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燈古佛
五日後,太子東方敬元登基稱帝,改元順武,遵先帝遺照,馮紹民卸丞相,任兵部尚書,加文淵閣大學十銜入內閣,東宮少保李兆庭晉太傅兼戶部尚書,張紹民晉丞相兼九門提督,建皇帝近衛軍錦衣衛指揮使司。新帝登基,命內閣首輔王閣老為主考,丞相張紹民為為副主考,開科取士,來年三月舉行科考。
新皇登基,馮紹民雖然卸了丞相一職,可是她這個兵部尚書一點都不敢怠慢絲毫,北方外族,南疆各國自大熹朝初建時就虎視眈眈,頻繁騷擾邊境,惹得百姓和邊防戰士苦不堪言。她整日埋在了各種邊防圖之中,已經好幾天沒有去往公主府了。
崇恭皇帝因天香不勝其煩的在他耳邊嗡嗡,允了紹民一天的假,囑咐她這個妹夫好好陪陪這個姑奶奶。
細雨微微的一天,天香手拿甘蔗騎著小黑,紹民在前頭前牽著,兩人慢慢悠悠的去了清心庵。
幾日不見,張馨年紀不過二十來歲,臉色蒼白,像沒有睡好覺似的皮泡臉腫。她老是皺著眉頭,不大說話。笑紋幾乎在她的臉上是絕了跡似的。她穿著一個褪了色的粗布藍布大褂,右手一直轉動著手裡的佛珠,清瘦的下巴殼,亮聳的肩膀,顯得很沒生氣。
不大的眼睛,用最悲楚的眼神一針又一針地刺進天香的心頭,越來越深,越來越痛,嘆了一口氣:「你真的決定好了嗎?」
後者默默點了頭,語氣堅定,」哀莫大於心死。涉世歷事,有所為,有所不為,有所爭,有所不爭,有所求,有所不求。公主你與駙馬皆儘力,奈何無力回天,天命不可違。青燈古佛,了卻殘生。「
天香近身給予張馨一個擁抱,這看似輕如薄煙的擁抱,卻也已經是張馨最後的慰藉。
「那就有勞師太了。」紹民雙手合十,微微頷首。夜雨師太回禮后便朝佛堂走去。
「駙馬,你認識這個師太啊,你們看著很熟悉的樣子。」天香的雙眸瀰漫著好奇和那馬上要把人吃了的眼神。
紹民有些微窘,但頓時笑意更深,原來自己的公主大人在吃醋。
「咳咳,是啊,夜雨師太我認識,怎麼了有問題嗎?」
紹民瞥見天香那憋紅的臉頰很那快要蹬出眼眶的眼珠,噗嗤一笑,「哎呀,我怎麼聞到了一股醋味。」
一旁的張馨面色也終於鬆動了一下,「公主,夜雨師太是老人家的小師妹。」
天香的臉上爬起了一絲紅暈白玉般的臉龐,從臉頰蔓延到耳根,紹民見著,極快的向張馨微微俯首,撒腿就跑,口中還不忘說著,「嫂夫人你多保重。」天香在身後舉著甘蔗,「馮紹民,你給我站住。」不一會兩人就消失在了張馨眼前。
張馨低下頭用手撫摸著肚子喃喃自語道:「孩子,你們會很幸福,至少會比你們的爹娘幸福。」
天微微黑,兩人回到了公主府,自新皇登基,紹民還是第一次一起和天香回公主府。
剛踏入園內,天香兩眼一黑突然暈了過去,紹民從身後接住天香微微後仰的身體,將她一把抱起。躺在紹民懷裡的天香,右眼一眨,擠了一眼笑意,紹民無奈搖搖頭。
桃兒和杏兒見了暈過去的天香,一同扶著公主進了屋。紹民緩緩將天香放在床中,「杏兒,去到盆水來,桃兒去取我的銀盒來。」
兩人不敢耽擱,匆忙跑出屋去。天香兩眼睜開,「馮紹民,你取銀盒來幹嘛,你不會真要給我施針吧?我不要,我怕疼。」
紹民走至桌旁,到了一杯水,一臉幸災樂禍的笑意,「做戲也要做的真點,對吧?我的公主殿下。」
