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南淪陷
這種時刻,吳紙鷂也不想多費功夫去試探了,她很是乾脆地將麒麟是眾人中毒才看到的幻象的這件事告訴了杜宇萊。
「強敵來犯,想到的第一個方法是打擾友人安息,讓友人和門派與這強敵同歸於盡。謀划這麼多,還惹上了我,結果到頭來這個所謂的強敵不過是你自己的幻覺和假想。你現在是不是十分懊悔?」
在得知麒麟只是幻象之後,杜宇萊的臉上閃過了一絲震驚,但這也只是轉瞬即逝。杜宇萊很快便露出了釋然的神色,他的四肢全都舒展開來,癱在地上,像是沒了再站起來的打算。
「是嗎?」杜宇萊滿不在乎地回應,「那又如何?千麒門淪落至此從來都不是簡簡單單的一件事能夠促成的。即便我與你們一樣被麒麟幻想所迷惑,但是我對千麒門的判斷也從來沒有錯過,對如今的千麒門來說,毀滅才是唯一的歸宿,不論如何,它都不能淪為他人的手中玩物。」
「我覺得你說得很對,辛辛苦苦創業最後成了他人之美確實足夠把人逼瘋。」吳紙鷂說,「但你這是不是瘋得太徹底了?」
說著,吳紙鷂從地上站了起來,她伸展伸展四肢,舒坦之後叉腰望向了遠方天際。「這些天以來,我或聽聞或經歷地知曉了凌國南下支援的軍隊因為馬匹暴斃而滯留北地、北國已故仙人的非人軍隊和寵物受人覬覦、千麒門等大門派被人滲透,等事。這些事樁樁件件都跟西疆有關,你與西疆接觸得更早,一定都有所耳聞。如今,這些事的結果無一不在奔著對西疆有利的方向偏移,假以時日,凌國覆滅、西疆覺醒定會成為不可扭轉的事實。那時才是千麒門真正的絕境。」
聽完吳紙鷂這一席話,杜宇萊只是冷笑,「呵,用凡世所謂的天下大義來激勵修真界的我,你不覺得自己可笑么?」
吳紙鷂收回視線,垂首看向腳邊的杜宇萊,她表情亦是十分平靜,像是早就料到會收到這樣的回復了一般。「你不覺得你這種撐不下去還要硬端著的樣子更可笑嗎?」吳紙鷂反問。
「你!」杜宇萊臉色頓時漲得發青。吳紙鷂打斷了他:「你什麼你?」
「哼,就我看啊,你們這些總喜歡端著的人真的沒必要。火都燒到家裡了,還講究個什麼勁?要緊的事不該是滅火嗎?只要能錘死那些找上門來撒潑的,跟凡人合作又能怎樣?甚至於放低身段請求凡人相助又能怎樣?總比變成你現在這幅樣子要體面上百倍。西疆來勢洶洶野心頗巨,單打獨鬥是對付不了他們的。」
「呵,」杜宇萊苦笑一聲,「我又何嘗不想向旁人尋求幫助?但結果呢?結果呢!」
杜宇萊暴怒起來,他坐直上半身,怒目瞪著吳紙鷂,「一年前我就向你們留風台尋求過幫助了!但那個不可一世的天才對我根本不屑一顧!你理直氣壯、輕輕鬆鬆地站在這裡指責我,又可曾想過我是被逼到了什麼境地才走上這條路的?」
杜宇萊那雙缺乏情感的眼眸里終於染上了一層水汽,他眼眶微紅,看著吳紙鷂,「管他西疆還是凡世,我都不想再管了。數百年來,我一直在周旋,一直在縫縫補補,哪怕捨棄自己的仙途也不曾退縮。可結果呢?結果就是我所做的一切從來都毫無意義。自我踏入修真界的那一天起,我所珍視的、所想要守護的都註定成為他人私慾的犧牲品!我看透了,千麒門也好,我所想守護的其他東西也罷,終歸都是必然滅亡的垃圾!」
