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你確定要一個人搬回來住?」肖岳一邊將門外的行李搬進公寓一邊問。
白景將那一盆茉莉花重新擺回到原來的位置,說:「這裡是她的家,如果她回來的話,我會第一時間知道。」
肖岳:「那你有沒有考慮過她不願意回來的可能性?」
白景默不作聲,他當然考慮過這種可能性,可是他並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坐在椅子上沒精打采地看著窗台上的那盆茉莉花,原本英俊帥氣的臉龐變得滄桑了許多。
已經兩天了,肖岳的千眼螢火還沒有傳回一點消息。這不是個好現象。這麼多的千眼螢火在這座城市尋找一個人並不是什麼難事,可是李桑懷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這讓白景很不安。
「為什麼我總是在等待,總是在尋找,靈兒如此,你也是如此。你到底在哪裡?」
白景自言自語閉上了眼,嘆了口氣。肖岳見他這麼消沉,也想不出什麼可以安慰的詞句,便默默地關上了房門退了出去。
白景獃獃地看著面前這盆永遠含苞待放的心語茉莉。以前他每天都會對這盆神奇的茉莉花許下同一個願望,可是這盆心語茉莉卻從來沒有在他的面前盛開過。這一次白景在心中嘗試著換了一個願望。
「希望很快能夠有她的消息。」
這個心愿剛剛許下,一陣茉莉花的清香撲面而來,他睜開眼,竟發現其中一個花骨朵竟然盛開了。心語茉莉這麼多年來第一次給了他回應。這讓白景心中一喜。他從來沒有懷疑過這顆神奇植物的預知能力,他知道,很快就會有李桑懷的下落了。
客廳里肖岳閑著沒事偷偷把玩著李桑懷留下的遊戲機,這時候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該不會她真的回來了吧?」肖岳心中一喜,快速地跑到門邊。
當他打開門,站在門口的封宴保持著敲門的動作,沖他微微一笑。
見著來人,肖岳皺起眉頭,臉上毫不掩飾地露出厭惡的表情。
「怎麼是你?」
封宴:「怎麼,不歡迎老朋友上門坐坐?你放心,我不是來找麻煩的。他在么?」
「奉勸你這個時候最好別招惹他。」
「我們有一筆生意要談。」
「生意?什麼生意?非得這個時候?」
「這筆生意他絕對感興趣。」
封宴一臉真誠的模樣,在門口靜靜的候著,並沒有想要強闖的意思。看這情況,這人是趕不走了,肖岳給他讓開了一條道,封宴微笑著點了點頭走進屋裡。
肖岳:「換鞋。」
封宴很配合地脫掉了腳上鋥亮的皮鞋,肖岳還沒來得及阻止,這人便已經隨手換上了門口李桑懷平時穿的那雙長耳兔拖鞋。沒辦法,只怪這雙鞋擺著的位置實在是太順手了。真不知這傢伙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總之不管他今天來幹嘛,一場衝突肯定是避免不了了。肖岳連忙將屋裡一些值錢的物件提前收拾起來,試圖盡量降低一些損失。
「你這地方可真讓我好找。破舊不堪的老年公寓,過時的裝修,老掉牙的傢具,二手的家電。這麼些年你一直住在這種地方?」
房間里白景背後的門被打開,傳來了那個令他討厭的聲音。雖然討厭,可是白景此時對於封宴的到來並沒有感到多麼厭惡的樣子。
「想打架的話,我現在沒心情。」白景頭也不回地說道。
封宴拉來一張椅子坐到白景的身旁,翹起二郎腿和白景一起看著窗台上的那盆茉莉花發獃。雖然兩人目前相安無事,可是門口的肖岳卻偷偷捏了一把汗。他真的很擔心一會這兩個死對頭動起手來會不會把屋頂給掀了。這棟樓里住的可都是老年人,萬一把老頭老太嚇出個好歹可就是大罪過。
封宴:「我不是來打架的,也不是來找麻煩的。」
聽封宴這麼一說,白景稍稍撇過頭看向封宴,可是這一看不要緊,他第一眼就瞧見身旁這該死的傢伙翹著二郎腿的腳上正挑著那隻李桑懷的長耳兔拖鞋。這讓白景的眼皮好一陣抽搐。
封宴:「說實話,我覺得我們兩個其實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不過是對一些事的理念有所不同而已。我們本是一體的,卻因為湘靈兒的緣故鬥了這麼多年。不管你信不信,我今天是來求和的。這件事該到頭了。」
聽聞封宴這麼說,白景這才將十分介意的目光從對方腳上的那隻拖鞋上挪到了這人的臉上。見封宴並不是開玩笑的樣子,白景問:「既然是求和,有什麼條件?」
「只有一個條件。我們做一筆交易。」
「什麼交易?」
「我這裡有一條對你很重要的信息,你一定感興趣……」
封宴的話音未落,白景就一把抓住了對方的胳膊,問:「你知道小懷在哪裡?對不對?快告訴我,她在哪?」
封宴微微皺起眉頭,白景的反應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封宴不明白為什麼白景這個時候這麼緊張那個已經被拋棄的女孩。他原本想要告訴白景,其實湘靈兒已經投胎轉世,而且他們已經見過面。封宴相信白景會不惜一切代價,用任何東西交換湘靈兒靈魂的下落。可是眼下白景的反應好像在乎李桑懷更多於湘靈兒的樣子,難道他已經知道了李桑懷其實就是湘靈兒轉世的事實?