聽到門外的聲響,天香趕緊闔住的雙眼,紹民連忙放下手中的茶杯,坐致床沿為妻子把脈。
後面的桃兒杏兒一臉緊張,庄嬤嬤聞訊也趕了過來。
紹民湊近天香的耳朵,呢喃道:「公主,該醒了。」
天香得了指令,雙眼緩緩睜開,駙馬握住她的手,含笑道:「公主,你有喜了。」
天香面起緋紅,秋水含情的望著駙馬。
馮紹民清秀俊美的臉上掛著一絲微笑,但卻還有一絲苦澀與嘆息。
桃兒杏兒聽了駙馬的話,高興的抱在了一起,庄嬤嬤也是雙手合十,心情十分激動,「老天保佑,先皇和娘娘在天顯靈了。恭喜駙馬,恭喜公主。
馮紹民捂嘴輕咳了兩首,「公主已有孕一月,只是剛才動了胎氣,胎相略有不穩,本駙馬為公主施上幾針才能以策萬全。桃兒,杏兒你們過來幫我按住公主,她怕痛,萬一動了銀針穴位,那可不好了。」
天香的眉眼擠得都快打結似的,兩眼一瞪,只可惜手中沒有甘蔗,不然一定要這個乘火打劫的偽君子好看,心中更是暗罵,馮紹民你等著,看我一會不好好收拾你。
桃兒杏兒兩人按住了天香的雙臂和雙腿,馮紹民以拇指、食指持針,中指端抵住腧穴,指腹緊靠針身下段。當拇、食指向下用力按壓時,中指隨之屈曲,將針刺入。天香大叫了起來,「痛,痛,馮紹民你這個混蛋,你輕點,輕點。」
不出意料,夜晚馮紹民被天香整得很慘,惹得紹民連連哀嚎求饒。`
翌日,天香公主有喜的消息朝堂上幾乎人人皆知。
先皇駕崩,新皇剛剛登基,公主懷有身孕,又因馮紹民在民間口碑極佳,一時間茶館酒樓,說書的又開始編排起當今駙馬查處東方侯,法辦王公公,剿滅欲仙幫的故事,好不熱鬧。
不知這些朝中官員那裡得來的消息,駙馬這幾日天天在公主府陪著,紛紛前來恭賀,紹民以公主需要靜養推諉了好多官員,吩咐桃兒杏兒為公主收拾行裝,從即日起到公主臨盆,公主駙馬搬回駙馬府。
紹民每天依舊朝堂,府邸之間來回忙綠。若得了空就會和天香前往清心庵探望張馨。
時間飛逝,轉眼就到了張馨快臨盆的日子。紹民為了以防萬一也早早請了老人家住在府中,清心庵那邊,夜雨師太也是早早做了準備,一切都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天香躺在躺椅上,腹上綁著軟枕,摸著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孩子啊,你們馬上就要出來了,不知道你們像本公主呢,還是向那個臭駙馬。」
紹民被天香的舉動逗樂了,「那還是像臭駙馬吧,畢竟公主殿下刁蠻任性,也不是誰都可以受得住的。」只是說著說著臉色沉了下來,「如果長贏兄還在,那該多好啊,嫂夫人她。。。。哎」
」駙馬,我們一定會把他們撫養成人的,或許對於張馨,守著對長贏老哥的思戀已經足夠了。更何況有你這個舉世無雙的駙馬爺當爹,肯定個個聰明,只是你剛才說我什麼?你是不是又想吃本公主的甘蔗了。」
紹民臉色一變,趕緊求饒,「為夫說他們有個如此溫柔賢淑,善解人意的公主母親,日後一定乖巧懂事。」
「這還差不多。」天香嘴角一揚,得意洋洋的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