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星移斗轉，扣門拜山（一）
日來月往，斗柄指北，這一場難得一遇的大雪天暫時封閉了天地一般，積雪有數尺之厚。雪雖然已經停了，可天還是十分陰冷，以至於雪雖化了可道路不僅泥濘不堪，且泥水冷凍路滑。
冰雪雖封凍天地，卻封不住流言蜚語，偌大的王宮屋頂還積這厚厚的白雪，再大的冰雪也無法掩蓋這座王宮的宏偉和華麗。王宮守衛森嚴，宮內侍者忙著掃雪開路，國君羋侶早已在大殿上等候。國師巫臣親自領著一身著土色黃袍的中年人，踏著侍者掃出來的路向大殿而去。
這位黃袍中年者約莫五十有餘，神情威嚴，頭頂的髮髻的發冠裝飾顯得與他人有所不同，插著一朱與軍官頭盔一樣的羽毛，與巫臣進了大殿二人便行拜跪禮。
「國師，祁將軍不必多禮！」
「臣聽聞當年宛邑王家一事，未得王上之召便擅自回到都邑，還請王上責罰。」
「祁將軍這次回來的正好，寡人正亦為此事為難，你回來了也許能給寡人出個好主意。」
「王上親諭，難道玄墨院還敢違抗君令？臣願前往無象山探明此事。」
巫臣勸道：「祁將軍切勿衝動，此事恐怕還需要從長計議。」
「國師此言何意，當年這件事由國師徹查，如今那部典籍既然已到了玄墨院手上，只需借閱一下便知當年傳言是虛是實，如今為何這麼猶豫？」
「將軍誤會國師了，只因此事另有一些隱情，寡人已讓國師前往玄墨院過了。」
「既已去過，結果如何？」
「將軍莫要心急，只因現下玄墨院後山弟子王洛賓並未回到無象後山上，因此國師前往才未得查明。」
「他們在北津渡口遭遇韓皋等伏擊，如今已經過去這麼多日，居然還未回到玄墨院？」
「如今大雪封了馳道大路，想必是被阻於歸途之上，待臣告退便親自沿途尋到他們。」
國君羋侶道：「將軍剛回到都城寡人正欲為你接風洗塵，不必如此勞苦。」
「待遇查明此事，王上再為臣洗塵不遲。」
「將軍也不必沿途去尋王洛賓他們二人，還是等他們回到了玄墨院後山，再行前往查明即可。」
祁冥心中疑惑道：「國師為阻攔，雖說王洛賓他們應當已過了北津渡入了江州北境，但是如此滯留未免夜場夢多。」
「將軍多慮了，你可能不知王家的典籍此刻並不在王洛賓的身上，其已經到了玄墨院後山。」
祁冥更加疑惑不解，道：「王上，這到底是什麼一回事？」
羋侶道：「將軍可知道玄墨院後山開啟一事？」
「此事天下早已盡傳，臣怎能不聞。」
「這位王家后賢王洛賓成了玄墨院後山弟子后，才將其族所藏典籍帶回玄墨院，想是所謀已久。所以王洛賓北歸宛邑之時，並不是獨自一人。」
「這個臣倒是聽說了，傳聞是借著後山新尊凌楓遊歷煙雲山脈為名，這才引出此事，臣還聽舞陽君和葉梁所言，他們還與韓皋，陳復等人在北津渡發生了一戰。」
「正因為韓皋等人，王洛賓在北津渡一戰之後擔心家人才再次折返宛邑，故而歸程才被這場寒雪耽誤了。」
「聽王上之意，莫非王洛賓折返宛邑，竟讓凌楓先帶著自家所藏典籍先回到了玄墨院？」
羋侶道：「正是如此！」
「如此豈不是更好，臣親自去趟玄墨院扣拜山門，借王家的典籍一閱便知當年各種傳言真假。」
巫臣道：「若是將軍如此，只怕於玄墨院有失於禮。」
「國師此言，莫非是真的怕得罪於玄墨院？」
「玄墨院畢竟是楚國第一大修行山門，凌楓受託於王洛賓代為保管典籍，如果未得其原主同意便要強行前往索問借閱，恐怕還是有失妥當。」
「所不是祁謀親爾聽聞，實難相信此言出於國師之口。國師這麼說來無非就是怕這位無象山上的新尊凌楓作為代管者而拒絕借閱王家典籍。」
「既然國師覺得此事為難，臣願為使前去玄墨院。」
