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蘇醒

要不要對水戶說出真相呢？

其實這個問題不難回答。水戶到底也是和柱間從小相識，作為他的未婚妻長大的，兩人間本就有足夠的信任，再加上小木葉直接認人喊媽，水戶帶著全族加入木葉也能展示她的誠意。

而且雖說是忍界秘辛，黑絕這檔事也沒啥好隱瞞的，真正重要的情報都掌握在宇智波兩兄弟手上了，一些歷史上的話題拿出來說說倒也無關緊要。

所以一行人乾脆在陪水戶回到木葉村大門的路上，簡明扼要地說明了一下事情經過。

受到巨大信息量衝擊的水戶，則一度大腦死機。

「還有什麼問題嗎？水戶。」

「不，我就是覺得……」水戶斟酌著用詞，「你們不覺得，抓住那個黑泥不明物的過程，有點順利過頭了嗎？總覺得……」

「我們當初也有這種感覺，但其實仔細一想也在情理之中。」扉間接道。

那位黑泥帶孝子能隱忍千年最後卻栽在小木葉手上有點匪夷所思，可聯繫一下前因後果……

「那玩意兒一開始就是沖著小木葉的輪迴眼來的，首先他不知道小木葉這個年歲已經能自如使用輪迴眼了，身為忍村意識的她不能用外表去評判。」泉奈哼了一聲，「他不能拖，因為輪迴眼擁有者不能放任其成長，否則只能像千年前對著六道仙人一樣只敢幹看著了。」

「所以他才寧願冒著被我大哥和宇智波斑察覺的風險，趁小木葉還小對她下手。」扉間接上話茬，「不過考慮到木葉的年齡，我猜他是打算直接奪走輪迴眼然後移植給其他適配者？就算再難找，只要能出來一個，就能召喚出外道魔像……解放大筒木輝夜。」

「但即便如此也需要布置吧？尤其是收集尾獸……同時還要抗住斑和柱間的壓力。」

「是，所以那玩意是在木葉剛誕生起就盯上了她，一直布置到現身那一次，他打算利用宇智波的石碑讓宇智波斑和我大哥決裂以此內耗，再在宇智波斑叛村之後忽悠他收集尾獸……只能說，還好最大的變數在小木葉身上吧。」

這一層層飽含針對的惡意與套路，只是聽著就讓人滿身冷汗，這樣一個可怕的計劃夭折在了小木葉的手上，甚至有種天命所歸的感覺。

……水戶順便瞅了眼在計劃中被坑得最慘的宇智波斑，明明是面無表情的臉，她卻彷彿看出了殺氣。

「不過我和斑已經打算在之後閑下來的一段時間，去捕捉尾獸試試，再怎麼說也是能引發忍界危機的存在，不親自走一遭總覺得不安心啊哈哈哈哈。」柱間桑，你的表情看上去完全不是在擔心哦。

至於泉奈，哦，他當然是氣的，不過他向來是個理智現實派，不管那團黑泥的計劃再怎麼險惡，只要那玩意還在他們手上，那個殘酷的未來尚未發生，他就能保持冷靜。

在戰場上長大的人，早就習慣浸泡在他人的惡意里了，就算這次的惡意大了那麼點，其實也不足以讓他們失態。

再加上最近的繁忙工作已經快把人虐佛了……泉奈睡前都是滿腦子的財政預算行政區劃人員管理，忙得都開始和扉間合作了，至於黑絕這點事……害，這不是抓到了嗎，到時候一個地爆天星就完事，實在不足以讓他分出更多精力去關注了。

如何安排漩渦一族，才是值得他全身心投入的大事。

把漩渦一族迎進門后，泉奈和扉間湊一塊低聲商討了一會兒，最後擬訂一個草案。

漩渦一族的族地可以劃在千手的隔壁，兩族也算世交，這麼一來能凸現其地位，先把漩渦一族的人心安撫下來。

另外，木葉村實在缺人缺瘋了，所以他們要儘快安排漩渦的人上崗——不要吝嗇於重要的崗位，提拔人的時候也不要猶豫，一來能以最快速度收服人心，二來也能起到示範作用：看，漩渦的人趁早加入都有這麼好的待遇，其他忍族的你們還在等什麼！

也不計較人員質量問題，現在的情況是能用的都給我上，懂一點的通通要把自己當牲畜使，扉間都被逼得鑽進研究室開發出一個趕效率神術——影分.身之術，不過因為疲憊也會疊加所以被禁了，雖然就，禮節性意思一下的那種禁。

對於漩渦一族來說，這變化就，挺突然的。

在幾天之前他們還懷揣著不安的心情踏入木葉的門，還在為木葉高層如此用人不疑而暗暗感動，幾天之後……他們感覺自己的不安和感動都餵了狗。

什麼？你竟然還有心情在這裡想七想八？那一定是不夠忙。

真正的社畜，是不會去想著陰謀論的，因為他們沒有時間。

反正，漩渦水戶是真切地體會到了「看到公務就想吐」、「對公務過敏」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她這都有點撐不住了，難以想象之前小夥伴們都怎麼熬過來的……