杜宇萊身體四周漸漸湧出冰冷靈力,靈壓之大直叫吳紙鷂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你在做什麼?」吳紙鷂察覺不對,忙要調動靈力壓制杜宇萊,不料這次卻是杜宇萊強佔了先機,他身上的靈力在一瞬之間就超越了人所能到達的極限,整個山頭都因為他的爆發而顫抖了一下。
杜宇萊從地上站起,借著身形的優勢俯視著堪堪到他胸口的吳紙鷂,他巨大的靈壓從吳紙鷂的頭頂灌注吳紙鷂全身,一時之間竟反過來壓制住了吳紙鷂。
「我受夠了。我不要再看著自己珍視的東西毀在別人手上了!」杜宇萊緩緩握緊了雙手,兩行清淚終於還是衝破了眼眶的束縛。
一股莫大的無形之力打到了吳紙鷂身上,吳紙鷂被彈出幾重山外,直到撞上一塊巨大山岩才堪堪停下。胸腔內的空氣全被那一擊擠出了體外,擠壓所帶來的難忍刺痛讓吳紙鷂一時之間難以平復呼吸,緊貼著山岩的身體也久久無法動彈。
吳紙鷂落下的地方剛好能看清杜宇萊的一舉一動,數里之外,杜宇萊身上暴漲的靈力還沒有平復,那座山的山岩已經碎裂成片片碎屑,整座山都走到了崩塌的邊緣。
吳紙鷂回過勁來,扶著身下被撞裂的山岩站直了身體,目光嚴峻地看向了不遠處正在崩塌的山體。那座山以極快的速度崩塌著,碎裂的山石塵土因為杜宇萊的靈力仍舊勉強懸浮在空中,而踩在虛浮塵土之上的杜宇萊儼然變成了一尊再無感情的惡鬼。
頭頂蒼穹也因為下界這股突然肆虐的靈力暴走而漸漸灰暗,不斷密集著的黑雲里也逐漸有閃電竄出。吳紙鷂早已經堵到了喉嚨的心臟跳愈發劇烈,讓她幾呼吸不能。
混混沌沌的意識讓吳紙鷂花了很長時間才認清自己的處境,這個捨棄仙途墮入渡劫期的杜宇萊竟在這種關頭又一次引來了雷劫!
這世界,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都是假的,多的是「一仙功成赤土千里」。若是讓飛升雷劫直接降到這裡,這方圓數十里怕是都會被雷劫夷為平地!
吳紙鷂腦子當即就懵了。對於這飛升之劫,她有仙人之軀自然無所畏懼,但這數十里之內還有平民,且嚴朔和楊絮無都還只是凡人,他們若是還沒有撤出這裡,那勢必會被牽累。
在此千鈞一髮之際,吳紙鷂想到了先前掙破李騰霄身體而出的凶獸混沌。眾人皆知混沌能吞噬一切,但眾人不知道的是,混沌那所謂吞噬一切的能力並非是將萬事萬物吞下肚去。那更像是一種能讓事物灰飛煙滅的毒,只要沾上,不論有形無形,皆會化為雲霧消散。
那隻混沌現在在楊絮無手上,想要借它的力量化解這場危機,就必須先找到楊絮無,並把他從突然的昏睡中叫醒。不論是找到他還是叫醒他,這兩者都不是能輕易做到的。
「都到這地步了,碰碰運氣吧。」吳紙鷂心中默默想著,隨後立即轉身,奔著先前鳳凰離去的方向追了出去。
