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結束

「……成聖之法有三，一為以力證道，便如盤古；二為斬三屍證道，便如吾；三為功德證道，便如羅睺，成立魔道……」

昔日盤古開天，三千魔神死傷殆盡，叫得上名號的也只余鴻鈞、羅睺以及楊眉三個。如今不過幾十個元會過去，又剛剛經歷了一場龍鳳大劫，整個洪荒百廢待興。

若說與天地同壽的，數不勝數；但要論算摸得到成聖法則的，屈指可數。

前有盤古開天，以力證道，硬生生終結了大道長存，只因不忍開闢出來的世界荒蕪一片，於最後一刻功虧一潰；後有鴻鈞，斬三屍，三花聚頂得了道果。至於其中存在的，與天道之間的交易，天地間只有一份，自是不可說。

再有羅睺於千鈞一髮之際散了法力，發宏願另闢魔界，補全天道法則。誤打誤撞得了天道饋贈，憑功德成聖。

遁入混沌的楊眉祖師如今是什麼情況無從得知，便是算上他，滿打滿算也不足五指之數。

那第三屍本我端坐在講道台上，講了理論，又細細掰開每一個例子逐一講解，如此這般一番磨蹭，二十年之後也講無可講了。

本我想了想，也無心拖延時間，繼續說到：

「吾蒙天道垂憐，有幸連斬三屍，成為天地間第一個聖人，理當開壇講道，教化眾生。今日第三次講道以畢，日後再無講道。」

在座修士盡皆不知所措，想要懇求，卻又不敢開口，唯恐聖人惡了他。只在面上做了一副可憐巴巴的懇求姿態。

本我向下一掃，眉尖微挑，不怒自威。修士們紛紛轉開視線躲避，不敢與之對視。

「吾意已決，無需多言。」

眼見鴻鈞心志已堅，無法迴轉。修士們感念其教化之恩，雙手伏地，再三叩首，拜謝道祖大恩。

本我點點頭，表示接受。接著，他隨手一招，不知從何處招來七條紫色細線。

「鴻蒙紫氣？」九危脫口而出，話一出口，四面八方的眼神瞬間熱烈了起來，像燃起了熊熊烈火。

「不錯，鴻蒙紫氣，可為證道之基。」本我頷首，「天道之下有聖人，協理洪荒，聖人不沾因果，當不偏不倚，視眾生平等。然，九為極數，多則危矣，故此，當有九個聖位。

這聖位，吾與羅睺已經佔去其二，只剩七個。

昔年，吾偶然得了一片鴻蒙遺澤，煉化出這七條鴻蒙紫氣，此乃天意。」

這番話聽得眾修士心頭火熱，都眼巴巴的望著那七條紫氣，火辣的目光幾乎洞穿了鴻鈞的手掌。

「呵呵，莫急。」本我慢悠悠地分出其中三條，「三清乃盤古元神所化，跟腳超群，氣運綿長，未來可期。吾當收於門下，做親傳弟子。」

三條鴻蒙紫氣飛下講道台，沒入三清元神之中。老子、元始、通天連忙在蒲團之上跪下，納頭便拜，以謝師恩。

「謝老師垂憐！」

「女媧跟腳不凡，氣運宏厚，有大造化，吾想收入門下，做關門弟子，汝可願意？」

又有一條鴻蒙紫氣飛入女媧元神，消隱無蹤。

女媧喜不自勝，連忙跪下謝恩。

「願意願意，謝老師垂憐。」

如此，鴻鈞手上的鴻蒙紫氣就只剩下三條了。底下的修士心急的冒火，卻又不敢妄動。准提和接引目光相接，瞬間明白了對方心思，他倆眼淚說來就來，也不說別的，只在蒲團上不住嘆息西方貧瘠，哭哭啼啼地沒完沒了。

本我皺了皺眉，卻也沒開口訓斥。西方貧瘠，本就是因著他和羅睺一戰，傷了地脈，即使聖人不沾因果，也著實心虧。故而他雖是不滿他倆的作態，也沒有下他們的臉面。

「准提接引，你等與吾緣分淺些，也罷！可為吾記名弟子。」

他一揚手，三條鴻蒙紫氣飛落講道台，兩條入了准提接引的元神，另一條悄然進了紅雲的元神。

准提接引還不滿足，卻也無法，只得叩首謝過。另一邊，雖是不太明顯，可帝俊、太一、鯤鵬等關注著最後一條紫氣去向的修士，也都看見了那紫氣進了紅雲的元神。其中妖族居多，眼神流轉間，已經定下了奪寶的計劃。

那些先天大能雖是在心裡罵准提接引的「不要臉」，身體還是很誠實的，也學起他們的姿態開始哭自己的短處了。鴻鈞家底厚，即使沒了鴻蒙紫氣，也不能被收為弟子，哭出一點好處來也好啊。

