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太宰先生手上多了一個戒指,還是在左手無名指這樣的位置。
這件事是中島敦最先發現的。
他當時正在給太宰治送文件,因為太宰先生說要出門,他只能跑到車站去。
倒不是他多敏銳,不過是他在跟太宰先生說話的時候,對方一直有意無意的擺弄著手上的戒指,一副等他詢問的樣子。
太宰治這樣的態度反而讓中島敦不想問了,他裝作什麼都沒看到的樣子,禮貌的跟太宰治道別,然後離開了那裡。
「敦君,越來越壞心眼了。」太宰治嘆了口氣,說道。
「我聽不懂太宰先生在說什麼,我接下來還要把這個文件交給國木田先生,我先走了。」中島敦難得見到太宰治吃癟,心中有些暗爽。表面上卻毫無異狀,像平日一樣跟太宰治告別了。
而且太宰先生要趕車,沒有時間找他。
這樣離開雖然很爽快,可也確實勾起了中島敦的好奇心,太宰先生的戀人,究竟是怎樣的人呢?
或者說,能和那個太宰先生在一起,還能成為約定戴戒指的關係,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中島敦腦海中下意識的浮現了一副面孔,畢竟一提到太宰先生,也只有那個人了。
他馬上打消了這個念頭,雖然御代君和太宰先生的關係確實很好,可怎麼想也不可能吧?他們的立場就是完全對立的。
尤其是今年御代時緒已經成為了港口黑手黨的首領,太宰先生的身份,絕對不可能跟港口黑手黨的人有交集了。
但是其他人的話……太宰先生好像確實沒有什麼熟人的樣子了。
因為一直在思考這件事,見到了國木田獨步的時候,他有些走神。
「這位委託人的……敦!」國木田獨步忽然叫了他一聲,中島敦嚇得一激靈。
「是!國木田先生,有什麼事嗎?」中島敦說道,他立正站好,十分大聲的回答道。
「我剛剛問了你好幾遍,你在想什麼?」國木田獨步皺起了眉,他的性格嚴謹,十分看不慣這樣的行為。
「……其實啊。」中島敦嘆了口氣,他稍微湊近了國木田獨步一點,「國木田先生,我剛剛看到太宰先生戴了一枚戒指。」
「這樣啊。」國木田獨步並沒有什麼驚奇的,太宰治做什麼他都不覺得奇怪,就算某天太宰治大喊一聲然後變成了光,國木田獨步都覺得自己可以接受良好。
「不是的!」中島敦見他並不知道事情的重要性,聲音稍微提高了些,說道,「是戴著這個手上的!上面好像還刻了字,不過我沒有看清楚……」
中島敦指著自己左手的無名指,強調的說道,「太宰先生是結婚了嗎?」
「哈?誰會跟那傢伙結婚?」國木田獨步反應相當的大,但是看到中島敦的樣子,也忍不住嘀咕起來,「不會是騙了人吧……」
「太宰先生結婚了?」谷崎潤一郎驚呼一聲,中島敦和國木田獨步的視線轉向了他,他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剛剛我不小心聽到了……」
「不可能吧,誰會想和他結婚呢?」黑長直女高中生打扮的少女摟著谷崎潤一郎的脖子,「是吧,哥哥大人?」
「直美,不要這麼說嘛……說不定會有人願意呢?」谷崎潤一郎不太確定的說道,他嘆了口氣,「所以究竟是怎麼回事?」
並不僅僅是他,現在在偵探社的人都好奇的湊了過來,目前為止不在的也只有陪著江戶川亂步出去做任務的織田作之助,還有太宰治本人了。
中島敦將自己的所見所聞複述了一遍,偵探社的所有人都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既然如此。」與謝野晶子站了出來,她單手撐著下巴,在所有人的目光中,說道,「那就開始調查吧。」
「調查?」中島敦重複了一遍這句話。
「沒錯,我們可是偵探社。」國木田獨步贊同的說道,他點了點頭,「那我們就開始調查吧,反正今天也沒有別的事。」
