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酒館
「萊拉?」
應該怎麼說呢,她和我記憶中的萊拉相比變了很多,她更加成熟、更加耀眼了,栗色的大波浪搭配著焦茶色的圍巾,在入秋的季節里顯得格外溫柔嫵媚。沒想到短短的五年,就可以讓我對於另一個人的記憶永遠只存在於照片中了。
「嗯?你們認識啊。」梅爾似乎看出來了什麼,機智地把空間留給了我們。
該如何開口呢,從她的不告而別開始嗎?
「嘿,嗯,那個,你今天也不上班啊?」我又開始隨口亂說了。
萊拉斯的笑容僵住了一秒,顯然也是沒有想到我會這樣展開話題:「……對,這裡不方便聊天,我們去不遠的酒館聊怎麼樣?」
「大早上的,去酒館?喝酒?」其實我不是很喜歡喝酒,我爸也說酒喝多了拿槍的手會抖,所以我一般不會去酒館這些地方。
萊拉斯搖搖頭,笑道,居然主動走過來攬過我的肩膀:「噢我的崔斯,別這樣,我們都是成年人了——那是家燒烤酒吧,你不願意喝酒也可以吃點別的——你總不能讓我就這樣站著什麼都不喝的陪你敘舊吧?」
她身上彩妝的味道有些重,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鼻子:「那好吧,聽你的。」
我突然想起來弗拉德身上似乎百年不散的淡淡的玫瑰味道。
她輕車熟路地和酒館里遇到的人們打招呼,直接帶我坐到吧台前,叫了一杯白桃甜酒後撐著下巴看向我:「崔斯你呢?」
「我不喝酒的……」我尷尬地對調酒的姑娘擺了擺手,「我可以喝可樂嗎?」
「看來我們的崔斯自從18歲一別就一直是未成年呢。」萊拉斯一半的笑容隱藏在頭髮里,卻顯得分外誘人。
好在調酒師很快拿了一聽可樂給我,笑著調侃道:「萊拉你又從哪裡拐來了高中生?維克托知道嗎?」隨後她又端出一盤薯條放到我面前:「姐姐送你的,小弟弟。」
萊拉斯只是笑著看著我:「哪有長得像二十多歲的高中生啊?維克托比他帥多了。」
我窘迫地喝了一口可樂,問道:「維克托是誰啊?」
「哦?還沒和你說過,是我現在的男朋友,維克托·比安奇,」她湊近了我,像是要說悄悄話一樣:「神秘的I國男性哦。」
她帶著香味的呼氣輕輕撲在我耳側,讓我覺得臉上熱熱的。原來是新男友啊,看起來萊拉過的還不錯呢。不想再繼續討論她的新帥氣的男朋友的話題,我只能學著弗拉德那樣直接轉移開話題:「你怎麼會在A國?高中之後你去了哪裡?」
「是很俗套的故事了,」她端起酒杯啜飲一口:「年輕漂亮的學生會副主席的父親由於xi毒賭博,瞞著家裡,一直到債主找上門來,於是就連夜逃跑了。」
她描述的很平淡,有點像在說電影里的故事,而那個主角根本不是她本人。我只好說:「怪不得後來去你家找你已經沒人了,還被police攔了起來,我還以為出了命案。」
「是出命案了啊,我爸爸我媽媽都死了。」
聽著她的回答,我又不知道該如何接下去了。學生時代的萊拉斯活潑而陽光,像一個說話都會讓人感到雀躍的夜鶯。但是現在,她仍然在用她一貫的輕鬆的語調,卻唱著一些讓人悲傷的故事。
「抱歉。」我不知道還能怎麼安慰她,只能環過她的肩膀,輕輕地拍了拍。
「沒事的,崔斯,壞時代已經過去了。」她歪著頭趴在吧台上對我笑,「我一個人努力到了現在,還認識了喜歡的人,會越來越好的。」
「那你呢?你怎麼會從你家那連朋友都不讓放進去的……嗯,古老別墅?跑到這裡來呢?崔西也和你一起嗎?」萊拉斯挑起一根薯條慢慢地咀嚼。
「長大了嘛,總不能老窩在一個地方吧。崔西才不願意和我在一起呢,你知道的。」萊拉斯一直不知道我們家其實是惡魔獵人,我暫時也不準備告訴她。
她雙手交叉撐著下巴,靠近了笑著問我:「你也長大了?也交了新的女朋友?——或者說是男朋友?」
我下意識的往後一仰,竟然突然想起昨天盯著看了好久的睫毛長長的弗拉德。然後甩了甩頭:「沒有,我才來沒幾天呢。」
「少騙我了,你剛剛肯定是想到某個人了對不對?雖然崔斯你口是心非嘴硬的很,但我太了解你了。」她很認真的看著我的眼睛:「我能感覺到你已經不喜歡我了,你心裡住了別的人。」
真是可惜啊,弗拉德他不是人是惡魔。
不對,我心裡沒住著他。
我乾咳一聲想問些別的:「今天不用上班嗎?」我可以靠獵人的報酬生活,但她呢?
