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殺人取血
獵殺遊戲何等的殘忍,讓掠奪滄笙的人互相殘殺。這個遊戲的設計者,本身就一定是一個殘忍至極,冷血無情的人。
讓人出乎意料的是,這場遊戲的最後竟然沒有一個勝利者,而連乩在這場角逐之中,被那排名第一之人殺害了,雖與御鈞聯手最終也殺死了那人,御鈞也受了重傷,成為獵殺遊戲中唯一一個生存下來的人,但他因力竭而昏倒,在最後也沒有得到那把打開寶藏的鑰匙。是流生前去將御鈞背回來的,過了好幾日,他才從昏迷之中蘇醒過來。
「師父!你怎麼樣了?」明媚守在床邊,擔憂的看著那連日讓自己掛心之人。
「我終是……未能夠拿到滄笙,而師兄他……他替我擋下了那殺招……我沒能……保住他……咳咳……」御鈞這回傷的嚴重,明媚從未見過他如此虛弱的樣子。
「師父,別太難過了,你先養好傷勢再說!」明媚替人輕輕順著背。
「清籠負氣離開,師兄慘死,我當日的選擇,究竟是對是錯?咳咳……」御鈞胸中憋悶,憂思過度,加之傷重,竟是「噗……」一下吐出一大口黑血,再度昏迷過去!
「師父!師父你醒醒啊!」明媚大驚,不停的呼喚著面前失去意識的人。
端著葯碗進來的流生見狀,迅速衝過來替人探上脈象。
「明媚,速去葯間房將台上那瓶續心丹取來!」
「我這就去!」明媚趕快奔出去替人拿葯。
喂下藥丸,待榻上之人呼吸恢復平穩些了,兩人才鬆了一口氣。
不知雙清籠是否得知這場遊戲的結果,自從上次生氣離開,到現在也沒有回來。明媚與留生輪流照看御鈞,只是他所受內傷一直未見好轉。
「師父的傷勢,為何好的這樣慢?」明媚不禁問道。
流生眼中露出一絲異樣:「……其實無事,只要按照我的藥方再服上五日日葯,主人便能夠慢慢康復了。」
明媚卻是敏銳的捕捉到了他的那一絲異樣。
「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流生見人眼神堅定的樣子,嘆了口氣:「你果然還是警覺精明。其實,主人所受內傷,是當日強行突破自身限制使出秘術導致的,因此受到了反噬,若要醫此內傷,還需要一味藥引。」
「是什麼藥引你跟我說,我一定再去找回來!」
「其實不難找,只是……」流生皺眉,轉過身去放下藥碗。
「只是什麼?」明媚繞道他面前追問道。
流生嘆了口氣:「唉……這藥引是……活人心血!」
「什麼!」
明媚第一次聽說居然有什麼葯會需要這樣的藥引,頗感意外。
「怎麼會有這樣的藥引?殺人取血,實在殘忍!」
「哎……所以才很難辦到啊……」流生連連搖頭。「活人取出心血,要十人的血量,配出十副藥材,才可以治癒……」
活人取血,是多麼可怕的事情,而且還要十人,明媚一時呆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
流生見狀,出聲寬慰道:「好了,你不要再多想了,讓我再想想辦法,主人他一向生性善良,必然不會想著要取他人的性命來醫治自己的傷勢的,我替他慢慢處理就好……」
「可還能有別的方法治好?」明媚抱著一線希望,只要不去做殺人放火的事情,去找別的再難找的藥材,她都願意一試。
流生思考一瞬:「保住性命,我還可以試試練就別的丹藥,只是這秘術反噬,若不能治癒,修為全失倒是其次,很有可能……半身殘廢……」
「竟然如此嚴重!」明媚想到師父半生修為不易,若是失了功力,也許會選擇徹底退隱,若是就此殘廢,那他必然神傷不已,師娘也會為此傷痛勞心……
流生說了句:「我先去配置藥材了。」也沒有再管面前之人是否聽到了,隻身去了葯間房。
明媚緩緩轉過身,一步一步朝著房門那邊挪過去,心中想著師父的傷勢……
