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第 4 章

金素說罷那句話后,她不顧屋內人的神色,迅速轉身離去。

張氏生怕外甥女犯了小性兒,想要前去勸慰幾句,順便給她些銀錢。

聽外甥女剛剛說的那些話,金家現在確實很是艱難。

張氏在心中盤算了一番后,忙開口對臧氏稟道:「君姑容稟,兒媳身子實在有些不適,恐不能繼續立侍在旁,想先回房一趟……」

「君姑,那金家女才剛離開不久,大嫂就突然身子不舒服,她莫不是想要拿話欺瞞了您,然後好過去幫那金家女吧?」

張氏話尚未說完,郭氏那帶著譏諷的話兒也跟了出來。

哪怕性子溫良如張氏這般,此刻也不免多了幾分惱意。

她抬眼狠狠瞪了郭氏兩眼,郭氏卻只撇了撇嘴,將目光給轉了過去。

她才不怕張氏生氣呢,她剛剛之所以會開口,就是為了能看到張氏氣得不行的模樣!

臧氏對她們二人之間的暗流洶湧,並不在乎,不過郭氏的話倒是提醒了她。

她斜著眼,命令張氏道:「你身子不舒服?那也先在這兒多待會兒吧!免得你再去做些糊塗事兒,平白惹我生氣!」

張氏辯白道:「君姑,那畢竟是小姑的骨血,您的嫡親外孫女,想當年金木匠更是幫了咱們家良多,現在他遇到了難處,咱們……」

「你給我住嘴!無端提那些陳年舊事做甚?金木匠幫忙再多,他也不是貴人!「

」當年把娡兒嫁與他,是我失策了,他那麼身份低微之人,能和我的娡兒生個女兒,他還不滿足么?「

」說起來,當年如果我心狠些,命那些人下手毒一些,說不得就沒有今日這些麻煩了……」

君姑的這番話說出來后,張氏在一旁聽的臉色發白。

君姑當年竟然還存了,要了金木匠性命的打算么?這實在是……

金素出了堂屋,就急忙忙提著手中的禮物從田府跑了出去,這個地方她真的是一刻都不想多待!

可她出了田府大門后,卻再一次迷茫了,她接下來該往何處去?

她本來的打算是在外家借了錢后,就去西市找來良醫,隨自己回青山村的。

可誰知道,外祖母竟是那般的不通人情……

沒有錢,自然請不來醫士,想要治好阿父的病,更是無從談起。

金素內心極其沉重,像夢遊一般,在東坊的小巷中遊盪……

「這位小娘,你一直在我家府邸的側門處走來轉去,是要做什麼?」

身旁突然傳來一道聲音,把金素的魂兒給喚了回來。

她抬頭一看,說話之人原來是一位身著錦服的富態老翁。

他瞧著年紀五十歲左右,圓臉垂髯,雙眼有神,眼下正笑眯眯地看著自己。

金素頗有些窘迫,她沒想到,自己不過是在這條無人的小巷中轉悠了一會子,竟然會引來身旁府邸的主人。

她忙出聲致歉道:「這位阿翁勿怪,我……我沒什麼意思的,我……我現在就離開!」

說罷,金素躬身行了個禮,就打算離去。

那老翁卻開口道:「小娘莫要驚惶,我剛剛開口,並非是為了指責,只是心中有些好奇罷了,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難事?」

有時候,心中一直壓著事兒,難以發泄的時候,來自陌生人的一句關懷,卻很可能會成為一個突破口。

金素也不知怎麼回事兒,或許是壓力太大無人訴說,或許是眼前這位老伯長得很是慈眉善目,她突然就有了傾訴的慾望。

「不知為何,這日子竟就這麼難,先是我落水生病,花空了家中的銀錢;緊接著就是阿父病重,家中無有餘錢,想從城中親戚家借一些,為阿父治病,誰知道卻……」

說著說著,金素竟然流下了眼淚。

莫名穿越,她沒有哭;

生病數日,纏綿病榻,她沒有哭;

阿父暈倒,她沒有哭;

她一直堅信,自己肯定能度過難關!

可到了現在,她卻再也忍不住,流下了淚水。

想要在這個時代好好活著,怎麼能這麼艱難?

哭過了以後,金素心情暢快了許多。

她在心中默默告訴自己:金素,你還有病重的阿父,正在家中等著你呢,再難也不要放棄!

她擦乾眼淚,再度朝那老翁行禮道:「多謝這位阿翁聽我嘮叨,我要急著家去,先在此別過。」

錢訊自小見過的苦難數不勝數,百姓誰不苦?

他本以為自己不會再受什麼觸動,可是在他看到,眼前這位因為阿父病重而流淚的小娘時,他卻再一次起了惻隱之心。

「這位小娘,先別急著走,能否告訴阿翁,你手中拿的是何物?」

金素被他的這句話叫得止了步,她低頭看了看自己左手中,被捆紮起來的糕餅,心中奇道:莫非這位阿翁想要這些么?

