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小公子回來了
陳周聽此臉色愈發陰沉,他把畫虎的手拉過來給他診脈。
畫虎看他臉色很差,大氣也不敢出,生怕影響到他,青桂和諶鯨言也是如此,他們都是大夫,知道大夫在診脈的時候最好不要打擾他。
一時間這裡只聽得到偶爾飛過的鳥的鳥叫聲以及他們的心跳聲,撲通撲通的,很有節奏。
過了半刻鐘,陳周終於鬆開了畫虎的手,低著頭一言不發,臉色比方才更沉。
畫虎顫巍著聲音問道:「如何了?」他這幾天都沒怎麼吃東西,如今臉上的肉都鬆鬆垮垮的,瞧著駭人極了。
陳周悲痛道:「都怪我沒有早給你醫治,如今……如今饕餮毒已經深入心脈,它想要破心脈而出了。」
他們三人齊齊驚呼:「破心脈而出?」沒有比他們這些人更懂得這句話的意思了,破了心脈人……就死了。
陳周錘著石桌,砰砰砰,一下比一下重,青桂拉住他,道:「你現在再傷害自己有什麼用?還不如好好找找辦法,這裡可是京師,還有那麼多大夫在,還有我們的考官,我就不信了,我們這麼多人還對抗不了這個饕餮毒!」
諶鯨言也弱弱道:「對啊,陳周哥哥,總會有辦法的。」他想要搭上陳周的肩膀,臨到關頭卻又不敢了,陳周哥哥的臉色好黑啊,比哥哥生氣還可怕。
畫虎也扯著嘴角笑,安慰他:「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我能在臨死之前交到你們這般真情實意的朋友,是我畫虎的榮幸,陳周,謝謝你。」
陳周深吸一口氣,不顧自己手上的傷,抓著畫虎的手,道:「你放心,我答應你的事情我一定會做到,你等我。」沒等大家反應過來,他就轉身跑出了院子。
青桂對他們道:「我去找他,你們呆在這兒,哪裡也不要去。」看著他們點頭,他才跟著陳周所往的方向跑去。
青桂跑得很快,終於追上了陳周。
「師兄,你等等我!」
陳周身子一頓,終究還是停了下來,等著他,青桂氣喘吁吁道:「你想去找誰?你不會想要去皇宮吧!沒有傳召就入宮那可是殺頭重罪!」
陳周神情落寞:「早在考核的前面些日子,我就知道畫虎他身上有饕餮毒,我翻遍醫書,也僅僅找到那麼一點關於這毒的信息,還不是破解之法。」
「我本想研究一下此毒,卻想著考核馬上就要開始,一度……一度把此事往後推,為考核做準備,聞草藥、煉草藥,複習醫書,把他的事情拋之耳後,可我怎麼有臉向他承諾自己一定會救好他?」
陳周眼睛紅了,聲音也帶這些許哭腔。
青桂安靜的在一旁聽著他說話,了解到了事情的全部經過,他猛的嘆了一口氣,唉,師兄什麼都好,就是太較真了,習慣把什麼事情都忘往自己身上攬。
若是讓他一直這樣鑽牛角尖,不讓他走出來,就算他現在去了皇宮找人,也無濟於事,畢竟他現在這幅模樣就跟魔怔了一般,誰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青桂踮著腳抱著陳周的肩:「師兄,你聽我說,這件事本就不怪你,我知道你是想要儘快為師弟報仇才那麼渴望通過考核,何況聽你說畫虎前些日子還好好的,你這才會放鬆警惕,才會潛意識裡去準備考核,要是畫虎那個時候的情況就如現在這樣,我相信師兄你一定會放棄考核,而專心救治畫虎的。」
不得不說,青桂真的很會安慰人,每句幾乎都是講到了點子上,還剛剛好猜對了陳周內心的想法。
陳周愣愣道:「真的是這樣嗎?」他終於抬起了頭,滿臉希冀的看著青桂。
青桂看著他的眼睛,堅定道:「就是這樣,師兄,你要知道現在還不算糟,我們通過了考核,就有機會進入皇宮,那麼就有辦法找到醫治畫虎的辦法,我們還能為師弟報仇,簡直是雙喜臨門啊。」他故意輕鬆著語氣逗陳周。
陳周臉色終於好了點:「如此……甚好,你隨我去一個地方。」
青桂不可置信問道:「你不會還是要去皇宮吧!師兄,你聽我說……」
還沒等他說,陳周就道:「不是去皇宮,跟著就是了。」
青桂鬆了一口氣,不是去皇宮就好。
他們來到京兆府尹門前,最外邊的放著一架鼓,那個鼓的鼓面大的嚇人,還有兩位穿著侍衛服的小卒站在門前,儼然就是今日站崗的王二和王五。
青桂悄悄問陳周:「師兄,我們為什麼來這裡啊。」他看著門口的玉石獅子心裡有些發怵,這獅子造的怎的如此嚇人。
陳周沒有回話,反而拿著一個玉佩走到門前,他身上的氣勢渾然發生變化,從溫文爾雅變成了高不可攀,只聽到他道:「我要見你們的京兆府尹大人。」
王一和王五見到他手裡拿著的玉佩,猛的跪下:「小公子!」王一飛快的跑進府里去喊人了。
青桂目瞪口呆,方才他們是叫自己的師兄為「小公子」?自己的師兄何時成了京兆府尹的小公子了?!