「今天不想去。」她揉了揉頭髮,垂下眼看著搖晃的酒杯,「看來我的直覺沒錯,翹了一天班,但是能遇到深祖母綠色眼睛的大男孩,值了。」
「哦對了,萊拉你在這附近住了很久了嗎?就——盧娜街區附近?」既然能遇到老熟人,那麼打探起情報只會更加方便。
她點點頭:「不算很久,但至少比你早那麼幾年吧。」
「這附近有沒有什麼有關惡魔的事件發生?」活動著一大批吸血鬼,再節制也總會有被市民目擊的時候。
「你還是這麼喜歡打探那些深淵的事情嗎?」她掰著手指想了想:「我是有聽說這一帶有惡魔的,偶爾也會出現市民失蹤的現象,不過倒是不像你嚇我的那樣會導致人類的死亡?那些失蹤的市民不久后,會失去失蹤那段時間的記憶后回到家裡的。」
這是什麼詭異的操作?懂禮貌的惡魔先生?
可能是因為酒館里有些熱,也可能是因為酒精的作用,萊拉斯扯鬆了松自己的圍巾,但是沒有摘下。
「怎麼,來自神秘家族的大少爺又要開始調查惡魔的事情了?你皺眉的樣子真的很像做不出數學題的高中生。」她見我皺著眉沉思著,就調侃了我一句。
我又瞥了一眼她的圍巾:「圍巾挺好看的。」
萊拉斯沒想到我會突然這麼說,怔了一刻,旋而笑道:「是維克托送我的,是不是比你的眼光和審美好多了?」
「跟我說說他吧,我還是有點在意我到底哪裡不如那個叫維克托的傢伙的。」我側過身子,學著她用手肘撐著腦袋:「他做什麼的?」
「是專欄作者,在一家專門刊登惡魔相關信息的雜誌社工作,算是個不入流的小作者吧。」萊拉斯一邊回想,眼底帶了笑意。
「說起來,崔斯,」她忽然難得正經的語氣,「深淵力量,真的離我們的日常生活不遠了嗎?」
我沉吟著,思索著要怎麼樣回答她。
「深淵就在我們身邊,萊拉,觸手可及。」
「噗……」她又笑了出來,眼睛彎彎的:「我當年,就是很喜歡你這樣,一提起深淵或者惡魔什麼的,就認真到極點的表情。」
什麼啊,我還以為她是認真的呢。我只好嘆了口氣:「我能不能見見維克托啊,我真的不甘心啊。」
「他一般要睡到晚上才醒……你知道的,文字工作者都是夜裡文思泉湧。」萊拉斯想了一下,還是拿出手機開始編輯信息,應該是在給維克托留言。
晚上嗎?今天晚上我還準備去墓園那裡守著呢。但是剛剛萊拉斯拉開圍巾的那一刻我感受到了些許屬於吸血鬼的氣息,我猜她一直不願意解開圍巾的原因,就是她脖子上有被取血的痕迹。而那個什麼三流作者I國美男子維克托·比安奇,肯定就是那個捕食她的吸血鬼。我不購買摻雜馬鞭草的蛋糕,是因為弗拉德那傢伙不喜歡馬鞭草的味道;但是作為普通人類的萊拉斯一旦沒有驅魔類草藥的輔助,會很容易被惡魔控制精神。也許她已經被維克托給控制住了。而作為在盧娜街區附近出沒的吸血鬼,維克托就很可能是新月組織的一員。
「噢!他說好,我們也許還能一起吃個晚飯,不過你只作為我的老朋友的名義。」
那我運氣還真不差呢。
「我先打個電話。」我舉了下手機,走到一旁,打給弗拉德。
他那邊響了很久才被接通。
「你才醒?」我看了看時間,都快下午四點了。其實每次我都很佩服弗拉德的迷之時間表。他一般在早上八點左右起床,跑到樓下去澆他那永遠不可能復活的玫瑰花,接著吃早飯,隨後回到房間繼續睡覺,一直睡到下午,開始他的快樂晚間生活,做委託或者玩到快天亮睡覺。不過他快不快樂都不會表現出來,我也只能是揣測這個吸血鬼的心情而已。
「……不是。陪愛麗絲。」比如他現在的語速,比正常時候的他要快一點,可能表示他不是很高興。
「愛麗絲?她怎麼在我們家?」這女孩怎麼一有空就跑我們家來玩了?
