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王

宣王

距離遇見荀軒那日,已經過去了一個月。齊望每晚都會在靜滿樓與翠雨樓之間往返徘徊,但是卻再也沒有遇見過那一襲白衣。

半月前翠雨樓又來了一名歌姬,名喚安露。安露姑娘不僅善彈琵琶,而且人也生得美而嬌,在短短半月時間裡,已經有不少公子因她而醉。

當然齊望也聽過安露姑娘的琵琶曲,確實悠揚婉轉,悅耳動聽。但是這不是齊望所好,便只陪孟宜君和余賢山聽過那一次。

聞道龍會的召開之日還在半月後,這一月齊望當真是無聊的很,買來編姻緣結的紅線已經被他糟蹋了大半,卻一個完整的姻緣結都沒有編出來。也因為一直見不到自己想見的人,漸漸地沒有心情鼓搗了。

頓覺日子無趣。

這一晚齊望從翠雨樓回來得早,在客房裡閑來無事,手裡把玩著一條姻緣結手鏈。這條姻緣結手鏈做工精巧,用的絲線也是質量上乘,只是手鏈上面的姻緣結,已經有些毛糙。

「咚咚!」傳來兩聲敲門聲。

齊望收起姻緣結手鏈,起身去開門,方一開門卻被突然竄出來的男子嚇了一跳。

這名男子穿著粗布麻衣,下巴上長滿了胡茬,頭髮也是凌亂不堪,似是已經幾日沒有梳洗過。

「嘿嘿!望哥!驚不驚喜,意不意外?!」男子一臉嬉笑地看著齊望,在期待著齊望的答覆。

齊望有種想要揍他的衝動,但是,他忍了,怕揍他會髒了自己的手。

「你不在南涼給我看家,跑來這裡做什麼?」齊望冷聲問道。

「嘿嘿!望哥,咱能不能先進屋?小爺我已經趕了半個月的路,這一路上又是山賊,又是土匪的……」

不想聽眼前這個人滿嘴吐炮,齊望「哐當」一聲關上了門。

剛想把腳邁進房間的男子,差點被撞歪鼻子,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暗自慶幸,還好自己反應夠快,不然他可就破相了。

不過他思維好像慢半拍,這才意識到,自己這是被拒之門外了?頓時有些怒意,在門外吼道:「擎北望!你他娘的趕緊開門,老子……」

話還沒吼完,房門「吱呀」一聲被打開,隨後一條手臂伸出來,把門口的男子拽了進去,隨即又「咣當」一聲關上。

齊望將被拽進來的男子甩在地上,隨即男子一個鯉魚打挺,揮拳就朝齊望的臉打去,卻不料,自己的拳頭還未到半路,臉上就挨了一拳。

「靠!你他娘的又打臉!」男子捂著半邊臉罵道。

齊望瞥了男子一眼,坐桌邊倒了一杯涼茶,遞給被挨拳頭的男子。

男子嘿嘿一笑,完全忘了剛才被打的那一拳,笑嘻嘻地湊上去接過茶水,一飲而盡,然後一屁股做到旁邊凳子上。

「算你小子還有點良心,知道孝敬老子。」

齊望不想與他扯皮,便直接不客氣道:「有什麼話快說,說完滾!」

男子笑得犯賤,沖齊望拋了個媚眼:「嘿!就喜歡你這種霸氣側漏!」

「…………」

調戲完齊望,男子突然正經起來:「望哥,這次來是真的有事。」

「什麼事?」

「你那個二世祖弟弟,半月前拿著道聖旨來王府,說要你去娶媳婦兒。」

齊望聞言微微皺眉,男子以為齊望是沒聽明白自己在表達什麼,又解釋道:

「不就是半年前,北陽派使者去南涼議和,最後定了,北陽公主嫁到南涼嘛。」

齊望沒有說話,給自己也倒了一杯涼茶,抿了一口。

「你的那個二世祖弟弟說不願娶比他大幾歲的老女人,然後你那個老糊塗的爹就下旨要你娶。」

「所以呢?」

齊望突然吐出這三個字,把沒腦子的男子問得稀里糊塗。

「什麼所以呢?望哥你多說幾個字會死嗎?」

男子無奈,誰讓齊望是老大,只能繼續說道:「所以南涼王下旨命你一個月之後回南涼娶媳婦兒。」

「不去!」齊望直接回絕道。

「哎呦!我的親親王爺欸!咱別任性了行不?你說你,還有你那個不省心的爹,就沒見過你們兩個這樣的。」男子似乎有些焦急,站起身來在齊望身邊來回踱步。

「你說你腦子是不是有病啊?小時候磕傻了啊!你爹要把王位傳給你,立你為太子,你還不要,真他娘的沒見過你這樣的!腦子進水了!」

齊望沒理他,不想回去就是不想回去。

男子有點「恨鐵不成鋼」,氣急敗壞道:「你那個世祖弟弟還說了,如果你這次不回去,他就讓你爹把你兒子關起來。」

齊望聽到「兒子」這兩個字,立刻有了反應,急問道:「大海呢?你跑來這裡,把大海安置到哪裡了?」

男子沒好氣道:「扔給你的世祖弟弟了。」

聞言齊望的臉立刻冷了下來,冷聲威脅道:「信不信我拆了你!」

「靠!老子若不是知道你九歲生不齣兒子,真他娘的懷疑那個小祖宗是不是你親生的!一個比一個難伺候,一個比一個會威脅人。」

男子說的口乾,自己坐下來倒了一杯涼茶,喝了一半,繼續叨叨:「扔給齊老了,我是制服不了那個小祖宗。你是不知道,你走了之後,小祖宗就沒消停過,一哭二鬧三上吊地非要找你,差點把王府給燒了,我都被他折騰掉半條命,算是怕了他了,就把他扔給了你外公。」

齊望瞥了他一眼,算是對他這作法默認。

「老祖宗還治不了小祖宗?」男子「嘿嘿嘿嘿嘿」地笑了笑,跟個二傻子一樣小聲嘀咕道。

齊望好想扇他一巴掌。

男子又問道:「我說望哥,你的那個什麼道會,什麼時候開啊?你都來這裡一個多月了,還沒開完?」

「半月之後開。」

聞言男子就炸了毛:「你逗我呢!半月之後開你來這麼早幹嘛?」

「玩。」

齊望一個字,讓男子差一點暈過去,隨後小心翼翼地問道:「你該不會來找那個短命……」

男子收到了一道要殺人的目光,立刻閉嘴,很識相地扇了自己一巴掌,隨後又繼續道:

「暄月的太子殿下,這樣總可以了吧?」男子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那位太子殿下你找了十一年,也差不多得了。十一年還找不到,八成早已經不在了,再說,如果那位太子殿下還活著,他能不復仇嗎?估計南涼王早就下去了。」

男子說的話並不是沒有道理,可是齊望就是不願意相信,也不願往那方面想。

「哎!你說你!愁死人!天底下那麼多男人你不要,偏要守著一個不知道是死是活的人。說你情深好呢?還是說你死腦筋好呢?」

齊望當真是煩了這個傢伙,冷聲道:「如果只是想告訴我和親一事,那你現在可以滾了。」

「靠,過河拆橋,兔死狗烹的傢伙!」

「…………」

「老子沒錢了!」

「我也沒錢!」齊望很淡定地道。

「你騙傻子呢!你沒錢住皇城第一酒樓,害得老子在門口被當做乞丐轟出去。」

齊望給了他一個「我正在看傻子」的眼神。

男子不理會齊望,威脅道:「趕緊給錢,不給錢今晚就爬你的床!」

這不要臉的本事也沒誰了。

齊望糊弄傻子道:「老闆讓我白住的,不用付錢。」

男子狐疑:「真的?那我為什麼不能白住酒樓?」

齊望脫口道:「你長得太丑了。」

!!!被觸了逆鱗,男子開始破口大罵:「草,別拿長相說事成嗎?老子長得丑礙著你了?誰他娘的都跟你一樣長得跟個妖精似的。」

男子罵了兩句覺得不解氣,又補充了一句,試圖噁心他,道:「還是個專吃老男人的妖精,真怕老子哪一天貞潔不保。」

齊望也噁心他道:「就算去睡一頭公豬,也不會考慮你。」

「草!滾滾滾!」男子一臉嫌棄。

齊望不想再跟他扯皮,丟給他一袋錢,「拿著滾,洗乾淨再來找我,有事情交給你去做。」

男子笑嘻嘻地接過錢袋子,一臉討好:「嘿嘿!還是望哥夠意思。明天,今晚老子要去逛翠雨樓,這皇城第一妓院,來了不去那豈不是要抱憾終生?」

說罷,屁顛屁顛地甩著錢袋子,從窗戶跳了出去。

嘴賤的人走了,房間里瞬間安靜下來。

齊望的眉頭微微皺起,他安靜下來似乎又想到了那個白色的身影,他在做什麼?

