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

秋芊芊說：「哈哈哈，看把你嚇的，我不會告訴研究會，不過我得想個理由跟主任請假，你估計我們去古寨得花多長時間？」

異生也拿不定主意：「這個說不好，也許半個月，也許更久。」

「那我先請兩周假。」

異生坐在一邊看她打電話，打完一通又換一號碼打。

「你好，黃主任，我是秋芊芊。嗯，對，快結束了，但是我這邊臨時有事需要請兩周假。哦，超過三天需要報行政流程是吧？不是，沒有生病，事假能走嗎？哦，必須病假是吧，行，我想想，謝謝黃主任，拜拜。」

異生問她：「怎麼了？」

秋芊芊給她一個放心的眼神，「沒事兒。」

秋芊芊又撥通了一個號碼，語氣變得小心翼翼，壓著嗓子笑著說：「喂，姐，是我，芊芊。你能不能幫我跟馮處說一下，我想請長假，但是現在人回不去，開不了處方證明。」

異生不知道電話那頭說了什麼，只看到秋芊芊苦著臉把手機拿開，離耳朵遠遠的，然後又說：「姐，拜託拜託，你只要幫我這個小忙，我中秋節一定回家看你，我親手給你做份大禮物，真的，拜託你了。啊？又見你朋友？你這不是變相給我相親嗎！呃......好！我見！你答應了？謝謝姐！你是我的親姐，是全天下最好的姐！」

秋芊芊又把手機拿遠，過了一會拿回來：「好，你答應我了就不能反悔啊！我還有事不多說了，拜拜！」

呼——秋芊芊關掉手機長舒一口氣，每次給秋億打電話就像跟鐵面閻王打仗似的。她這個姐姐從小就是圈子裡的楷模，從學習到工作樣樣爭第一，隨了秋父的性格。秋億讀完博士被人才引進入仕，於省機關任職。而秋芊芊的性子隨秋母，秋母家中做外貿生意，家底殷實，從小被灌輸的觀念就是「遵從心底的喜好」——這被秋父和秋億稱為「任性」。

異生說：「你姐姐？」

「嗯，我姐脾氣很不好，每次跟她打電話我都要挨罵。」秋芊芊笑道，「不過假請下來了，達成目的最重要。」

「抱歉，都怪我。」

「是我自己要來這裡採訪的，如果沒有你，我那天晚上就被蜈蚣吃了，誰知道我腳上會長那麼個怪東西，怎麼能怪你。」

異生頓了頓，淡淡笑一下，說：「不過就算是挨罵，我也挺羨慕你的。我師姐以前經常捉弄我，我有時候煩她，跟她吵，還動手打架，現在永遠都沒有了。」

秋芊芊從她的話語里聽出了一絲寂落，小心地問：「你師姐怎麼了？」

「別人都說她死了，可是我只當她失蹤了，誰都沒有見過她的屍體，我一直在找她。」

「你這麼厲害，你師姐更厲害，肯定沒事的，你要相信你一定能找到她。」

異生認真地點一點頭，「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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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生劈的木材這幾天曬得差不多了，她給每一塊木板拋光，上油，晾好后做了一隻大木桶。

異生把木桶搬到竹樓里，秋芊芊驚奇道：「你還真做了一隻木桶出來呀。」

「嗯，前幾天一直下雨，這幾日天晴了我砍了樹，今天才做好。」

秋芊芊輕輕撫摸木桶的邊緣，木板上還有一圈圈的年輪紋理，隱隱散發出木質的清香。

「好魔幻的感覺，就像穿越回古代一樣。」秋芊芊看向異生，說：「今晚我要做一回古代女子在木桶里沐浴嗎？」

異生想了想，說：「那我還要做一面屏風。」

「哈哈哈不用啦，這樣已經很棒了，你真是太神奇了，還有什麼是你不會的？」

異生誠實答道：「我不會用手機和電腦，有一次當家很忙叫我自己在網上訂飛機票，我弄了很久都弄不好。」

秋芊芊驚了，「不會吧？異生，我明白了，你才是真正從古代穿越過來的。」

「反正不用那些，我也沒什麼不方便。」

晚上異生燒了幾大鍋熱水，還提了一桶山羊奶，混在木桶里給秋芊芊泡澡。

秋芊芊邀請異生一起泡羊奶浴，被異生拒絕了。

秋芊芊見異生躲躲閃閃不好意思，一時玩心大起，故意調笑說：「大家都是女孩子，不要害羞嘛。」

異生別著眼睛不看她：「你看水溫合不合適，合適的話我就出去了。」

秋芊芊笑得跟鈴鐺一樣：「想不到你外表看起來酷酷的，私底下還挺羞澀。」

「我師父說，不能在人面前寬衣解帶，一是對人不尊重，二是對己不自愛。你換衣服時我也沒看你，你幾天沒有好好清洗了，舒舒服服泡一會吧。」

說完，異生就把房門關上了。

她靠在門背後，望著瓦頂發獃，心跳得撲通撲通的。她只看到了秋芊芊在水汽朦朧中泡在羊奶里的脖子和胳膊，還有那雙大葡萄似的眼睛和櫻桃小嘴。

她想起，師姐曾經叮囑她：小阿生，漂亮的姑娘是魔鬼。你要是看見了像當家那麼好看的姑娘就要小心了，魔鬼都是很可怕的。這個時候，你就要把魔鬼姑娘帶到師姐這來，師姐降妖除魔保護你。