「她來看望你,你不在……什麼時候回?」難得的弗拉德的聲音帶著些許無奈。
我回頭看了一眼萊拉斯,又走遠了幾步,找到衛生間走了進去,對弗拉德說:「我這邊有點事情要查一下,今天你早點去墓園那邊等著兇手吧?哦對了,你可以先去和約瑟芬一起把司機的屍體覆上鹽燒掉——我房間一進門右手邊的柜子里就有,你可以找一下。雖然我不知道那種方法對於東方的怨靈作用如何,但總不能就放著不管了。」
「……嗯。」他慢悠悠的應了一句。
我怕他掛斷電話,連忙補充道:「啊還有,你把我的裝備背到教堂去吧,萬一今晚要用呢。」
「崔斯你家弗拉德真聽你話!」愛麗絲的聲音突然透過弗拉德的回答傳了過來。
「那當然!我可是這一輩惡魔獵人里最強的幾個之一呢!弗拉算什麼、就算是他爸爸——」我聽到愛麗絲的誇讚覺得很驕傲,但是剛興奮地說到一半,弗拉德好像輕輕地咳了一聲,「——你亂說什麼呢,弗拉那叫助人為樂,怎麼能叫聽我的話。」
「……儘快來。」弗拉德阻止了我們無聊的對話,掛斷了電話。我沾水對著鏡子捋了捋頭髮,就算維克托是個吸血鬼,我的主要目標是找他打探情報,可再怎麼說他也算是我前女友的現男友,我也不能顯得太隨便了。
遠遠的感受到一股吸血鬼的氣息接近了。他很熟悉這間酒館的樣子,行進基本沒有任何阻礙,接著不再繼續增強,應該是停住了——或者說,找到萊拉斯了。他的氣息不算濃郁,應該屬於能壓制這一小片街區的其他惡魔的強度。
除了弗拉德的其他惡魔。
果然,前面傳來了萊拉斯的呼喚:「崔斯你怎麼那麼慢啊!快點出來。」
我理了理襯衫的領子,遮住弗拉德的咬痕。還好惡魔之間不能像我一樣感知到彼此的氣息,我由此就暫時裝作一個對於深淵的情報十分感興趣的離家青年吧。吸血鬼算什麼,弗拉德那樣的大風大浪我都見過了,雖然吃了點虧,但不還是活的好好的……苟且偷生。
我推門而出,正好逢著站在萊拉斯身旁的那個發色極淺的金髮青年回過身來。
「怎麼樣?我的維克托是不是很帥?」萊拉斯笑著對我說,勾住維克托的脖子仰著頭親吻。
我不甘心地扯了扯嘴角:「是……啊。」
這傢伙簡直就是那些大理石雕像活過來了吧?我怎麼隱隱有種弗拉德那傢伙都被比下去的感覺。
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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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章水一水緩解一下節奏吧一直連著跑劇情我和「我」都好累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