「這是我親手做的一些餅,本想作為禮物送出去的。」

唉,聽她這句話,想來她那親戚沒有接受吧?

不過,拿餅作為禮物,看來這小娘子家中確實困苦啊!

「那小娘可否把這餅賣與我?」錢訊笑著開口問她。

金素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餅,驚訝出聲道:「賣與阿翁你?」

這位阿翁竟是要買她的餅?她身旁這宅邸看起來,絲毫不遜於田府,這位面善的阿翁想要吃什麼沒有呢?

錢訊本就是想通過買餅來幫她,眼下更是點頭應道:「是啊!買你的餅,反正你已經將其帶出來了不是么?再帶回家去也是累贅,倒不如賣與我。「

」恰好阿翁我有些餓了,常吃黍米飯並不太好,今日便想試試這麥餅的滋味。」

說著,他竟還伸出了手,金素心中糾結了一下后,便將紮好的餅遞了過去。

她剛剛糾結的,倒不是說擔心這老伯拿了自己的糕餅后,不給錢

她是真的沒想到,這事情的走向居然會這般離奇。

錢訊接過來后,本想立刻就拿些銀錢出來給她。

至於這餅?他本就只是說說而已。

他府上的廚工就有三人,他們都各有各的拿手好菜,他並不覺得,一個住在城外村子貧苦人家的小娘子,能做出什麼好吃的來。

只是,當他接過來后,他卻聞到了那竹編小籃子傳來的淡淡香味。

那香味並不算濃烈,否則他剛剛就能聞到。

只有在離得近了以後,他才切實地感覺到了,那香味兒的強大。

縈繞在鼻尖的香味,直接把他腹中的饞蟲給勾了出來。

錢訊這一生,和大多數人不同,他不愛錢財,更不好美人,他唯一喜歡的,便是舌尖的享受。

他可以說是整個槐里城,甚至可以說整個扶風郡,最為知名的老餮。

槐里城的食肆,客棧,酒樓,他都去了個遍兒,甚至很多富貴人家瞧不起的食攤兒,他也經常光顧。

他對食物有最真摯的熱愛,眼下對自己手中這麥餅,自然就有些心癢。

他本想顧及些面子,等自己給了銀錢,讓這小娘走了后,他再去品嘗。

可是他忽又想到,若是自己讓眼前這小娘子離去了,那麥餅又很合自個兒的口味兒,自己卻再也找不到人,又該怎麼辦?

這對他來說,可是大事!

一邊兒是面子,另一邊兒又是美食,錢訊直接選了後者。

他是這麼安慰自己的:眼前這小娘不過八九歲,還是個孩子呢,自己在她面前吃些食物,不算丟臉的……

就這麼自我寬慰了一會兒后,錢訊解開了那捆紮的細麻繩,又撩起籃子上的那塊兒麻布。

他本以為麻布下面就是麥餅,誰知道他卻從那籃子中,掏出了一個木蓋子。

他晃了晃手中的木蓋子,有些好奇地看著金素,問她道:「小娘子,這木蓋子又是做什麼用的?」

金素朝他細細解釋道:「竹編的籃子到底有空隙,可能會沾染灰塵;而麻布洗得再乾淨,也不宜直接接觸食物,為了方便攜帶那些糕餅,我在籃子中放上了一個木碗,又有蓋子蓋嚴,然後才搭上麻布,紮好,這樣從村子里到城中,這一路上都不會讓那餅上沾染髒東西,影響食慾。」

說起來這個,金素她本來也不想這麼麻煩的。

在現代時,很多人捆紮糕點用的其實都是紙張。

只是,她在家裡並沒有找到紙,她隱晦地問了許三娘子才知道,這時候人們寫字大多數用的還是竹筒。

當然,這也不能被稱呼為寫字,或者說刻字更準確些?

這個時代連紙張都沒有,當時就震住了金素,她究竟穿越到了一個多古早的年代啊!

當然,沒有紙做捆紮,自然難不倒金素,她略一想,便想出了用碗和蓋子這麼個方法來。

錢訊聽了她的解釋后,對她更多了幾分欣賞。

看這小娘年紀不大,卻明白很多大人都不懂的道理。

這入口之物確實要仔細著些,她能想到這裡,果真是有心了。

也就是在這一刻,錢訊突然覺得自己明白了,他為何會對這小娘產生惻隱之心。

時下槐里城中許多貧苦之家的孩子,大多數都髒兮兮,臭烘烘的,讓人看了就心生不喜。

可眼前這小娘卻不同,她雖然穿的也是普通的麻衣葛裙,裙子上甚至還有補丁,可她這身衣物卻很是整潔,手臉也很是白凈,頭髮梳的一絲不苟,看了就讓人喜歡。

所以說,他剛剛才會萌生幫她的心思吧?

揭開了木蓋子之後,錢訊掏出了一塊兒四方的白色麥餅來。

他心中不由得贊道:這外形倒是有幾分别致,和平常做成圓形的那類麥餅,有很大不同。

不過食物嘛,這外型倒是其次,卻不知那味道究竟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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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武帝長姐種田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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