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下界

「當然可以，不過——」鴻鈞故意拉長聲音，果然如願看見小人漏出焦急的神色，便也不再繼續抻著，爽快說到「洪荒遍地高手，你修為尚低，若要出行，一定得帶上金蓮，還有，」鴻鈞伸指一劃，有什麼東西直接鑽進九危眉心，「吾在你眉目之間存一抹劍意，危急時可保你一命。洪荒危機四伏，行事需得謹慎……」

「好了好了父親，孩兒謹記。」

兒行千里，鴻鈞心中存著無限擔憂，生怕兒子遇到什麼不測，越想越不保險，越不願他出門去。幸得九危及時打斷，不然讓他再念上一會兒，這番出行也就泡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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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怕父親反悔，晚間趁著「月黑風高」，九危帶著全部家當偷偷溜出了紫霄宮。被遺忘在角落裡的金蓮很是無奈地自己跟了上去。

且不提紫霄宮上上下下發現小主子不見時是怎樣的雞飛狗跳，九危成功順著靜水橋溜出紫霄宮的時候，很是歡欣雀躍。

其實想要下界，著實簡單的很，只要穿過保護罩，向下一跳，著陸時便已經到洪荒了。可怕的是那重重罡風，好似刮骨剛刀，碰上就得脫一層皮。

不知者無畏，九危根本不知道三十六重天的混沌旋渦和罡風到底有多可怕。他就像平常推開卧房的門時那般隨意，什麼保護措施都沒做，徑直穿過了保護罩。

罡風肆虐，在他出來的一瞬間就迎頭給了他一個熱情的擁抱，瞬間就把他颳得東倒西歪，在混沌旋渦卷過來的前一秒，金蓮不知道從哪裡及時鑽了出來，「嗖」地變大沖了過去，把九危完完整整的包在了裡面。

下一秒，他們直線向下墜去。

摸了摸狂跳的心臟，九危心有餘悸。「罡風好可怕啊，還好金蓮你自己來的及時，嚇死我了。」

等金蓮穩住身形，浮在雲間的時候，九危這樣后怕道。他只是想及時行樂，又不是想急求速死，罡風什麼的，刺激過頭了，還是不要再來了。

一重天九萬里，穿過三十六重天到達地面，需要花費很長時間。金蓮內里寬敞舒適，甚至蓮葉間還有侍婢們早就準備好的糕點瓊漿。吃飽喝足，很快，九危就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感覺到九危睡熟，金蓮下落得更加平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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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幾夜過去，已經在金蓮里待得耐心耗盡的九危，終於在又一次夢醒之後，來到了洪荒之上。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九危發現金蓮已經完全打開，正盛著自己飄在水面上。

「哇，好大的水面啊！那邊，水的盡頭好像和天連在一起了！」

「啊啊啊，那裡起浪了，起浪了！」

「有風欸~」

「這裡比靜水漂亮多了。」

九危就像是一個剛進城的土包子，看什麼都覺得新奇。

還好，新鮮只是一時的。憑著龐雜的知識以及鴻鈞的睡前洪荒故事，九危經過觀察，很快就發現自己所處的位置是東海。

四海皆是龍的地盤，好不容易來一趟，不看看龍太可惜了。九危還沒有見過活生生的完整的龍呢！

龍到底是什麼樣子呢？九危打算去見識一下。自來，九危都是想做什麼就要去做的性子，他催動腳下的金蓮，就像划船一樣在海面上飄來飄去，打算找一找龍的巢穴。

聽父親說，東海之內有一座水晶宮，是祖龍的居所。那裡有無數珍寶，黃金鋪地，美輪美奐。如果說紫霄宮是清冷威嚴，宛若雪山之巔；水晶宮大概就是散發著一種「老子賊有錢」的氣場，九危好奇的很。

大概確定了水晶宮的位置，九危便收了金蓮，大搖大擺地鑽進了水裡。他身上穿的袍子由鮫綃製成，可以避水，完全不擔心會被海水打濕。

幾經尋找，總算來到了水晶宮門口。這裡確實很美！

水晶宮珊瑚為牆，貝殼為瓦，黃金鋪地，明珠照亮。再往裡走，牆漸漸變成水晶的了，晶瑩剔透，美不勝收。只是，不知何故，水晶宮裡一條龍都沒有。

九危輕手輕腳的一路走進去，未曾遇到半點阻攔。只在宮殿的最深處看見了一排又一排被陣法籠在裡面的各色龍蛋，它們被整齊的碼在一起，相互依偎。仔細去聽，還能聽到蛋們竊竊私語的聲音。