「但是從哪開始呢?」中島敦沉思道,「如果織田作現在在這裡的話,還可以詢問他……就連亂步先生也不在。」
「先回想一下,太宰他有什麼特別親近的人。」國木田獨步說道,「不過說起來,從這個月開始,他幾乎每周都會遲到幾次,去年還沒有這麼頻繁呢。」
「我記得,今年情人節的時候,我在商店街遇見他了。」泉鏡花說道,她回憶道,「不過他好像沒有看見我,最後買了一束花。」
「玫瑰花嗎?」直美問道。
「嗯,很大的一束。」泉鏡花認真的點點頭,她閉上眼睛,似乎在回憶,「他好像還親手寫了卡片。」
「哇,還挺浪漫的。」直美捧著臉說道,「我記得他的文筆挺不錯的。」
「直美,你怎麼知道的?」谷崎潤一郎的神情嚴肅起來,看向了自己的妹妹。
「等一下哦!」直美對著大家一笑,然後跑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從某本書里拿出了一張信紙。
「我之前打掃衛生的時候,這個掉在了地上,還給他的時候,太宰先生說他不要了。」
「給你寫的信就是一邊看著雨中的風景一邊寫的,想和你在一個下雨天說上一整天的話。」
信紙上只有這兩句話,寫完之後又被筆劃掉了,似乎很不滿意的樣子。
「這明顯就是情書啊。」與謝野晶子看完之後,感嘆道。
「太宰先生也可以寫出這種句子啊……」中島敦有些不可思議,「他應該去出書,當作家的。」
「我覺得,說不定是熟人呢。」宮澤賢治突然說道,所有人都看了過來,他笑了笑,「直覺啦,我有這種感覺。」
「熟人的話……他平時認識的人,也就只有偵探社的人了吧?」國木田獨步沉思道,「可是先排除在場的各位,亂步先生和織田作就更不可能了。」
「還有港口黑手黨的人。」泉鏡花忽然說道,她的表情沒什麼變化,「如果說關係很好的熟人,就只有那個人了。」
「我一開始也想的是他,但是……」中島敦的語氣有些遲疑,他說道,「御代先生現在已經是港口黑手黨的首領了,怎麼可能會跟太宰先生糾纏。」
他說完之後,所有人都沉默了。
畢竟橫濱就是這麼大的地盤,隔壁港口黑手黨的變動他們都很清楚,兩個月前港口黑手黨的巨變可謂是震驚了整個橫濱的黑'道。
不過比起上次首領的交替,這次可以說相當平靜,前任首領雖然退位,仍然在港口黑手黨掛著職,一副融洽和平的氣氛。
而且新上任的首領御代時緒,升遷速度就像火箭一樣,十四歲成為了幹部,十八歲就當上了首領,簡直是做夢都難以想象的事情。
武裝偵探社的眾人,之所以這樣震驚,就是因為太宰治與他關係很好,過去的兩年他們經常能遇見那兩個人一起行動。
「不過聽說他們很多年前就認識了。」中島敦說道,他有時候跟御代時緒偶遇,兩人還會簡單的聊幾句。
「我還是覺得不可能。」谷崎潤一郎說道,他皺起了眉,「如果說是很早就認識了,以前根本沒有聽他提過吧?還是最近兩年才出現的頻率多一些。」
「要不然等織田作先生回來?他跟太宰先生關係好,肯定知道的。」中島敦點點頭,說道。
「這麼說,織田作也有可能哦?」與謝野晶子忽然說道。
「什麼可能?」
還沒有人來得及回復她的話,偵探社的大門就被打開了,剛剛被提到的男人走了進來,身後跟著那位大偵探。
「織田作,我問你。」國木田獨步神情嚴肅的說道。
「什麼事?」織田作之助有些驚訝,「你說吧,只要我知道一定會告訴你的。」
「你知道太宰他……」國木田獨步說到一半,不知道該怎麼描述了,最後還是用了中島敦的說法,舉起了自己的左手,指著無名指,「他這個手指戴了戒指。」
「啊。」織田作之助愣了愣,然後笑了笑,「我還不知道呢,得當面跟他說恭喜才是。」
「……我不是這個意思。」國木田獨步面對織田作之助的時候,總感覺有點挫敗,不愧是能跟太宰治成為朋友的男人,他都不會吐槽嗎?
