送他回到了帳篷里。

郁錦吃痛地叫出聲來：「痛……小東西你溫柔點兒。」

「對……對不起。」寧多多趕緊放開手，左看右看，「沒弄傷吧？」

郁錦嘴角向上揚起，「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寧多多愣了愣，立刻反應過來：「居然敢騙我，不想活啦？」手上的動作卻還是放輕了。

郁錦對她眨眨眼：「對了，昨天我好像聽到有人說要給我做便當。」

寧多多立刻變成了一尊雕像。

「怎麼了？」

「你一定是幻聽了。」寧多多僵硬地說。

「是這樣啊！」郁錦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像極了一隻狡猾的狐狸。

「你餓了吧？我給你拿點兒吃的。」寧多多強裝鎮定地轉移了話題，立刻頭也不回地準備撤離現場。

「多多。」

寧多多頓時腳步一僵，回頭問：「怎麼了？」

郁錦指著她：「你同手同腳了。」

寧多多一口氣跑出了幾百米遠，沖著那輪紅艷艷的夕陽吼：「啊！他一定是裝睡的！啊！丟人丟到黃昏河去了！」

不過距離有些遠，所以白荔沒有聽清，只得扭頭問邊上的人：「寧多多在鬼叫什麼？」

小麻雀聳聳肩：「天知道，大概是看見郁錦醒了太激動了吧。」

「懷春少女的心思總是很難猜的。」兩人最終得出了一個經典的結論。

4.

由於郁錦友情加盟了炊事組，晨曦學院五人敢死小分隊的伙食無論從質上或還是量上都發生了巨大的飛躍，不僅滿足了大家每天的生理需求，更提高了大家對美食的鑒賞力。

比如之前大家只會使用「好吃啊」「太美味了」這種簡單而又空洞、缺乏想象力的語句來讚歎，可10天之後，大家面對著一盤蝦子大烏參發表了以下看法：

「這道菜色香味俱全烏黑髮亮質軟酥爛汁濃鮮香實在是晚餐的上佳之選。」顯然是經典的白荔式語調。

「大烏參是用高湯煮的吧？非常入味呢，而且營養價值很高，不錯不錯。」小麻雀客觀而專業地評價道。

「菜肴的色澤很飽滿，會讓人食慾大增，很適合秋高氣爽的時候品嘗，如果再配上一杯紅葡萄酒就更完美了。」這是蘇葡萄的貴族式聯想。

郁錦奸笑：「喜歡就好，這道菜200黃昏幣，吃完了一人付我50黃昏幣。」

所有人的臉在瞬間垮了下來，蘇葡萄最誇張，直接把一口湯噴了出來：「你用我的鍋、用我的電磁爐、用我的食材，還要收我錢？」

「那明天你掌勺？」郁錦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我錯了，50黃昏幣其實一點兒都不貴。」

眾人嗤之以鼻，你個沒骨氣的傢伙。

俗話說，飽暖思那什麼，所以寧多多吃飽喝足了就會做出一些極端的行為，比如此刻的她正死命地纏著郁錦，郁錦到前，她也跟前，郁錦到后，她就跟后，還一臉諂媚地問候著：「郁錦，你傷好了嗎？」

郁錦認真地思考了一下：「嗯……秒殺你應該不成問題。」

切！寧多多咬牙切齒，他果然是非人類，一般要幾個月修養的傷他10天就恢復得差不多了。

不過儘管心裡這麼想著，她依然裝出了一副乖巧的樣子：「哇，真厲害，不愧是C組的人，可C組到底是幹什麼的？」

「小僕人，」郁錦摸摸她的腦袋，「這個問題你已經反覆問了我幾百遍了，你覺得我會告訴你答案嗎？」

「會！」

「好吧，我告訴你，C組呢，就是……」

「是什麼？」寧多多急忙把耳朵湊過去。

「C組就是全校最聰明的人。你看，clever的首字母就是c啊。」

「……」寧多多朝天翻了翻白眼，我寧多多是5歲小孩嗎？會相信你才怪！

即使撞了個軟釘子，寧多多依然堅韌不拔、賊心不死，繼續問：「那你為什麼會魔法？難不成真的有蜃族血統？」

「其實啊……」郁錦朝著她勾勾手指。

「什麼什麼？」寧多多興奮地把耳朵湊過去。

「其實我小的時候採到了一個神奇的果子，我一吃，就會了。」

「……」

「怎麼了？」

「郁錦同學，拜託你撒謊也撒得有點兒技術含量好嗎？」

「那我如果說，有一天我身負重傷在醫院輸了一包來路不明的血，忽然一夜之間就會魔法了，你覺得這個說法會不會可信一點兒？」

「……」

寧多多鬱悶得直想哭，她可是連續跟在郁錦屁股後頭追問了10天啊，卻什麼都沒能問出來。

「喂，郁錦，有一件事你總得跟我坦白吧？」

「我知道，你想問定位器的事。」郁錦定定地看向她，溫柔地執起她的手，眼神中閃爍著點點星光，「小東西，有些事我沒有辦法說，但請你相信我，我做的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十指相扣，溫柔如斯，寧多多的心裡一陣柔軟。

「郁錦，我相信你。但你也要答應我，從此以後不可以再用治癒術，那個代價太大了。」

郁錦笑了：「那可不行，你是玻璃體質，很容易摔壞的。」

「……鄙視我？哼！我們PK！」

「儘管來，我不介意為你華麗的失敗史再添上精彩的一筆。」

小麻雀怎麼會放過這種精彩瞬間？她立刻扛出了攝像機對準他們：「獨家報道耶！賺翻了！」

「咦？你怎麼帶著這種裝備？」蘇葡萄對此表示驚奇。

「哼，機會只留給有準備的人。」

這話說得太有哲理了，蘇葡萄徹底被折服了，他一臉崇拜地盯著小麻雀。

就在這時，白荔忽然大喝一聲：「有暗器！」

全體人員向左閃的向左閃，向右躍的向右躍，各個動作都是那麼矯健輕盈。當然也有人抱頭蹲下，呃……這個人忽略好了。

只聽見「叮」的一聲，一枚暗器破空刺進了不遠處的一棵樹上。

大家圍攏過來，仔細一看，暗器上還釘了一張做成愛心狀的卡片。打開卡片，上面寫著：

可愛的弟弟妹妹們，請在明天下午兩點以前到達黃昏城喲，甲子迫不及待地想和大家相聚呢。

PS：愛的第二關會在黃昏城裡進行喲，很有趣吧？如果你們到不了就會很可惜地被淘汰喲。

每個人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種親昵的語氣真是讓人不舒服。

郁錦把卡片往空中一拋，眉骨一挑，神采飛揚地說道：「大家的傷都好得差不多了，是時候跟他們算賬了。趕快把行李收拾起來，從這裡到黃昏城正常情況下要走3天。」他環視大家一眼，笑道，「但江凜那娘娘腔還哭哭啼啼地等著我們去救，告訴我，明天兩點以前到達黃昏城做得到嗎？」

所有人都笑了，異口同聲道：「廢話！」

因為——我們是無所不能的「晨曦學院敢死小分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