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老年人的浪漫
布萊恩做了一個夢。
一個遺忘很久的夢境。
醒過來的時候，他忘記夢的內容，只記得那發自內心的喜悅，以及深入骨髓的悲痛。
他微微側頭，看見豎著盾牌，抱著鐵鎚的艾婭，從悶悶重甲傳出來的鼾聲能夠判斷，這個小丫頭是在打瞌睡。
幾點了？
布萊恩想要動一下，後背火辣辣的疼，「唔。」
艾婭瞬間驚醒，小腦袋左右一晃，迷糊地不知是和誰解釋，「我，我沒睡。
哦，布萊恩大叔，你醒啦。」
布萊恩露出慈祥的笑容道：「抱歉啊，讓你擔心，現在是幾號了？」
「三號，醫生說你再不醒，很可能就一輩子都醒不過來。」
艾婭戴得頭盔露出一絲縫隙，眼淚嘩嘩往外流出來，像是瀑布一樣。
布萊恩摸摸她硬邦邦的頭盔，安慰道：「好啦，我不是沒事嘛，洛克和米霍克呢？」
艾婭如實回答道：「他們在上層區鬧了一通，現在淪為海賊，被塞勒王十九世通緝，正躲在低層區管道裡面。」
布萊恩坐起來，大驚道：「他們殺了十八世國王？」
「沒有，一切都是蕾拉和十九世搞得鬼，洛克僅僅是幹掉一個三王子，米霍克也就是砍翻格倫。
結果傳出來的消息是塞勒王所有子孫都死在洛克爪下，叛亂也是洛克搞得鬼。」
九月底，平亂的塞勒王十八世莫名遇刺身亡，國王軍大崩，歌迷們趁勢追擊，一舉救出被困在王宮的蕾拉。
順便見證十九世誕生的典禮。
所有黑鍋全部扣到闖入的洛克和米霍克身上。
艾婭是非常氣憤，恨不得找上門去理論。
洛克覺得無所謂，賺了一個米霍克在身邊，這波怎麼算都不虧。
「是嘛，原來還有這樣的事情，」布萊恩總算是了解到事情的原委，心裡升起一個疑惑，三王子是如何得知，夜的準確打造時間？
艾婭從床頭拿出一封信，「說起來，威廉大叔來過，說是你醒了，就將這個交給你。」
布萊恩接過信，打開一看。
「布萊恩，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不在人世了。
刀的消息是我聯合革命軍的人透露給三王子，就是為吸引米霍克，讓他去和格倫較量，方便我們起事。
抱歉啊，讓你遇到危險，但為了復仇，我也管不了那麼多，七年，我終於得到解脫。」
布萊恩抬手擦去眼角的淚水，低聲道：「笨蛋，好歹等我醒過來，送你一程啊，你這個老頭子，總是那麼倔。」
艾婭抬頭道：「布萊恩大叔，上面寫著什麼？」
「威廉他死了。」布萊恩折起信，心裡空落落的，好似溺水之人，有種無法呼吸的煩悶。
艾婭撓撓頭，頭盔嘎嘎響，她對於威廉的印象是挺一般，沒有覺得很傷心，「洛克想要問你，還記不記得你後背上的航海圖？」
布萊恩回過神道：「你們想要去找吉羅拉莫？」
艾婭點頭道：「嗯，洛克對寶藏感興趣，米霍克好像對吉羅拉莫更感興趣。」
布萊恩大笑道：「哈哈，真像是他們的風格，那行，我給你們帶路。」
「可醫生說你後背沒皮，必須經常換藥換繃帶，禁止激烈運動。」
「艾婭，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死法。我這輩子活得足夠長，有些往事，也該我去埋葬。」
布萊恩單單是想象自己老死在病床，周圍空無一人，只有儀器的畫面。
他心裡就會升起恐慌。
他不想要那樣的死法，想要再一次出海。
阻止過去的同伴，讓自己能夠沒有遺憾的離開這個世界。
「布萊恩大叔……」艾婭有些著急，不知該如何阻止。
布萊恩現在的眼神讓她想起洛克，那是決心已下，不會為任何語言改變的眼神。
「艾婭，這是我最後的任性了。」
布萊恩摸摸她冷冰冰的頭盔。
艾婭無奈，舉起盾牌和鐵鎚，跑去找護士過來。
「出院？你們瘋了嗎？不行，我不答應。」
身穿白大褂的醫生一口拒絕這個提案，「布萊恩先生，你要明白，拋開後背的傷，你的肺和腎也讓子彈打穿，能夠活下來已經是奇迹，還想要馬上出院？
這種送死的行為，我醫生的道德絕不會容許。」
布萊恩沉聲道：「我是不會再付一分醫療費。」
「好，我答應你出院，不過，你要多買點換得葯和繃帶。」
醫生腦子思索起，該開些什麼葯。
布萊恩煩躁地揮手道：「不需要。」
「還是開吧，布萊恩大叔，你要是不接受，我絕不會帶你離開，」艾婭認為，這個葯是不能停。
布萊恩無奈，點頭答應。
醫生一開就是一個月的葯，裝滿一個手提包，許多是醫用繃帶，十二瓶葯。
價格是三百萬貝利。
布萊恩覺得是醫院瘋了，「這玩意要這麼貴？」
「布萊恩先生，請不要用數量去判斷藥品的價值，這些葯都是非常昂貴的高效葯。」
醫生耐心地解釋。
看在布萊恩眼裡，這個醫生滿臉都寫著吃人二字。
艾婭答應道：「行，布萊恩大叔在這裡等我一會，我去拿錢。」
說吧，她風風火火地跑走。
沒多久，她用盾牌盛著一大堆貝利跑回來，全倒桌子上，「夠不夠？」
嘩嘩的聲音淹沒桌子，全都是貝利。
護士連連驚愕，「多了，多了。」
艾婭呼一口氣，夠就行，她沒時間留下來點錢，道：「布萊恩大叔，我們走吧。」
布萊恩抓起手提包，跟上她的小短腿，「你是哪裡來那麼多錢？」
艾婭隨口道：「我搶了附近的換金所。」
「……那還不如直接搶葯走人。」
艾婭認真地回答道：「不行啊，洛克說過，買東西一定要給錢。」
兩人還沒有走出醫院門口。
砰。
一聲槍響。
「快，抓住那個小個子，她搶了換金所！」
醫院大門有一隊衛兵跑了過來。
換金所是上層區大貴族開得店，搶那裡，治安隊自然會高度重視。
艾婭用盾牌擋著，喊道：「布萊恩大叔，你還能跑嗎？」
「想當年我也是憑藉一把刀闖蕩大海，這麼點小傷，沒問題！」
布萊恩豪氣萬丈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