「他想問你另一個人是誰吧。」江戶川亂步嘆了口氣,說道。
「對!」中島敦猛點頭,他問道,「亂步先生知道嗎?」
「當然了,這不是很明顯嗎。」江戶川亂步的表情有些無聊,不明白為什麼他們連這都看不出。
「肯定是時緒吧。」織田作之助接著他的話說道,「除了他也不可能有別人了。」
「…………」
回應他的是偵探社的大家沉默的表情。
「不可能吧,御代君不是港口黑手黨的首領嗎?」谷崎潤一郎有些尷尬的笑了笑,說道,「太宰先生怎麼可能會跟港口黑手黨的首領戀愛……」
「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時緒還不是首領吧。」織田作之助嘆了口氣,從口袋裡掏出了手機,說道,「那就問問他吧。」
他撥通了太宰治的號碼,然後打開了外放,電話大概響了幾聲之後,一個稍微有些陌生的聲音出現在了電話那邊:
「你好,太宰先生現在正在忙,如果有急事的話可以暫且告訴我,一會我會轉告他的。」
「時緒。」織田作之助叫出了對方的名字,「是你嗎?」
「織田先生。」對面鬆了口氣,語氣也輕鬆起來,「太宰先生真是的,怎麼都不存名字的……您有事找他嗎?」
偵探社的人聽到「織田先生」這樣的名字還稍微愣了愣,因為太宰治總喜歡叫織田作,現在偵探社的大家都習慣性的叫織田作之助為「織田作」了。
現在猛的一聽,才想起來織田作之助其實姓「織田」才對。
電話那端一邊說著,聲音稍微遠了些,似乎在朝著旁邊說道,「太宰先生,是織田先生的電話,你要親自接嗎?」
對面回復的聲音就有些太小了,通過電話他們聽不太清。
「太宰先生在浴室里,您有事的話轉告我就好。」時緒重新將電話放在耳邊,對他說道。
「其實這件事問你也行。」織田作之助看了看錶情各異的同事,對他說道,「我聽說太宰戴了戒指,恭喜了。」
「您這樣說,我稍微有些不好意思了。」電話那端的少年輕笑一聲,「不過還是多謝了。」
他們這邊還沒說話,就聽見時緒接著說道,「偵探社的各位也在吧?既然難得有這樣的機會,還是應該向各位問好。我最近在東京,不能親自與大家見面,十分感謝大家平日對太宰先生的照顧,等我放假的時候一定會帶禮物過去的。」
「……是,麻煩您了。」
偵探社的眾人沉默了半天,還是與謝野晶子戳了戳國木田獨步的胳膊,他才有些僵硬的回答。
「時緒君,講完了嗎?」電話那邊這次傳來了大家更熟悉的太宰治的聲音,然後電話換了他來接,「那我就先掛了哦。」
說完,電話被毫不留情地掛斷了,大家聽著那邊傳來的忙音,都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
「所以太宰先生,真的在跟港口黑手黨的首領在交往嗎?」中島敦眼神迷茫的問道。
「如果非要說的話,他們應該已經交往兩年了。」織田作之助點點頭,說道。
「……怎麼說呢,一旦接受了這個事實,我居然覺得毫不意外。」與謝野晶子嘆了口氣,說道。
「真不愧是太宰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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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有些劇情寫的不合適,經過考慮之後已經進行修改了,已經反省過了。
你們要的偵探社反應!摸了!時間線在正文後,就順著寫下去了。
現在標題都不知道取什麼了,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