以鳳凰的速度,楊絮無和嚴朔怕是已經出了嶺南,馬上就要到國都了。白鵲銹化,吳紙鷂無劍可御,只能靠雙腿跑,不過這對她在這種修為的人來說並不影響速度,唯一的影響就是太耗體力。吳紙鷂一路追到嶺南邊境才堪堪夠著鳳凰的尾巴,之後又花費了不少力氣才將這隻不服管教的鳳凰攔住。
楊絮無還有些迷糊,靠嚴朔扶著他才勉強在鳳凰背上坐穩,不過人已經醒過來了。吳紙鷂懸著的心終於得到了少許寬慰,她按住了鳳凰的頭,將手伸向了鳳凰背上的楊絮無。楊絮無像是早就有所預料了一般,見吳紙鷂攔他,便毫不猶豫地扶著吳紙鷂的手從鳳凰身上跳了下來。
「你又給自己攬了麻煩了?」楊絮無問。
吳紙鷂連連搖頭,「不不,這話不準確。雖說我攬下的這件事確實很麻煩,但是背後原因確實為了我們自己。」
「嗯?此話怎講?」楊絮無垂著眼帘,那雙滿含著疲憊的眸子掩映在密而長的睫毛下,顯出了濃濃的病氣,真的非常迷人。
吳紙鷂強行讓自己鎮定了下來,忍著慾望不去看楊絮無。「這十萬火急的,哪有那個時間去跟你解釋啊。混沌你還留著吧?快,叫它出來,讓他把天上的雷劫吞下去。」
提到混沌,楊絮無面上的表情僵了一下,他沒有理會吳紙鷂,轉身對背後的鳳凰揮了揮手,「把這孩子帶回留風台。」鳳凰仰頭長嘯一聲,抖了一下巨大的翅膀就再次沖向了雲霄。
鳳凰漸漸走遠,楊絮無的臉色也漸漸變冷,那雙半睜著的眼睛徹底睜了開來,望向吳紙鷂的視線中帶著些許憤怒。「你在說什麼胡話?混沌自鴻蒙初始時就已存在,它的力量其實我等凡人能駕馭得了的?」
吳紙鷂當即就表示了質疑,「它要是不能為你所用,你會冒險收服它?難不成你做這些是為了不讓混沌為禍人世?我可不信你能有這樣的犧牲精神。」
被這樣拆穿,楊絮無也沒有表現出絲毫羞愧,他面無表情地看著吳紙鷂,道:「我自然沒有這樣的犧牲精神。」
說著,楊絮無的表情陰沉了下來,他湊近吳紙鷂,用那慣有些鄙夷的眼神瞥著吳紙鷂,然後問道:「你不知道千麒門把壞心思動到我身上了?」
「知道啊。」吳紙鷂回。
「既然如此,我怎麼能放任他們掌握如此強大的力量呢?即便不能為我所用,那也不能成為他們的助力不是么?」
吳紙鷂臉一黑,打了個驚顫。「但是你有沒有想過這有可能會讓你提前被解決掉啊?」吳紙鷂舉起手刃橫在面前,沖楊絮無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楊絮無眼角微微垂了下去。「很有可能。」他說。
「那你……」
「所以不能輕易用到它。」楊絮無對吳紙鷂搖了搖頭,「除非死到臨頭,不然絕對不能輕易放出這個怪物。」
吳紙鷂被這幅正經的樣子鎮住了,她愣愣地點了點頭,但很快又回過了神。「那這樣的話千麒門怎麼辦?千麒門群山下還有很多無辜的人吧?」吳紙鷂追問。
楊絮無定定地注視著吳紙鷂的雙眸,神情頗有些複雜。吳紙鷂被他看得心底一涼,當即反應過來,自己說的這番話好像對不上楊絮無的價值觀,這要是讓楊絮無覺得自己是不可共同謀事的人,那自己怕不是也能在那個小魔方里分到一套一居室了!