「取了心血,人就一定會死了吧……殺十人救一人,這算不算是殘忍卑劣呢?」明媚自言自語道。
這是真的要殺人嗎?她從來都沒有想過的,但是師父對自己有恩,照顧自己這麼多年,又教自己讀書習武,明媚心中,御鈞和雙清籠便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不行,師父不可以出事!即便……即便要自己背上個殺人的罪名!」一個堅定的想法紮根在她心裡。
那要取誰的心血?明媚心中許久搖擺不定。「獵殺遊戲死了那麼多人,師父也殺了人,那是那些人貪婪自私,咎由自取……對了,咎由自取!什麼樣的人該死呢?」
……
「哎?你看上面那裡是不是有個人影?」坐在角落裡一個囚犯用胳膊肘懟了懟旁邊靠在牆上的同伴。
「嗯?哪裡有?你是不是看花眼了?」同伴左右張望,什麼也沒有看到。
「沒有啊,我確實看到了!」
「怎麼會!我怎麼沒有看到啊?」
「我好像也看到了啊!」
「吵什麼吵什麼,都是些要死的人,就不能踏踏實實過幾天日子嗎?」死牢之中,一名獄卒正不耐煩的用鞭子抽打著牢門,對著裡面吵鬧的囚犯喝道。「什麼人影?這可是大牢,哪能有人隨便進出?你們一個個的沒喝酒就說醉話了?」
囚室中一下子安靜下來。
今天執夜,獄卒在各個囚室來回的踱著步子,上回守夜睡著被上級抓了個正著,這回他可是再不敢玩忽職守了。
一陣青煙過後,一個粉色身影悄悄從小小天窗靈活的鑽了出來。
「我一時也是沒有辦法……還真是……抱歉了!」
……
天剛剛破曉,昏昏沉沉的獄卒從桌子上慢慢抬起腦袋來,揉了揉朦朧的睡眼。「怎麼回事?怎麼我又睡著了?沒有人發現吧!」他緊張的環顧四周,發現今天格外的安靜。「是都睡著了嗎?一個個倒是心大的很,是不是早飯都可以不用放了!」他起身活動了一下四肢。
大牢之中傳出了獄卒驚聲的尖叫聲。
一夜之間有十名死囚犯暴斃於監獄之中,經仵作查看,他們的心臟部分都有同樣的一個小小的傷口,但面色無異,似乎都是在睡夢之中不知不覺就喪命了。
這件事在城裡很快就傳開了,一時間大牢里的各種囚犯都瘋了一樣開始喊鬧,生怕自己也會慘遭如此命運,鬧的百姓們也以為是什麼妖怪進城作祟了。
「流生!我將藥引取回來了!」天還沒有亮,明媚就跑到流生房間外拍門。
「什麼?」流生一打開門,就看到面前少女捧著一個盒子,臉色有些蒼白,也有些著急的模樣。
她打開盒子,將那裡面裝著的十個小瓷瓶一併遞給了留生。
「就是這個……活人心血。」明媚的手微微有些發抖。
「這……你從何處得來?」流生打開一個瓷瓶,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確實一股子腥氣,隨即露出無比吃驚的面容。
「這……你還是不要再問了,我希望你……也能替我瞞著師父,不管怎樣,這事是我一人所為,與師父無關!」明媚低下頭,流生看不到她的表情如何。
沉默片刻,他嘆了一口氣,「你真是……唉……罷了,我知道了,我會儘快煉好葯的!」說著將瓷瓶連同盒子一起接過,立刻去了葯間房。
明媚一步一步慢慢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里,抱膝縮坐在床角。
她真的殺人了,即便那是將死的囚犯,也用了迷藥先將他們迷倒,但是也是十條鮮活的生命,在她手中就這樣流失了。看著人死在自己手裡,如此殘忍的殺人方法,她想著自己跟那獵人遊戲的組織者也並沒有什麼差別。而且她也不會告訴任何人,更令她自己震驚的事是,當取人心血的時候,她竟有那麼一絲的,嗜血的慾望!鮮紅的血液從人心臟中緩緩流出,那般場景自己感覺很是熟悉,分明是沒有一絲害怕慌張的樣子,怎麼會……自己以前到底經歷過什麼?
