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
聽到這話,吳紙鷂並沒有立刻回頭,只是看著面前的那位自稱奴才的中年人,等著看那中年人會對眼下發生的事做出什麼反應。
對面那人神色平靜,即便是面對二皇子也毫不犯怵。
「奴才參見二皇子。」那人起身,撩起衣服前擺跪了下去。
二皇子瞥著他,冷哼一聲,然後翻著白眼移開了視線,沒有多看那人,也沒有叫那個人起來。
吳紙鷂對此無動於衷,只是冷冷地坐在椅子上,漠然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二皇子坐到了吳紙鷂面前,陰陽怪氣地說:「這位姑娘,好久不見。」
吳紙鷂已經吃得差不多了,二皇子剛坐下,她就撂下了筷子。
「還真是不巧,被二皇子抓住了~」吳紙鷂看著二皇子,皮笑肉不笑地回。
二皇子輕輕搖頭,「這說得什麼話?我為何要抓你?」
吳紙鷂一愣,暗暗感嘆這個人的虛偽。
「這不是前不久得罪了您么,怎麼了?二皇子忘了?那日發生的事情對我來說可是歷歷在目,您若是想不起來,我可以……」
「小事而已,」二皇子突然抬高音量打斷了吳紙鷂的話,「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二皇子果真是胸懷寬廣,是草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說罷,吳紙鷂沖二皇子一拱手,然後就起身要走。
見狀,二皇子帶來的人立馬紛紛上前,攔在了吳紙鷂面前。
吳紙鷂完全不覺得意外,她又轉過身,看向二皇子,「對了,草民不懂規矩,忘了得請示二皇子才能離開了。」
「今天也別走了。」二皇子叫住了吳紙鷂。
他頭也不抬,指了指面前的胚盤碗碟,隨後立馬就有人過來,把有些凌亂的桌面收拾乾淨了。
「不知二皇子還有何事?」吳紙鷂問。
「你心知肚明不是嗎?」二皇子抬手撐起下巴,冷眼看著吳紙鷂道。
吳紙鷂笑笑,「草民愚鈍,還望二皇子明示。」
「白龍,鳳凰。」二皇子一字一頓回得很有魄力。
吳紙鷂卻還是搖頭,「我真的不知道二皇子想要的東西到底在哪兒。」
「你是在耍我?」二皇子臉色更冷了些,「還是說,你已經被我那個哥哥拉攏了?要準備替他效力了?」
「您可真的是冤枉我了,我不過一介草民,哪能說攀上皇子就攀上皇子?」
「你是在睜眼說瞎話?」二皇子瞥了一眼一直站在旁邊的「奴才」。
吳紙鷂沉默了片刻,隨後道:「這人怎麼了?二皇子為何要盯著他看?」
二皇子憤憤合了一下眼睛,然後握緊拳頭猛地砸了一下桌子,怒道:「你在耍我嗎?你不知這人是誰?」
「呵呵,」吳紙鷂輕笑,「殿下別動怒啊,草民是真的不知道這人是誰,我不過進這酒樓吃了點東西,然後又恰巧遇到了一個樂意跟我說話的好心人罷了。這背後真沒什麼交易。」
「你以為我會信你嗎?」二皇子咬牙道。
「可就算您不信,事實也還是這樣啊,」吳紙鷂道,「我也就是走運,才能有幸見過您這麼一個出身高貴的皇子,哪還有那福氣去遇上另外一個呢?」
「罷了,你也就是嘴硬,我懶得跟你白費口舌。」二皇子站了起來,「不過有些話我還是說在前頭。」
說著,二皇子緩緩踱步至吳紙鷂身側,附身湊近吳紙鷂耳畔,輕聲道:「我那個哥哥,可要比我無情得多了,你要是敢在他面前耍花樣,會死得很慘的。」
末了,二皇子直起身,用力撞了吳紙鷂肩膀一下才帶著自己的一串尾巴揚長而去。
吳紙鷂站在原地,冷眼看著那些人大搖大擺地走遠。
「您沒事吧?」大皇子身邊的那個人湊了過來,輕聲問吳紙鷂道。
吳紙鷂搖了搖頭,「沒事。就是有些意外,想不到這個二皇子居然能傻到這種程度,太一根筋了。」
那人笑了笑,「他才不傻,不過是恃寵而驕,不樂意拐彎抹角地說話罷了。」
「恃寵而驕?皇上很寵這個二兒子?」吳紙鷂問。
「那可真的是要星星不肯摘月亮啊。」那人依舊笑著說。
「那也難怪了,」吳紙鷂輕嘆,然後回頭對那人道,「不管怎麼說,今日你也算是替我說話了,咱有緣再見吧。我還有事……」
「別走啊。」那人笑容依舊,吳紙鷂卻從他的笑容里察覺到了一絲陰森。
「你想做什麼?」吳紙鷂咽了口唾沫。
「呵呵,」那人哂笑,「我想跟姑娘你交個朋友。」