那個時候異生對師姐的話深信不疑，可是現在異生怎麼想怎麼覺得師姐的話不能信。

異生小聲地說：「就算找到你了，我也不會把芊芊交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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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察結束，考察組準備回程。

秋芊芊說她請了假晚些再走，林業站派胡錯上來接老高和小崔。

老高關心秋芊芊道：「小秋你為什麼不跟我們一起回去，這段時間我感覺你跟我們交流少了，你是不是心裡還在介意進山時我們把你留在路上的事？」

「真沒有，您不說我都忘了。老高，我是真有點私事要辦，我已經跟黃主任請過假了，你們回去吧，不用擔心我，還有慶功宴等著你們呢。」

「好吧，那你一個人在這裡小心，跟好異生嚮導，我們就先回去了。」

「嗯，回見！」

「回見。」

秋芊芊跟老高和小崔道完別，回到竹樓，異生正在收拾行李。

異生見她來了，說：「我都裝的差不多了，你看看有沒差的，重的包我來背，你背我那個小包就行。」

秋芊芊翻看她的登山包，問：「我們進山以後是不是都得露營了？」

「嗯，條件會很艱苦，但是慢慢就適應了。」

秋芊芊笑一笑：「這不是有你在么，我怕什麼。」

異生不自然地碰了一下鼻子，把登山包的拉鏈拉起來，「那我們就可以出發了。」

「這麼趕嗎？」

「對，我擔心你身上的咒印不早點消除會傷害你的身體。」

「我明白了。」

臨行前，寨主帶著畢摩、蘇尼，還有寨里的青壯年們到寨門口為她們送行。

蘇尼盛裝打扮，端了兩杯酒上來。

「這個是給異生的祝福酒，這個是給芊芊姑娘的送客酒，這回你們放心，就是黃酒，喝了暖暖胃。」

秋芊芊拿起酒杯喝下去，「謝謝。」

畢摩給他們念了祝福經，對異生深深鞠了一躬，沉沉道：「祝您平安。」

異生連忙把畢摩扶起來，說：「這本就是我要做的事，老祭司不要這樣客氣。」

寨主說：「不管怎樣，你多保重。」

異生點一點頭，對秋芊芊說：「我們走吧。」

「嗯。」

秋芊芊悄悄牽住了異生的手，異生微微一怔，目光看向她，秋芊芊莞爾一笑，笑容印在異生的心上。

兩個人牽著手走出山寨，登上盤山小道。

正午日頭盛，異生撐開了腰間的油紙傘，傘面上畫著飛落的紅梅和華麗的雉鳥。

秋芊芊仰起頭，看著細碎的光線透過朱紅的傘落下來，由衷讚歎：「好美。」

異生說：「現在只有你我了，路上我要用大院的東西，現在給你看看，往後你見了就不會太驚奇。」

「大院？」

「嗯，你可以把它想成一個門派，就像武俠小說里那樣。」

秋芊芊滿眼好奇：「都有什麼？」

異生把油紙傘給秋芊芊，左手慢慢抬起，低聲念了什麼，手中多出一柄寶劍，她舉起劍給秋芊芊看，「這是『逢君劍』，你見過一次。」

秋芊芊仔細查看，劍鞘上雕滿精細的龍鱗和鳳羽，劍柄纏繞朱繩，劍閣中心鑲著朱紅於金黃輝映的寶珠。

「正是西川好風景，雷雨時節又逢君？」

異生微微一笑，揚一揚手，寶劍遁了形，她說：「哪有你這樣篡改詩文的，還是專家老師，沒有一點知識分子的覺悟。」

秋芊芊笑得肚子疼，「我不是你的專家老師，我偏要亂改。」

異生又給她看了金絲火折、螢火石、飛爪百練索，還有很多在秋芊芊看來十分稀奇的玩意。

秋芊芊說：「其實我最想知道，你身上淡淡的冷香是什麼的香氣？」

「我身上有香氣？」

「嗯。」

異生停下腳步，低頭嗅嗅肩膀，「沒有味道。」

秋芊芊勾勾手，「你低下來一點，我找給你。」

異生微微傾身，秋芊芊湊上去，揚起頭。

「真的有，這裡特別明顯。」

秋芊芊說著抬起眼，驀的闖進異生的瞳仁里，她與她的距離太過靠近，只要她稍稍仰臉，或者她略微低頭，兩對柔軟的唇就會碰在一起。

油紙傘無聲落在草地上，睫毛變成蝴蝶在眼瞼睡著，太陽在打盹，就連山雀都變得靜悄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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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生：我信你個鬼，你個糟老師姐壞得很！

作者：你不能重色輕姐啊，你師姐也是為了你好，降妖除魔嘛。

異生：你個糟老作者也壞得很！

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