見封宴皺眉不語,白景這才發覺自己的失態,他鬆開捏著對方胳膊的手,平靜下來,問:「是什麼消息?」
封宴:「湘靈兒已經轉世。」
白景的心頭一緊,就好像一條麻木已久的神經突然被挑動,他的心頭又酸又痛,更多的並不是欣喜,而是不知所措。
「你還知道些什麼?」白景繼續問。
「我知道她的轉世魂魄在哪。」
這個消息好似一記重鎚擊打在了白景的心臟上。老天爺和他開了一個一點都不好笑的玩笑。他苦等湘靈兒千年,從來沒有一點消息,可是就在他好不容易放下對湘靈兒的執著,敞開心扉接受了另一個女人之後卻被告知靈兒的下落。這不是老天爺的戲弄是什麼!
白景:「既然是一筆交易,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封宴一臉疑惑地看著白景的反應,白景的反應平靜的令人意外。
「你看上去好像沒有想象中那麼高興。」
「我們都是活了這麼久的人,情緒不一定會表現在臉上。」
「那你剛才那麼激動的表情算什麼?」
白景不願繼續討論這個話題,直接開門見山地問:「說吧,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一個靈魂。」
「你應該知道這種東西是多麼稀有。如果我有的話,用不著你告訴我,我也能找到靈兒。」
「準確地說,我要的是羅喜蘭的靈魂。雖然你和羅喜蘭之間的交易還沒有完成,但她的靈魂仍處於抵押狀態。所以,我要你放棄這筆交易,解除契約,放她自由。」
白景皺眉問:「為什麼你一定要羅喜蘭的靈魂?」
封宴聳了聳肩:「受人之託。」
白景想起剛才心語茉莉盛開已經預示著他很快就能知道李桑懷的下落,他忽地一把抓住封宴的衣領子。
「小懷找過你?是你把她藏起來了?她在哪?」
封宴一臉平靜,任憑被白景揪著衣領。
「別忘了,是你從一開始就欺騙了她,把她當做一件可以隨意拋棄的犧牲品。怎麼?現在後悔了?她在你眼裡到底算什麼?玩物?寵物?還是幫你實現心愿的工具?」
白景一拳砸透了封宴耳邊的牆壁,怒道:「她在哪?!」
封宴面不改色,道:「我說過,今天不是來打架的。交易就是交易。我只能回答你一個問題。你說的她,到底是指誰?湘靈兒?還是李桑懷?」
這個問題猶如雷霆一擊,質問著白景的靈魂。白景抬起的拳頭緩緩放下,揪住封宴衣領的那隻手緩緩鬆開。很顯然封宴知道李桑懷的下落,而且李桑懷的失蹤很可能與他有關。
這是一個局,是這個和白景鬥了幾百年的男人布的局。封宴的目的很簡單,他與白景爭的並不是湘靈兒,也不是李桑懷,他要爭的只是簡單的對與錯,他要證明自始至終錯的是白景,他要證明白景將他這個理性的人格強行分離本體並拋棄是一個極大的錯誤。他想要的僅僅如此而已。
見白景那猶豫不決的表情,封宴很是失望地搖了搖頭。
「看來你還是沒有想明白。想清楚之後我們再談吧。」
他正要走,身後的白景說:「那個叫做羅喜蘭的女孩和我很相似,對待感情都是盲目又執著的人。所以我從一開始就沒有束縛過她的靈魂,她始終都是自由的。我們之間只有普通的口頭協議,只要她自己回心轉意,交易就會自動取消。我和她之間與其說是達成了一筆交易,不如說只是打了個賭而已。如果在完成交易前她能回心轉意,那就是我輸了。」
封宴:「這麼說她的靈魂在四處遊盪,只要她自己後悔了,靈魂就可以回歸肉身,她就可以醒過來。」
「沒錯。我在這個女孩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對待感情我們都很極端,都很執著。我想知道她會怎麼選,是像我一樣義無反顧,不論對錯,只為一個信念一條道走到黑,還是會轉身回頭重新開始新的生活。如果她回頭,那就證明我至今選擇的路是錯的。如果她沒有,那就說明,這個世界上並不是只有我一個人可以為了一個信念,一個承諾會義無反顧。」
封宴:「你的意思是你會承認自己犯了錯?」
白景嘆了口氣,道:「其實我曾經不止一次的懷疑過是不是自己錯了,可是卻難以承認。」
封宴的嘴角露出了一個微不可查的笑容,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在走出房門的時候回頭說道:「後天中午12點,藍色幻想咖啡廳,你會在那裡見到你最想見的人。」
最想見的人?是李桑懷?還是湘靈兒?白景自己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