「呀！」

九危一時驚奇，泄了氣息。龍蛋們被嚇了一跳，齊齊向後滾了一圈。然後，九危無語地捂住了眼睛，不忍直視。

一堆龍蛋整齊地發出驚訝的聲音，然後又心有靈犀的往後滾的場景，還挺壯觀的。但前提是，它們沒有被被碼在一起。

一陣噼里啪啦之後，龍蛋們成功滾做一團。有那麼幾個控制不好自己的蛋，還在沒完沒了的滾來滾去。

「噗~哈哈哈哈哈」九危被逗得笑彎了腰。

「喂！哪裡來的小娃娃，你不準笑，再笑我就打你了！」

鴻鈞在講述龍族的時候說過，龍族是祖龍用自己的精血創造出來的種族，後來他們自行繁衍，生出來的寶寶都先住在堅固的蛋里，待身軀修鍊的強硬了，方從裡面破殼而出，再咯嘣咯嘣吃掉蛋殼，用以滋潤神魂。

龍的身軀強悍，神魂卻無比脆弱，蛋殼就是在小龍身體強健之前代為幫助保護神魂的。小龍在蛋殼裡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修鍊了，等到破殼的時候，已經可以任意轉化先天道體了。所以，還在蛋殼裡就能說話沒什麼奇怪的。

囂張的聲音是從腳下傳來的，九危低頭一看，是一個白色的蛋，上面帶著奇怪的花紋，正是它發出的聲音。也不知道它是什麼時候穿過結界，一路骨碌到了九危腳邊的。

「你叫誰小娃娃呢，小爺已經兩百多歲了。」

「切~」腳邊的蛋不以為然地左右滾了滾，「兩百歲還不是小娃娃，本蛋已經八千歲了，還是個娃娃呢。」

「八千歲了還是一顆蛋？你是得有多蠢啊？」九危驚訝，嗯，絕對不是被戳了痛腳的反擊。

「閉嘴！」那顆蛋氣得狠狠的跳了跳「本蛋已經破殼了，已經破殼好久了，這是被老爹又封——」

「閉嘴，蠢蛋，不能說。」又一顆青皮蛋滾了出來，狠狠地撞了一下白皮蛋，把它的話打斷了。「這是秘密！」

「我不蠢！」

「他好像已經知道了，怎麼辦？」

「真丟人。」

「暴露了怎麼辦？」

「我不蠢！」

「滅口吧。」

蛋們完全忘了九危還在旁邊，你一言我一語，討論的熱火朝天，急眼了還會跳起來互相撞。

「滅口？你們連手腳都沒有，怎麼滅我的口？難道是想憑數量埋了我嗎？」九危翻了個白眼，「再說，我已經是太乙金仙的修為，你們能打得過我嗎？」

「打得過嗎？」

「打不過吧。」

「他是不是來偷蛋的？母親說外面來的壞蛋會把我們偷走，然後吃掉。」一顆紫色的龍蛋細聲細氣的問，聽起來像是顆女蛋。這細細的聲音成功打斷了討論，蛋們驚恐地往後滾了滾。

「怎麼辦？」

「快回到結界里，只要在結界里就好了，他進不來！」

一時間，水晶宮裡到處都是不停滾動的蛋……剛剛得意忘形，跑到外面的蛋都努力往回滾，但是結界太小了，像它們這樣亂七八糟的堆在一起是怎麼樣都放不下的。

「我只是聽說水晶宮很漂亮，想進來參觀一下，沒想偷龍蛋！」九危解釋，「再說了，龍蛋一點都不好吃，還不如鳥蛋呢！」

好像聽了他的解釋，蛋們更驚恐了，它們一邊滾一邊喊著「啊啊啊，快跑啊。」

「啊啊啊，他吃過龍蛋！」

「啊啊啊，快照原樣摞回去啊，我不想待在外面。」

還有一顆蛋不小心撞到了九危的腿，它堅決不改方向，一邊喊著快跑一邊往九危腿上撞，直到九危不得不側身給它讓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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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危：你們是戲精嗎？我都說不吃龍蛋了。

蛋：啊啊啊，他說龍蛋不好吃，他肯定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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