「將軍……」
巫臣正要一爭，楚王羋侶忽然道：「既然將軍如此心急，代寡人再次前往玄墨院一趟也好。」
「臣，領命！」
祁冥拱手行禮，言罷便要轉身就走。
羋侶又道：「等一等！」
祁冥轉身行禮，羋侶道：祁將軍，若是凌楓拒絕，便不要強借，一切等到馳道大雪融化路通后王洛賓回到玄墨院後山，再行商議也不遲。」
「臣明白，此去自有分寸。」
……
江州百餘裡外的無象山，在斷斷續續下了兩三日的白雪之後，一片銀裝素裹，加上雪雖然停了，但天空依舊灰濛濛的，天地之間渾然一色。當下冰雪也開始融化，可空氣依然寒冷，無象山山腳小湖和山間溪流都霧氣蒸騰，無象山方圓百里湖澤本就多，也是霧氣騰騰，天地之間慢慢被霧氣籠罩，山川湖澤在裊裊霧氣中若隱若現，嫣然一派世外神境之色。
冰雪暫時阻斷了外面世界，可玄墨院院內一切照舊，前院弟子們依然要修鍊聽學，而難得一見的大雪，讓前院弟子們在修鍊聽學之餘也出來欣賞一番雪后初霽的美景，更有一些前院弟子在院內各處玩雪嬉鬧。
後山之上，各位後山弟子也是如此，由於山上更冷積雪比較難融化，雪停以後各自院落的後山弟子們也不得不各自掃門前之雪開出一條小路方便之間來往。
連日一直閉門不出自己屋子的凌楓推開了門窗，才出門口伸了個懶腰想望眼雪景，只見葉楚正在小院內掃雪開著小路。
葉楚一見凌楓，遠遠便道：「你可算出來了。」
凌楓剛邁步走出屋檐下，葉楚便用意念之力隔空仍來一把細竹子捆的掃把子。凌楓只覺得一股寒風向自己衝來還帶著雪花，伸手一抓接住了掃把。
「來正好，快來一起掃雪開路，我一人掃了一個早上都快累死。」
凌楓雖然是後山之尊，可與後山弟子們也算同齡人，甚至比不少人要年小几歲，後山各位弟子也是適應了一段時間才呼他為師叔，還要加個小字，加上和他們相處過一段時間，平時可沒把他當成後山師長，凌楓也早就習慣了。
凌楓過來一邊掃雪開路一邊道：「你要掃幹嘛不早叫我？」
「你都鎖自己在屋裡修鍊幾天了，不自己出來誰敢去打攪。」
凌楓心想也對，各位弟子閉門修鍊短則一兩日，長的半月有餘，一般情況是沒人會去主動打攪到對方。
葉楚見凌楓也主動說了話，忍不住開口便直接問道：「對了，上次國師親自前來找你究竟是什麼一回事？」
「沒什麼，就問了一些事。」
「是關於王家典籍的事？」
凌楓一愣，道：「你什麼時候連這個都知道了？」
「這件事當時鬧得轟動一時，我自然是知道的。」
「我是說你怎麼知道國師找我是為了這件事？」
「呃…」
「我們也是按耐不住好奇心，藍師妹她們就直接去問鄭雲他們了。可費了好大勁才從他們那裡知道一點口風，鄭雲他也只是猜猜而已。」
「這個鄭雲，下次我一定不饒過他。」
「你都這麼說了，那他是猜中了？」
「猜中什麼？」
「國師找你，是為了王洛賓家所藏的典籍呀。」
「這件事以後你們會慢慢知道的，我懶得說了。」
「真的猜中了！可這也應該等王師弟回到山門了再說，怎麼國師卻先找了你？」
「莫非…」
「打住，別胡亂猜了。」
凌楓趕緊轉移話題道：「對了這次我們遊歷煙雲山脈，可是見到了令尊大人了。」
葉楚一愣，道：「你們見到了我父親？」
「你們在哪裡見到的，難道這次遊歷還去到了應邑？」
「我們是在北津渡見到令……」
凌楓腦子裡一閃，感覺哪裡不對，不由自主趕緊收住了話。
「北津渡？你們在北津渡遇見了我爹？這到底是什麼一回事？」
凌楓心煩意亂，道：「趕緊掃雪開路吧，以後你自然會自己知道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