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你

她好像要把山川和時間遺忘一樣，掉進另一雙眼睛里，甚至不敢呼吸。

良久，秋芊芊側過臉，懷裡揣著不可告人的小心思，故意讓嘴唇從異生的脖子邊緩慢擦過，然後彎腰去撿油紙傘，用恬淡的笑容掩飾內心的波動：「傘落了。」

異生用指尖觸碰被秋芊芊嘴唇擦過的皮膚，脖子和心裡都像被貓尾巴撩過，又癢又酥。

秋芊芊舉起傘，望一望前方綿延的山脈，問：「這無邊無際的，我們去哪裡找古寨？」

「根據羅羅寨提供的信息推斷，斯豁古寨應該在神林之後，我們先去羅羅寨的神林。你是不是有點累了？」

秋芊芊搖頭。

異生說：「我可以背你。現在在山脊上，沒有遮蔽物，太陽曬，一會下山谷我們就休息。」

「到神林還有多久啊？」

「以我們現在的速度，大概兩三個小時吧。」

秋芊芊感到一點壓力，擦擦臉上的汗說：「還有一點遠。」

「我背你。」

「我還能走，等會實在不行了可能就得麻煩你了。」

「好。」

走了一會，秋芊芊是真的不行了，每走一步從大腿到腳趾都在波浪式痙攣，她走到靠近山壁的一邊，扶著山石喘氣。

異生拿出竹水筒給她，「我背你。」

秋芊芊一邊喝水一邊看向她，猶豫了一下，點點頭。

秋芊芊把包都背在身上，然後趴在異生背上，異生兩隻胳膊抱住秋芊芊的腿窩，慢慢站起來，走了兩步問秋芊芊：「顛嗎？」

秋芊芊拘禁地伏在她背上，雙手圈著她的脖子，回道：「不顛，很穩。」

「不舒服了告訴我。」

「嗯。」

秋芊芊枕在異生的肩頭，鼻尖時不時能聞到似有若無的清香，秋芊芊偷偷把鼻子往異生紮起的髮絲里埋，心底感到很愉快，還在異生的頭髮里蹭了蹭。

異生問：「你在用我的頭髮擦鼻涕嗎？」

秋芊芊愣住，哼一聲勾住她的脖子，「我沒有。」

異生笑了，但是秋芊芊看不見。

異生說：「那你在我身後做什麼？」

「我......我不告訴你。」

「你想用我的頭髮擦鼻涕不是不可以，但是你要負責幫我洗乾淨。」

秋芊芊被她逗樂了，說：「好。」

異生背著秋芊芊走路也很輕鬆，腳步輕快，但很穩。

她身後的人柔軟溫熱，前胸貼在她的後背，軟綿綿的。

她能聽見她的心跳聲，還有她又香又暖的鼻息，一下一下撲在她的耳邊。

異生心中像乾巴巴的泥土裡開出細小的花，只要一縷春風，就會搖頭晃腦的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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盤山道走到了頭，異生小心地把秋芊芊放下來，牽著她下坡。

從山道下山谷依稀可見一條雜草叢生的羊腸小道，蘇尼跟異生說每年畢摩祭司都會帶人到神林外做安靈儀式，走的就是這條路，但是再往大山深處走就真的一點人活動的痕迹都沒有了。

秋芊芊看到一簇草堆里倒著一塊方方正正的石頭，用木棍查撩開雜草查看，發現石頭上有字。

「異生，這有塊界碑。」

「我看看。」

異生用短靴把雜草踩平，彎腰看碑上的字。

秋芊芊說：「這是彝文，我不大董，崔翻譯才知道。」

異生看了會說：「也沒什麼特別的，就是說這裡是周邊山寨的神林，警告外族不要進入，然後寫了一些安靈的神詞。」

「原來如此，你好博學。」

異生直起身，「這有什麼博學的？」

「你還會彝文。」

「跟蘇尼學的，好歹也在這工作快三年了，不能一點都不會。」

秋芊芊跟異生走進枝葉交錯的密林，問道：「你還會什麼語言？」

「維吾爾語。」

「這麼厲害？」

「我師父是天山北麓的塔塔爾族，她會說塔塔爾語和維吾爾語，不過維吾爾語多一些。」

聞言，秋芊芊仔細觀察異生的相貌，柳葉眉，丹鳳眼，鼻樑挺直色如白玉，怎麼看都是標準的中原古典美人，跟新疆一點不搭調。

「你不會也是新疆人吧？」

「我不是，師父收我入門時已經離開故土很久了。」

「哦——我看你也不像南方人，你這樣標緻正經的美人胚子像東北和山東那邊的。」

「我也不知道我的祖籍，我是個孤兒，很小的時候在街上偷東西吃被人抓住打，師父看見救了我。」

秋芊芊略感尷尬，還有些許心疼，「對不起，讓你回憶到這些。」

「這沒什麼，就是現實的過去。」異生回憶了一下，說：「那時師姐就跟在師父身邊了，師姐跟我說把我賣去春風樓換酒錢吃，我以為她要帶我吃好吃的，特別高興，跟在她後面轉圈，師父知道了先罵師姐，再罵我是個小傻子，可憐我孤苦伶仃，是個老實孩子，就收我做了小徒弟。」

秋芊芊感到糟心，說道：「你師姐怎麼這樣啊？什麼春風樓，就是不三不四的會.所吧。」

異生扶額，「差不多。我師姐就是那樣顛三倒四的性子，不過本心不壞，雖然沒少欺負我，但是也沒少幫我就是了。」

「這樣一比，我突然覺得我姐對我挺好的......」

「我呢？」

秋芊芊一頓，「你？你怎麼了？」

異生臨時裝作沒有說過什麼，看向前方，正色道：「我們該找一個可以過夜的地方了，看看前面有沒有山洞或者樹洞。」

秋芊芊看著她的背影，呵一聲，跟著走上去。

山中蟬鳴陣陣，異生在嘈雜的聲音中捕捉到水流的細響，向著水源找去。

「按照奢家的家史來說，斯豁古寨建在一條雪水河上游，我們跟著水流找不會錯。」

「到了斯豁古寨我腳上的咒印就能去掉了嗎？」

異生默了一下，她也不確定消除咒印的具體方法，但是她肯定能在斯豁古寨找到答案。

「嗯，是的。」

秋芊芊巴巴地望著她，小小聲地問：「是不是我腳上的咒印沒了，你就不會管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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芊芊：一想到阿生差點就被賣去會.所淪為風塵女子，我這心裡就后怕。

異生：別害怕，我師姐是開玩笑的。

作者：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你師姐偷偷告訴我她是認真的。

異生：？？？她在哪，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