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分家狗血事
「行了老大,你兩口子也別忙活了,正東醒了嗎?」
一個沙啞但有力的聲音響起,正是昨天進來看過楊正東的老支書。
「醒了,醒了,我家丫頭給他送的飯,應該已經吃完了,先抽根煙,我去叫他!」
楊正東的大伯熱情的回答道。
「不用了,我出來了!」
楊正東聽到外面的談話,就從裡屋走了出來,一大早已經見識了潑婦的潑辣,只是不知道這兩公母到底想要做什麼,不管做什麼,見招拆招也就是了。
看到楊正東走出來,老支書和他大伯楊建國都愣了一下,平時唯唯諾諾,有時候連頭都不敢抬的楊正東怎麼突然變了個人一樣,不僅沒了原來的緊張怯弱,反而落落大方的像個……城裡人。
楊建國覺得沒錯,就是城裡人。平時他在城裡賣菜的時候,那些城裡人給他的就是這種感覺,眼睛掃過他跟沒看到一樣,讓他覺得在城裡人眼中,他還沒有大白菜有吸引力。
「七爺爺來了,不用掛心了,我已經沒事了。」楊正東和老支書打了個招呼坐下。
老支書姓王,輩分跟爺爺一樣,在村裡做了大半輩子支書,威望之高無人能及,和他爺爺的關係極好,因為排行第七,所以楊正東直接稱呼七爺爺。
「沒事了就行,楊老師去了,全村人都心裡難受,不過日子還得過下去,你也別想那麼多了。今天你大爺讓我過來,是來主持下你們家分家的事。楊老師雖然不在了,但他的事我的管,不能讓他死了家亂掉。老大,你就先說吧!」
老支書把煙點上,重重的抽了一口,又從鼻孔里噴出兩條煙霧,把今天過來的原因說了一遍。
楊正東前世見得人多了,自然明白老支書話里的意思,這是給他撐場面來了,順便敲打一下大伯兩口子,隱含的意思是有我在呢,不能隨便欺負孩子。
此時他也回過味來了,怪不得那潑婦對自個橫挑鼻子豎挑眼的,原來是涉及到分家產啊。
他記憶中,老爺子前幾年分過一次家了,大伯分的是村東頭的一塊宅基地,還有河邊的五畝好地。老宅子也就是現在這房子,則是留作養老房,沒了以後給楊正東留下,還有村邊的三畝地。
不過那時候楊正東沒太在意,他爺爺身體也紮實,口頭說好了就算定了下來,這次又提出來分家,看來是鐵了心要奪屬於他的這些東西了。
心中有了判斷,楊正東反而平靜了,對他來說村裡的房子和地倒不在意,兩輩子他也沒種過地,有地沒地區別不大,不過誰想拿走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他楊正東看著就那麼好欺負?
「是這樣的,這不俺爹沒了,走的著急也沒把事情分清楚,請恁老過來主持一下,也免得說俺欺負俺大侄子。」楊建國貌似一副老好人的模樣笑著說。
「那你說說吧,打算咋分呢?」老村長抽了口煙問道。
「俺是這樣打算的,俺爹活著的時候,有兩塊宅基地,這老宅有房子,那塊新的還沒蓋房子,我吃點虧要那塊新宅基地,不過總不能把虧都吃了,正東要了老宅得補貼點錢給俺,這總算公平吧?」
楊建國又給老支書遞了一支煙,自個也掏出一根噙在嘴裡,拿出火柴分別點上了。
「正東,你看呢?」老支書沒回話,而是看著楊正東問道。
「等都說要我再說吧,還有什麼條件都說出來聽聽!」楊正東沒著急反駁,而是冷淡的回答道。
其實心中已經明白了不少,宅基地只是個開頭,肯定不止這一點,就看後面他怎麼表演吧,張正東好歹有將近三十年的閱歷,還能看不透這拙劣的表演。
「老大,你接著說吧。」
老支書抽了口煙跟楊建國說。
「好,這是兩片宅基地的事,俺也不是那不說理的,就補俺三千塊錢就行了。然後就是地,五畝河灘地、三畝水澆地、還有兩畝開荒地,這都是俺爹攢下來的。咱村以往分地也有分地的規矩,一共十畝地五口人,按人頭分地,俺要那五畝河灘地和三畝水澆地,俺爹埋在俺地里,也不說讓他補了,這也中吧?」
楊建國看到老支書一直抽煙,楊正東也坐在那不吭聲,認為他們是認可的,直接啪啪啪擺了出來。
「還有就是俺爹留下來的東西,當一輩子老師,總得攢點錢吧,這東西正東應該知道,還是按人口分了,俺也不佔他便宜。這次俺爹突然發病,拉到醫院搶救連車費啥的花了兩千,喪葬費花了三千,按老規矩一家一半。家裡的東西如果正東都要留下,那再補俺五百塊錢。」