本我漫不經心的撫了一下衣袖，眸光幽暗，深不見底，彷彿能看到他們的心底，洞察所知所想。眾修士只覺汗毛炸立，低頭不敢再言語。

威壓久久不散，彷彿大山壓在胸口。修士們愈發謹慎，腰彎的更低。他們不由得在心裡暗罵准提接引，都是他們的錯！

良久，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從頭頂傳來——「也罷！」

「吾早年遊歷洪荒，收集了不少靈寶，如今已無大用，便分給你們吧。不過萬物自有源法，不可強求。」

修士們聽了皆是歡欣雀躍，心甘情願的俯下身去，叩謝道祖，「道祖仁慈！」

洪荒里但凡有點能耐的修士，誰不知道鴻鈞是個收藏癖。那些天生地養的各種靈寶早在他們還沒有開靈智的時候就已經進了鴻鈞的寶庫了。如今得了機會，哪怕是分上一星半點，也比赤手空拳的強。

帝俊太一等妖也喜不自勝，雖說他們有伴生靈寶，不過，要分的可是鴻鈞的靈寶，誰會嫌棄寶貝多呢，況且，能入得了道祖法眼的，自有它的好處，多個寶貝就是多條命呢！

「老子，元始，通天。」

「弟子在！」

「紅花白藕青蓮葉，三清原本是一家。你們三個得了十二品青蓮所化的先天至寶，今日吾就不特地分你們寶貝了。」

「是！」三清有些失望，但也不敢造次。

「女媧。」

「弟子在。」

鴻鈞隨手一招，便有一紅繡球和一副畫卷飄飄悠悠地落進了女媧的懷裡。

「紅繡球和山河社稷圖，皆為極品先天靈寶。你日後有大造化，希望這兩件法寶能助你一臂之力。那山河社稷圖，更適合男子使用，你可把它轉贈給你的兄長伏羲。」

本以為也沒有自己，卻出乎意料的得了兩件寶貝，這讓女媧激動的滿面通紅。鴻鈞話音未落，她便已經跪下謝恩，周圍嫉妒的目光快要把她紮成篩子了。

別管地位如何，鴻鈞只收了這六個徒弟，轉了一圈，再一次輪到了接引准提。

本我思索了一下，抬手招了招一直兢兢業業看孩子的金蓮。先天靈寶都是盤古大神饋贈，本能地會自己尋找有緣者，強留留不住，倒不如順水推舟結個善緣。

接引和准提眼巴巴地盯著空中，期待著屬於它們的靈寶出現，卻久久不見蹤跡。

保姆金蓮是鴻鈞最早找到的一件極品先天靈寶，全名十二品功德金蓮，它和化了紅花白藕青蓮葉的十二品凈化青蓮，羅睺手中的十二品滅世黑蓮以及不知所蹤的十二品業火紅蓮皆是那株孕育了盤古的三十六品創世青蓮孕育出來的蓮子所化。

與盤古同源，可見不凡。

當年混沌之中，創世青蓮一共得了五顆蓮子，一顆化了盤古，另外四顆營養不良，化了四尊十二品的蓮台。金蓮在鴻鈞身旁呆了幾十個元會，得了道祖法力滋養，又和九危在洪荒之中玩鬧了幾千年，意識覺醒，卻受限於天道化不了形。它的兄弟們也和它一樣，只能被驅使，不可自身修行。這樣的靈寶生了意識，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懲罰。

得了召喚，金蓮沒急著出去，它先將收於蓮葉空間之中的，屬於九危的小東西傾倒一空，堆了半間屋子。又融了好不容易修鍊出來的意識，結了五顆金燦燦圓溜溜的蓮子出來，裝滿了一個小瓷瓶。法寶不需要擁有意識，既如此，就當做臨別禮物，送給九危好了。

意識漸漸消散，金蓮這才順著鴻鈞的法力牽引，慢慢悠悠地飄到了講道堂上空。准提接引剛鬆了口氣，又因為靈寶只有一件而皺起了眉。

九危若有所感，也跟著皺起了眉。金蓮花葉打卷，以一幅快要枯死了的樣子出現在講道堂里。

只一眼，本我便看出了金蓮做了什麼。他道了句「何苦」，滿眼悲憫。揮揮衣袖，渡了一些法力過去，使得蔫噠噠的蓮葉重新恢復了「美」姿容。

「准提、接引。」

「弟子在。」

「當年西方之禍，乃因吾與羅睺一戰而起，今日便賜你等一盞功德金蓮。日後定要腳踏實地，多修功德。以功德凈化那些被污染的地脈山川，恢復西方之地往日榮光。」

「謹領訓。」

「吾聞你們兄弟相稱，准提為長。這金蓮今日便賜予接引道人吧。」

「謝老師！」接引得了寶貝，美滋滋的連忙謝恩。准提的臉色就沒那麼好看了。

不過接著，本我也沒有虧待他，而是摸出同為先天靈根的六根清靜竹遞給了他。同樣叮囑一句，

「專心修行！」

「謹領訓。」准提暗暗鬆了口氣。

其餘修士無心理會，只是眼巴巴地看著鴻鈞，期待著自己足夠幸運。

本我不想多管，只朝宮門之外指了指。

「諸位，我紫霄宮門外左側有一分寶崖，其餘寶物盡在那處，你等自去取用吧。」

話音一落，修士們轉身就跑，生怕慢了半步，靈寶就沒他們的份了。十八般武藝、三十六種神通，千八百種靈通一起用上，分寶崖上亂鬨哄、熱熱鬧鬧的，都是洪荒之中有身份的角色，搶起寶貝來也是不講仁義道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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