…………………………………………

日子在嘴賤的男子來之後,似乎是有了點樂趣,至少有個人可以和他拌嘴,讓他欺負。

「擎北望,等你娶完媳婦兒,必須得給老子一年自由讓老子去浪,否則真對不起老子這三天給你盯著媳婦兒。」

齊望白了一眼風風火火從窗戶跳進來的嘴賤,冷聲質問道:「所以~你這三天在王宮裡給我盯的是那個女人?」

嘴賤不以為意:「你不說要去北陽王宮裡找北陽國丞相嗎?他在啊,這三天他都在王宮,而且你媳婦兒也在。看來你對你媳婦兒的行蹤還是很了解啊!」

齊望突然怒斥道:「把你的賤嘴刷乾淨再說話!」

嘴賤不明所以,問道:「我哪裡說錯了嗎?」

「我不會娶妻。」齊望冷聲提醒道。

「嘿嘿!行,公主行了吧!」嘴賤見齊望沒反對又繼續道:「你還真猜對了,公主還真和丞相每日在一塊。他們每日都在一個叫什麼亭的亭子裡面,丞相拿著一把扇子對著公主指指點點,還讓她罰站?罰完站又要她走過來走過去?然後還要公主端茶送水,給他行禮?晚上兩人就在書房裡,公主坐著寫字看書,丞相就在旁邊批奏摺,偶爾北陽王還會去和他們兩個聊一會……」

說到這裡,嘴賤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繼續道:「還有啊,別看那丞相長得挺秀氣的,沒想到一開口說話聲音那麼難聽。第一次聽到時嚇了老子一跳,還有他走路的姿勢,怕不是個殘疾。這北陽國是要沒人了嗎?居然要一個殘廢當丞相,真是……」

「哐當」一聲,隨即「咚」地一聲……

嘴賤的人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一臉茫然地看了看自己的雙腿和地板,然後有些不可置信地抬頭看向齊望。

只見齊望跟個沒事人一樣自顧自地喝著茶,然後還給了他一個「你活該」的眼神。

嘴賤當即火了。

「擎北望,我草你大爺!你踹老子幹什麼?」

「因為你嘴賤!」

「草,老子又哪裡惹了你,沒提你媳婦兒也沒提你的太子,你踹老子幹什麼?」

嘴賤忽然意識到,自己正說著那個殘疾丞相,然後就被踹了,莫不是……

「靠,擎北望,你該不會又看上了那個殘……呸!北陽國丞相吧?」

齊望沒有說話,這在嘴賤眼裡就算是默認。

「哈哈哈!」嘴賤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奇的事物一樣,有些興奮,拍了拍屁股就從地上爬起來,湊到齊望身邊,一臉八卦。

「怪不得你小子要我去北陽王宮裡找丞相而不找公主,原來你要我幫你看的是丞相。哈哈哈!那個丞相長得挺漂亮的,應該很符合你的口味。」

齊望其實早就想撕爛那張嘴了。

「你爹為什麼給你取名叫崔戩,你知道嗎?」

齊望突然問了一句這樣的話,把嘴賤問蒙了。

「我怎麼知道?」

「我知道!」

「我爹什麼時候告訴你的?」

「因為你嘴賤!」

崔戩聞言立刻冷下了臉,拍桌子道:「擎北望,這日子沒法過了,趕緊的,休書一封休了我,老子不幹了!誰他娘的愛干就干!老子不伺候了!」

崔戩似乎是真的生氣了,胸膛起伏得厲害。

「行了,今晚帶你去翠雨樓。」齊望退了一步,他不跟崔戩計較,是怕拉低自己的智商。

崔戩這人不只是嘴賤,人也挺賤的,屬狗的那一種,記吃不記打。

一臉賤笑地對齊望說道:「欸~你說的,不準反悔!今晚你請!」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北望終捷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玄幻奇幻 北望終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