「說完了?」
「完了,就這些!」
老支書突然抬頭問,聲音有點冷,嚇得楊建國一哆嗦,不過想想還是硬著頭皮回答說。
「正東,你覺得呢?」
老支書沒再說話,而是問起旁邊端正坐著的楊正東,心裡有些奇怪,按說年輕半大孩子,聽到這種條件不說起來干架,也得暴跳如雷的爭論一番,這孩子咋這麼沉得住氣呢。
「哦,我覺得不咋樣,帳好像沒算清楚。」
楊正東端起搪瓷杯喝了一口水,然後慢悠悠的說。
「沒事,那你說,放心吧,七爺爺還沒老糊塗呢,既然讓我來主持分家,我就得把事給你們斷公平了。」
老支書將煙頭扔到地上,用腳碾了一下說道。這是明著要站在楊正東這邊了。旁邊看著的那大伯母當時就想跳腳,不過被楊建國拉住胳膊坐了下來。
「我拿個東西去,等下。」
楊正東返回裡屋,不一會拿了幾張紙出來,然後重新坐回到桌子旁邊,先是拿出一張發黃的紙念了起來。
「西元1984年3月16號,楊建國去縣城做生意,借錢850元,約定6月30號歸還。未還!」
「西元1984年12月10號,楊建國借錢500元進貨,約定2月28號歸還。未還!」
「西元1985年8月25號,楊建國借錢300元給孩子交學費,約定10月1號歸還。未還!」
「……」
楊正東將一沓子紙條挨個念了一遍,都是他大伯在爺爺這借錢打的借條,總數額竟然達到了驚人的一萬二千元,雖然持續十多年,可是數額之大還是嚇了眾人一跳,只不過幾乎所有都是只借不還的。
「這一份,1983年6月18日,第一次分家契約書。八畝地平分,兩家各佔四畝,自留地先自種。村東宅基一處給一子楊建國,補建房費用一次性2000元自建。二子楊建軍繼承老宅含老房,老宅作為養老房,不再貼補。兩家日後花銷各自承擔,需老人支持需以借款形式核定,死後分家計入總產。立約人:楊青雲,保人:王立德、王立業,契約人:楊建國、楊建軍。」
「這一份是爺爺兩年前再次分家后的遺書,上面將五畝河灘地給大伯家,三畝水澆地和兩畝自留地給楊正東,也就是我。老宅的一應俱留給楊正東,若有生病花費先以存款用,若不夠則兩家分攤。」
「大伯,這些東西你都知道的是吧?爺爺的存摺也在你那,看病喪葬花的也是存款,你的意思是我還得在給你補上是嗎?」
楊正東將所有的紙片放下,然後淡然的向楊建國問道,只不過楊建國臉色發黑,正想回答卻被大伯母一把抓住。
「知道什麼知道!這些東西我們一個也沒見過,也沒聽說過,誰知道是不是你造出來糊弄人的!」
楊正東搖了搖頭,沒想到他拿出了這些東西,這大伯母還是一如既往的抵賴,果真是潑婦不說理啊。
「老大,你怎麼說?」
老支書不幹了,重重的咳嗽一聲,向楊建國問道。
「老支書,這……這些年頭有點多了,我也記不得了,而且老二都沒了十幾年了,很多做不得數了。」
楊建國紅著臉,支支吾吾地說。
「就是,憑什麼你說這是真的就是真的?我們家什麼時候借過這麼多錢?還有那分家單子、遺書不定你個小ye種從哪弄來的。」
「你再說一遍ye種?我想問我怎麼就ye種了,我爹是楊建軍,我娘是樊新華。我請問我有爹有娘,憑什麼說我是ye種,你真以為當個長輩就能隨口侮辱人!」
楊正東聽到某潑婦又罵人,忍不住啪的拍在桌子上,接近一米八的身高,滿面怒容的還真是很有威懾力,一下把其他人都給嚇呆住了。
「就罵你ye種怎麼啦!你還要打我啊?來啊,打啊!毛沒長齊的小孩子還要分家產,你有本事過來打我,打死我都是你的!看你們老楊家的種啊……」
不過有個人並沒有被楊正東的憤怒嚇到,只見她站起來就罵,完事還將頭髮使勁抓亂,跑過去就要推楊正東,楊正東一閃打開沖著自個衣服抓過來的手,還沒等再說話,就見那潑婦大伯母兩腿一盤坐在地上,兩個巴掌拍著地面就嚎了起來。
「楊建國啊,你個慫蛋,人家都要打你老婆了,還坐在那裡跟個沒事人一樣啊!」
「楊正北,你媽都要讓人打死了,生你這兒有啥用啊,還不給我打這個ye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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