「我是想見你家主子,不是想見你,這兩者之間還是有區別的。」吳紙鷂擺了擺手,「咱們今天就別耽誤時間了。」
「姑娘總不能要我家主子親自來接你吧?」那人道,「我家主子可沒功夫在大街上亂晃悠。」
吳紙鷂與那人對視,似是在思考,沉默許久之後她滿不在乎地一歪頭,「我也沒工夫跟你瞎跑啊。明日,日落之後,此處再會。」
說罷,吳紙鷂轉身就走,走到樓梯處時她又回頭:「對了,忘了說了,過時不候。」
說完,吳紙鷂才真的大搖大擺地離開。
她一面下樓梯一面盤算著這剩下的一天多時間改做些什麼,正想得入神,樓下樓梯邊坐著的幾個人就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幾人清一色穿的黑色,吳紙鷂下樓時他們那如狩獵的鷹隼一般的眼神齊刷刷地盯住了吳紙鷂。
待吳紙鷂再看向他們,他們又全都將視線收了回去。
吳紙鷂心中默嘆一口氣,心道這還是太快了些。不過她面上沒有顯露半點不安或者慌張,十分平靜地無視了那些人,然後走出了酒樓。
離開酒樓之後,吳紙鷂沒有忙著回去,其他人的出現也算是大變故了,貿然回去只會辜負了這送上門的「好意」。
跨出酒樓門檻,吳紙鷂酒樓一側的小巷內走了幾步,然後提起腳尖,飛上了酒樓隔壁的屋頂。
不多時,先前在酒樓盯著她看的那幾個人出來了。數了數,竟然有八九個。看來先前在酒樓的時候吳紙鷂還是漏數了。
那幾人在酒樓外躊躇了」片刻,低聲嘀咕了些話之後就果斷地兵分兩路,天上地下地開始找了起來。
吳紙鷂躺在背街一面的屋頂上,身形全掩在屋脊後面,待有人越上屋檐,她便如一隻撲食的鷹隼一般越起,然後一把抓住了那人的脖子,強行帶著那人遠遁而去。
這一遭,讓其他人也發現了吳紙鷂,眾人如一窩黑綿羊一般尾隨上去,不顧吳紙鷂要去的方向,毫不猶豫地緊跟了過去。
正如先前與楊絮無籌謀的那樣,吳紙鷂一開始的目的就是利用白龍和鳳凰引出蟄伏在暗處的西疆人,二皇子的出現只是個意外,牽扯大皇子則純粹是為了應對二皇子這個意外的無奈之舉。
眼下真實目標已經上鉤,也不必再跟那兩位皇子多有牽扯。
吳紙鷂單手鉗著那人,帶著那人極速往城外撤。身後緊跟的人咬得很死,總跟吳紙鷂隔著半里路距離。
吳紙鷂本身也沒有要甩開他們的意思,畢竟,她早已為這些人準備好了「豐盛的宴席」……
不多時,吳紙鷂和她身後的一串小尾巴就到了城外。
城外一片大好日光,鬱鬱蔥蔥的草木浸潤在燦烈的陽光內,竟顯得有些晃眼。
吳紙鷂跨過城牆之後就撇下了先前擒住的人質,獨自潛入了樹林中。
城外的這片樹林既不繁茂也不幽深,找人容易,設陷難。於是,後續趕來的那些人根本不猶豫,一個接一個地全都扎進了林中。
待眾人進入林中之後,吳紙鷂便曲起手指放進口中,吹響一聲呼哨。
隨後,一聲馬鳴回應,一匹健碩黑馬拖著雪白的長尾破開層層樹枝攔截,降落在吳紙鷂面前。
吳紙鷂並不猶豫,翻身上馬,牽著韁繩直奔雲霄。
她詢問過楊絮無,知道了這馬的真實身份。原來這並不是什麼馬,而是一種叫駁的妖怪,還是以猛虎為食的大妖怪。
吳紙鷂倒也不覺得怎麼奇怪,西疆與北國聯手,為的就是搜羅各種妖獸靈獸,這馬也是從他們的人那裡買到的,身份不一般也是情理之中。
好在這駁在吳紙鷂面前並不怎麼兇殘,雖然倔了些,但脾性跟一匹馬也相差不多,還比馬更聰明,只是需要多哄一哄罷了。
駁的叫聲跟馬還是不一樣的,它一叫,那些追著吳紙鷂的人就立馬被吸引了注意,接二連三越上枝頭,尋找聲音來源。
只是吳紙鷂已經駕著駁飛上高空,在那些依憑樹枝而立的人眼中,她與駁已經成了日影上的一粒黑點。
雙方一個佔據地面樹林,一個凌空而立,形成對峙之勢,大有一副「山雨欲來」的緊迫感。
「姑娘,既然已經見面了,那何不下來一敘」樹上的人率先開了口,沖雲端的吳紙鷂大喊了一聲。
「倒不是不能下去,」吳紙鷂回,「只是,你們可要抓緊時間了,快些想好要跟我敘什麼。否則……」
說罷,吳紙鷂身邊又出現兩個小小的黑影。
「否則,我怕你們時間來不及。」話音落,吳紙鷂身邊新出現的黑影便迅速降落了下去。
林間的人屏氣凝神,雙眼紛紛盯住了那不斷逼近他們的黑影。
黑影逐漸放大,那些人終於看清了他們的真實面貌。
近來在國都引起各路勢力暗流涌動的白龍和鳳凰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