「大佬,你聽我說。我覺得我們真的不能看著這個地方毀在那群外邦人手上,這外邦人走的就是拉攏人心的路子,如今他們的算盤在這裡落了空,這對我們來說就是絕好的反擊機會。你應該不想自己的其他小弟也跟這個千麒門一樣,被這些人攛掇起來對付你吧?多多少少得做些能震懾人心的事嘛,讓你的那些小弟哪怕沒有直接受到好處或者威脅,也能心有顧慮,斷了背叛你的念頭。你說是不是?」
楊絮無陷入了沉默,像是在思索什麼。吳紙鷂等得有些著急,他這要是一直沉思到天雷落下來,那不論思索出個什麼結局都沒有意義了。
「你說是不是啊?」吳紙鷂催促道。
楊絮無沉寂的眼眸恢復了光彩,意識也從沉思中清醒過來,「不是。」
「嗯?」吳紙鷂愣住了,隨後驚道:「喂,你別不聽勸啊。」
「不是我想不到這些,」楊絮無按住了吳紙鷂的頭頂,把吳紙鷂往後推了推,使得自己的身體脫離了吳紙鷂的拳頭揮舞範圍,「只是,在如此世道里,思考這些問題毫無意義。我與你所說的那些人本就只是簡單的實力壓制關係罷了,即便沒有西疆的人橫空殺出,他們也會做出這些事。」
「再說了,」楊絮無鬆開了手,側過視線看向了千麒門的方位,「能壓得住千麒門或者其他門派的人不是我。」
「啥?」吳紙鷂沒太聽明白,「這世上還有比你更有手段的人?」
楊絮無有些不悅,「那是自然。」
吳紙鷂從他的語氣里聽出了那麼一點不甘心,於是當即便信了這話的真實性。不過即便如此,她還是不太能想象得出楊絮無說的那個人究竟是何方神聖。要知道,哪怕是自己這幅身體的主人,一個貨真價實的仙人,其背後的傳說也大多是來自眾人的非議。
楊絮無做不到的事,仙人做不到的事,一個從未露面的人卻能做到,這可真的是太有幕後大反派的味道了。
「大佬,」吳紙鷂忍不住壓低了聲音,行容鬼鬼祟祟地往楊絮無面前湊了湊,「你說的那個人,他厲害嗎?」
「你也應該聽過修士不插手塵世的說法吧?」楊絮無說。
「嗯,」吳紙鷂點頭,「不就是因為我這副身體的主人跟西疆搞事的那位磕架磕得太狠了,讓大家都長了記性,所以就有這個說法么。我記得呢。」
「那都是千萬年前的事,以人類重蹈覆轍的本性來說,憑那點教訓是不足以讓這個『不干涉鬥爭』的規矩延續至今的。」
「哦~我懂了!」吳紙鷂一拍手,打斷了楊絮無,「就是修真界的君主那樣的存在吧?」
「……」楊絮無頓了一下,「你非要這麼立即也不是不可以。」
「哇!還真有這樣的人存在啊!」吳紙鷂瞪大了眼睛,「那有這樣的人看著,你怎麼還敢搞事情呢?不怕被收拾嗎?」
吳紙鷂說話的思路在楊絮無看來有些混亂,一向精明的他也不由得皺眉、露出了些許驚訝的神色。
「那人和你這幅身體的原主人一樣,是一個十分了不得的人,不到天下亂了套,他是沒那個閒情逸緻出來插手的。」楊絮無道。
「嗯?聽你這語氣,你和那個人好像認識?而且還一副關係很好、很熟悉的樣子。」吳紙鷂道。
「呵,哪有的事?整個修真界恐怕也就只有你這個天外來客不知道他、不了解他了。」楊絮無笑了一下,「總之,千麒門的事我們不要管了。凡人飛升是大事,那人不會一點都不關注的。既然關注了,那麼被牽扯到的事也不會被無視。所以我們這種閑雜人等就離得遠遠的,等著看真正的神跡降臨就好了。」楊絮無說。
「額……」吳紙鷂低下頭去,捏著下巴陷入了沉思,還不忘一面思索一面碎碎念,「你說這話怎麼讓我有一種你在害怕那個人的感覺?好像在儘力避免與他正面接觸似的。話說,你該不會是因為壞事做多了,心裡一直在感到不安吧?」
「你話太多了。」楊絮無抬起手,沖著吳紙鷂的腦瓜子拍了下去,「不要瞎想。」
「那行吧。」吳紙鷂偏過頭,把腦袋從楊絮無的巴掌底下扭了出來,「但我們就這麼什麼都不管是不是也太沒牌面了?這根本不符合你逮到機會就要撈一筆的性格啊。」
「我也得留著命撈下一筆不是么?」楊絮無回,「你也別瞎操心了。千麒門的杜宇萊我是知道的,是個重情重義又循規蹈矩的傻子。千麒門一直遠離塵世,這其中九成原因都是他。他既然有了毀掉這千重山的打算,那就必然早就做好了不波及凡人的準備,你不必操心那些有的沒的。」