他一臉幽怨,師兄瞞的也太緊些吧。
陳仁和正看著以往的卷宗,他們府衙最近要重新記錄這些卷宗,他想要看看裡面還有什麼有紕漏的地方。
「大人,大人!小公子回來了!」只見王一滿臉喜色的看著公堂前的陳仁和,平日的王一多麼穩重啊。
陳仁和拿著卷宗的手有些顫抖,有些激動,但又還是壓著情緒淡淡道:「誰回來了?」
王一又道:「小公子!小公子拿著玉佩回來了,那玉佩我們京兆府尹的人都識得,屬下絕對沒有認錯。」
陳仁和把卷宗扔到桌上,搓搓自己的手,看著自己身上的衣服:「我這衣服怎麼樣,合不合適?」
王一滿頭黑線,大人不是天天都穿著這兩套官服,換著來回穿嘛,有什麼……不合適的,何況見自己的兒子要啥合不合適?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非常合適,大人,小公子就在門口等著呢。」言外之意是我們快些。
陳仁和沉沉道:「怎麼不知道把小公子迎進來,外面太陽多大啊,別把我兒子晒黑了。」
王一賠罪道:「是屬下們疏忽了,這不是著急向大人稟報嘛,大人的麟兒回來,還是由大人親自去迎比較好。」公子多白啊,哪能這麼快就被晒黑了。
陳仁和一向不喜歡溜須拍馬的屬下,可聽著王一這番話是越聽越舒服,「賞。」王一笑的眯起了眼睛,這般可以和王二出去喝兩杯了。
王五是個鐵憨憨,真不知道把人給迎進去,就那麼大眼瞪小眼的,青桂上前道:「你們的小公子是我的師兄?」
王五摸了摸大腦袋,道:「我也不清楚,不過我們都知道他手裡的玉佩是我們小公子的,因為我們大人身上也有一塊一模一樣的。」
他們正在說話,院中卻有了動靜,陳周心跳逐漸加快,他……要來了。
他離家已有十載,那個時候,他還是娃娃,他離開了父親的身邊,跟在了師傅身後,然後有了師弟,也算是一個小家。
而如今他打聽到父親已經做到了京兆府尹的官位,更是驚訝萬分,也為他高興,他很踟躕,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去見他一面,拖著拖著就到了如今不得不見的局面,說到底還是他沒有本事,還是得靠他的父親。
陳仁和要走到門前時,忽的停住了腳步,跟在他身後的王一猛的撞上了他的後背,疼的他倒吸一口涼氣。
王一揉著腦袋道:「大人,讓屬下來開門吧。」陳仁和點頭,他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自己的兒子,所以一直很緊張,那個小娃娃如今應該長成了像謝長安那般翩翩公子的模樣了吧?
陳周握緊了手,閉著雙眸又睜開,眼裡滿是期盼,終於,門開了,陳周望著門檻內的陳仁和,而陳仁和也是一眼就看到了他。
陳周跪下道:「父親,孩兒不孝,如今才歸來,周兒請父親責罰。」父親還是記憶中的那個樣子,只是年老了不少。
青桂有些不知所措,自己要不要跪?按理說,他是不必下跪的,可是他是自己的師兄,自己應該跟著他才對,所以他要跪不跪的很是讓人著急。
陳周感覺到后把他也拉了下來,青桂一撲通,波棱蓋撞到青石板上,他內心mmp,表面上卻扯出笑:「我是陳周的師弟,伯父安好。」二人跪在一處,遠遠看去還以為二人要成親了。
陳仁和淚眼婆娑,他用長長的袖子擦了擦,把他們都扶了起來:「好孩子,你們都是好孩子。」
陳周看到了陳仁和眼睛處的一處晶瑩,便知道他哭了,陳周心裡有些難受,哽咽道:「父親不先查驗孩兒的身份么?」他把玉佩拿出來,和陳仁和腰間一直掛著的玉佩一模一樣。
陳仁和看也不看那個玉佩,還把他的手給推了回去:「我的感覺一向不會錯,我的孩兒我還能認錯?何況小時候的那個皮猴就是他吧?」他轉頭看著青桂。
陳周以前拜師的時候師傅身邊還跟著一個小孩子,肉厚實得很,因為總挨他師傅的揍。
青桂疑惑,我從未對陳周的家有過印象,也不記得陳周的父親,他說的應該不是自己吧?
他想要反駁的時候,卻被陳周接了話頭:「對,就是他,父親你竟還記得。」
陳仁和爽朗大笑:「他那個時候天天被你們師傅揍,我不想記得也記得了,你看著還和小時候一樣機靈搗蛋。」
他拍著青桂的肩膀,青桂尷尬一笑:「伯父……」陳仁和又是大笑,以為他彆扭的表情是害羞了,道:「你還不好意思了,你們以前光著屁股滿院子跑的時候,可不知道害臊啊。」
王一和王五捂著嘴偷笑,我靠了,沒想到這般風采的公子小時候那麼調皮。
陳周失笑:「父親,這樣的事情就別拿出來說了,怪不好意思的。」
青桂也是,雖然知道講的不是他,可莫名代入感很強,他的臉都羞紅了。
陳仁和止住大笑,但是嘴角還殘留著方才大笑的弧度,是個人都看得出來他很高興:「你們來了我很開心,就忍不住多說了幾句,王一,王五,你們把那群猴子都喊回來,順便請來謝長安,我們今晚好好聚聚。」
王一和王五高興的答應了,好洛,有好東西吃了,好久都沒打牙祭了,正好趁此宰大人一把,叫他平時鐵公雞的很。
謝長安有些驚訝:「你方才是說陳叔的兒子回來了?」他以前小時候還跟他玩過呢,「怪不得今日喜鵲一直叫。」
王一恭敬道:「回世子爺,京兆府尹有喜事,第一個就就想到世子爺了,所以還請世子爺賞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