要說這段社畜時光唯二的安慰，大概就是她和那四個人都拉近了不少距離，還有小木葉——靜靜地躺著的小姑娘，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成長。

水戶如今最大的樂趣，就是抽空去看一眼小木葉，觀察她每天的變化，看她慢慢成長……那股宛如暖流充溢心中的滿足與欣慰，簡直無法形容。

她相信其他四個人也一樣。

……………

小木葉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她既是無意識，又處於一種奇妙的清醒狀態。

她眼前的世界如碎片般不斷破裂又拼接組合，每一次拼合都展現了全然不同的光景。

承自親屬查克拉仿若絲線，牽引著她望向每一個世界的過去與未來。

忍宗門下，面容姣好的青年瞳里紅光乍現，親手斬斷與兄弟的羈絆，拂衣離去，眾叛親離。

戰場征伐，火與木嘶吼著吞噬彼此，死亡近在眼前，親緣的家族征戰不休，宣洩延續千年的仇恨。

南賀川邊，幼小的兩個孩童彼此相視而笑，伸出手后，和解之印締結。

時間被拉得很長很長。

宇宙碎裂成一塊一塊，化作不同時空，分為不同世界。

有的世界泉奈也活著，有的世界水戶也成為了族長，有的世界甚至做得比木葉本世界還要好，但不管怎麼掙扎，不論多麼努力地企圖身手夠到那片光亮，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光離自己越來越遠，美好曇花一眼，世界再次陷入了無止境的戰火中。

…………木葉聽到了共鳴。

大千宇宙，無數個木葉的悲啼，無數個木葉的願望。

她們伸出手，將她推離這些溢滿了悲痛、充斥著傷痕的世界，她們在她的耳邊低語——

「拜託了。」

「我們中唯一誕生的奇迹啊——」

「請你，斬斷這因果吧。」

你的世界，尚有新生的芽還待萌發。

……………

木葉目光獃滯地盯著天花板，已經有三分鐘了。

這三分鐘，足以讓她的思維從「我是誰我在哪」遞躍到「完了怎麼辦我該怎麼和爹們解釋」。

為什麼長輩一致認為小木葉是個披著宇智波皮的千手呢，從她這一次的「復活泉奈叔大作戰」就可見一斑。

……不，與其說是「大作戰」，不如說她壓根沒去思考後果直接腦子一熱莽上去就完事了，也就是說，完全沒考慮到長輩大晚上見鬼以及閨女在線昏迷的心情。

這下子回過神來，小木葉開始瑟瑟發抖了。

不，她不要被揍，痛還是小事，面子丟了就完了。

總之先冷靜下來，觀測一下逃跑地形……

咦？等一下，她之前的視平線，有這麼高來著……？

因為震驚而失去了反應能力的小木葉，顯然已經忘了自家長輩都是一群怎樣的神仙人物。

在感知到小木葉蘇醒之後，一溜大人齊刷刷放下手裡的事情朝病房飛奔，然後打開門之後，就看見了小姑娘托著下巴一副懷疑人生的表情。

一開門就是這麼可愛的模樣，真是讓人一肚子訓話都無處安放……

宇智波斑又是好笑又是無奈地等著小姑娘回過神，而另一邊的泉奈已經迫不及待上前，彎腰，在她眼前晃了晃手。

「小木葉，還記得我嗎？」

「啊！」小木葉有點被嚇到，「泉奈叔……嗯，記得的。」

漩渦水戶湊上去不動聲色地把泉奈擠開，抱起小木葉，毫不費力地轉了個圈：「還有我喲小木葉！啊呀，真是好久不見，小木葉就長這麼大了啊！」

「媽媽你也來啦……關於這個，我也很驚訝來著。」小木葉誠實點頭，一覺醒來發現自己暴漲身高的震撼都讓她忘記了之前對於「被父親揍」的恐懼，「因為夢到了很多東西，還有就是，大家辛苦了。」

小木葉的成長很玄乎，誰也不知道她看到了什麼，又思考了什麼，也不知道她這次的成長究竟是因為內心的蛻變，還僅僅是因為木葉村建設的進程。

暖洋洋的陽光投進純黑色的瞳孔里，劃過幾道流光。

來自黑絕的積攢千年的記憶被她壓在腦海深處，連同夢中那些世界的呼喚一起，靜待大腦的消化，化作她成長的養分。

一群人擠在一個小小的病房內，空間都顯得逼仄了，但他們臉上那洋溢著溫暖與善意的表情不是作假，他們與她屬於家人的羈絆亦不會斷裂。

「不過，醒來歸醒來，不影響我揍這丫頭一頓吧？」

………誒？等，這一頁還沒揭過嗎！

「說的是呢斑，木葉這一次也太調皮了，孩子不能慣著。」

「尤其是亂用輪迴天生這一點呢，雖然我作為被複活的對象沒什麼立場說，但這種需要消耗大量生命力、幾乎以命換命的術是絕對不能再用了哦。」

「聽到了嗎，以後你再復活誰，我就捏死誰。」

「斑你別那麼凶啦……」

「就算你以後想做什麼事，也提前和我們商量一下。在家長還站著的時候，你不需要去強迫自己承擔那些不該屬於你的責任。」

「試著依賴我們吧，小木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