「嗯……我怎麼這麼不信你的話呢?」吳紙鷂說,「總感覺你這是為了支開我。」
說話間,吳紙鷂一直用不懷好意的眼神審視楊絮無,彷彿這種想要表現出機智,但實際上卻傻乎乎地一筆的眼神真的能給楊絮無帶了什麼壓迫感一樣。
「真的是這樣你又能怎樣?」楊絮無沖她道,「你我都沒有能力駕馭混沌,也都沒能力逆轉飛升天劫,就算我支持你留下來,你又能做得了什麼?嗯?吳大好人?」
「我……這……就……」吳紙鷂意識語塞,「就,就萬一呢?是吧?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嘛不是,萬一我們救下這座山的同時恰巧救下了什麼了不得的人呢?這個大人情是不是就賺來了?對了,昨天宴會上的人也不是全死了啊,找到他們,把他們就下來,他們說不定就棄暗投明了呢!」
「那些人有一算一都是軟蛋,都是見風使舵、趨炎附勢的小人,而且都恨透了留風台。你覺得,我們兩個,一個是默默無聞的銜雲居修士,一個是留風台養著的閑雜人等,誰能收得住他們?」
「啊?你這仇人也太多了點吧……」吳紙鷂頭一次覺得楊絮無的作風存在著極大的問題,連帶著看楊絮無的眼神都變得沒那麼熾熱了。「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道理你懂不懂啊。」吳紙鷂道。
楊絮無瞥了她一眼,放棄了向這塊「榆木」灌輸自己價值觀的想法。「既然你不放心,我們就在這兒看著吧。」楊絮無說,「也好證明我沒必要在這種小事上騙你。」
吳紙鷂想了想,最終答應了下來。二人站在嶺南邊境的一處山巔上,眺向了千麒門的方向。
天上地下的所有雲霧煙塵都被一股極大的力量吸向了那處山巔,眼前的飛沙走石和頭頂快要壓到頭髮的黑雲無一不透著危險的氣息。在猛烈的雲浪中,吳紙鷂並沒有感受到多少恐懼,比起驚險,此時面前的場景給她帶來的感受更多的還是好奇。
「這雲要翻湧多久啊?」吳紙鷂問,「雲浪我開始往這邊來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結果直到現在雷劫還沒開始。」
「快了。」楊絮無說,「雷霆已經起來了。」
「嗯?」吳紙鷂循著楊絮無的視線看了過去,果真在濃重的墨色雲海中看到一絲絲竄動的電流。
銀蛇般的閃電迅速生長起來,整片雲海都被照成了銀藍色,天地間的樹木都被旋風裹得傾斜到了極致,已經無法再搖擺。茫茫天地,萬事萬物彷彿都像那樹一樣繃緊到了極致。然後,不知哪裡率先崩了盤,一道劇烈的白光突然炸開,然後一聲震耳欲聾的雷聲緊跟其後,方才那座山便被削去了大半山頭。
吳紙鷂不禁心一顫,隨後,不等她卸下心頭重擔,另一道雷霆又降了下來……
雲霧塵埃震顫著懸浮在半空中,讓吳紙鷂很難將另一邊正在發生的事看真切,睜大眼睛看了一會之後吳紙鷂便心生退意了。
她揉了一下眼睛,沒了繼續看下去的興緻。「對了,有件事我忘了跟你說了。」吳紙鷂把白鵲遞給了楊絮無,「我的劍銹……」
「來了。」然而楊絮無的注意力卻不再吳紙鷂身上,他看到了什麼,有些緊張地捏緊了拳頭。
吳紙鷂的話被打斷,注意力也重新回歸到了千麒門。不過是走個神的功夫,充斥著雷霆的茫茫天地不知被什麼破開了一道口子,那道小小的口子里有一個人,吳紙鷂看了許久,也只看到那人穿著白衣。
「那人是誰?」吳紙鷂問。
「我先前說的那個人。」楊絮無的拳頭握得更緊了些,「想不到區區一個杜宇萊也能引得那人親自現身迎接,呵。」
這話讓吳紙鷂心中生出了一種很微妙的感覺,不過她沒把這種感受說出來,只是隨口問道:「迎接杜宇萊飛升成仙?」
「嗯!」楊絮無捏緊了拳頭,憤憤地應了一聲。
看著反應,吳紙鷂終於知道那微妙的感覺究竟是什麼了,她心裡不由得感到好笑,「難不成,你這是在嫉妒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