一連兩天明媚都把自己關在屋子裡,流生過來看她,將吃食放在桌上。
「師父怎樣了?」一開口,明媚發現自己的嗓子已經有些沙啞了。
「……臉色已經恢復了,這兩天就能醒過來。你不去探望一下么?」
明媚很想去看看師父怎樣了,但是她又有些害怕,如果師父醒過來問她,她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回答。
「我……過些時候再去,這兩天有勞你照顧師父了……」
流生點了點頭:「……這本是我該做之事。你……可還好?」
明媚搖了搖頭:「只是有一點不舒服罷了,就讓我休息一陣就好了。」
流生嘆息一聲,「飯菜你記得吃,我去看護主人。」轉身離開了。
到了深夜裡,明媚還是沒有睡著,這時只聽門「吱呀」一聲打開了。「誰?」明媚伸手拿起枕頭,一下子往聲源處丟去。
「哎呦喂!」那人被枕頭砸中,發出了一聲慘叫。
「還好只是枕頭哎,這要是茶杯或者什麼硬的東西,我的腦袋可就不保了!」蕁悠抱著枕頭回頭關上門,走到明媚的床前。
明媚頗感意外:「你怎麼來了?我不是說過不要來找我,有事我會去找你們嗎?」
「都已經好幾日沒有見到你了,我們可是想你想的緊,所以他們就派我為代表過來找你呀!」蕁悠大大方方的坐在床邊,很自然的伸手將被子蓋在了明媚的身上。
「你怎麼了?不舒服?」蕁悠看人狀態不對,伸手探了探她額頭。
「……我沒事,我只是有些太擔心師父了。他受傷嚴重還沒有清醒過來,所以我這幾天並沒有時間去找你們。不過……」明媚突然反應過來:「你、你是怎麼進來的蘅山居?這裡可是有師父設下的結界,外人是看不到這裡的!」
「哈哈,我啊,我自然有辦法進來啊!」蕁悠一臉驕傲,彷彿還等著被誇獎一番。誰知突然覺得雙肩一重,下一刻就被牢牢按倒在床上了。
「你是不是又偷偷跟蹤我,然後偷著記下進入結界的方法?」
看著近在咫尺的審視的雙眼,蕁悠不由得吞咽了一下口水。「欸?不是我要跟蹤你啊,我只是想悄悄的送你回來,保證你的安全嘛!」
「……我真是謝謝你啊!」明媚起身放開身下那人。
「好了不逗你了!」蕁悠也坐起身來整理一下衣服:「是你師娘帶我進來的。」
「我師娘?你見她了!她回來了?」明媚激動了些,一把抓住了蕁悠的手腕。
「呃……是從外面進來的,那應該就是……回來了吧……」蕁悠有些茫然:「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你師娘從哪回來?」
「嗯……因為一些事情外出了許久……」明媚垂了垂眼眸,將人鬆開。
蕁悠看人表情,沒有追問。
「對了,柳公子的事情辦的怎麼樣了,可有找到那人?」
「哦,他說,前些日子好像在附近見到了那人的背影。只是街道人多那人走的太快他沒有跟上,便傳信通知了他的師父師叔們。」
「這樣啊……」明媚還是有些蔫蔫的。
「現在先看看你啊,還有心思管別人?」
「我怎麼了?我沒事,等師父好轉我就去找你們,現在這麼晚了,你就回去吧!」
「喂喂,你要講點良心好不好?我這麼大半夜的一個姑娘家家的,獨自一人跑過來看你,而你就要趕我走啊!」蕁悠抱臂看著她。
「那你說要怎麼辦呢?」明媚與她對視著,沒有什麼表情。
「那自然是,睡覺啦!」說著,鞋一脫,就往明媚的旁邊躺下了,「來來來,分我一半被子。」
「喂,我說你可真夠……」明媚被迫往裡挪了挪。
「呼嚕……呼嚕……」
「……」
明媚看了看閉上眼睛,假裝已經呼呼大睡的人,搖了搖頭,還是背對背在她身旁躺下了。她想著這些天發生的事情,也有許久沒有休息好了……突然間身後那人轉過身來,伸手摟住了自己。
明媚本來想掰開她的手,卻不知為何,蕁悠的這一摟倒讓自己感到很安心,想了想也再未動彈,嘆了口氣閉上眼睛,一會兒便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之時,天已經很亮了,明媚扭頭一看,身旁那人已經不見了。
「是我警惕性太差了嗎?旁邊一個大活人不見了,我竟然都沒有感覺到?」明媚揉了揉自己的眉頭,決心無論如何還是要打起精神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