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孟戈火速逃離失敗現場，二手破摩托飈成了法拉利。

十分鐘不到他又突生悔意，迅速調轉車頭往回返。眾目睽睽之下那替身怎麼混進來的呢，為啥只有我們這一組跟錯了？我是不是得審審那替身，把老子當猴耍可還行？

肖文睿給他打電話：「老大，你快回來吧，客戶到了。」

孟戈：「我回現場復盤，讓麗娜先解釋，對了，你們仔細想想那人到底是怎麼混進來的？」

肖文睿：「你又回機場了？」

孟戈：「老子回機場幹嘛，憑弔任務失敗啊？我回堵到他的地方與他當面對質。」

肖文睿無奈又崩潰，「老大，人家又不是白痴，還會原地等你嗎？」

孟戈：「……」

人家不是白痴，那誰是白痴？

孟戈被「白痴」兩字深深刺激到，又想起剛才替身看他的眼神，那眼神裡面撲閃的分明就是這倆字。他將車停在路邊，懊惱地重拳砸向摩托喇叭，鳴笛劃破沉悶的夏日午後，總算在銳聲的刺激中找回一些血脈噴張的勁頭。

又調轉車頭，回大本營。

大本營在肖文睿家車庫。

肖文睿老爸是大律師，肖家在市中心有公寓，在遠郊有花園別墅，在近郊還有聯排，總之，有錢。

孟戈從來不往有錢人身邊湊，但肖文睿是逆向思維，他就是喜歡往孟戈身邊湊。

肖文睿也是個大高個，自從籃球場上輸給了孟戈，就整天屁顛屁顛地跟在孟戈後面追著叫「老大」。孟戈被他煩的不行，加之沈斌嘚啵嘚說情，勉強收了這個小弟。

沈斌是孟戈的發小，他最鐵的死黨，他們的父親也是老相識，沈斌的面子孟戈得給。主要，接觸時間長了，肖文睿身上沒有富二代的臭毛病，孟戈也不煩他。

兄弟三人組在學校也是一景，個高，抱團，都中二。

孟戈提出調查事務所的設想，肖文睿推薦了自家聯排的車庫，別墅太遠，公寓常住，聯排最合適。

孟戈趕到的大本營，辛麗娜正耐心地給客戶解釋任務失敗的原因。肖文睿和沈斌兩個人，有椅子不坐偏偏要坐在地上，面對面捧著手機聊天，看上去活像兩隻敗犬。

大偵探工作群——

肖文睿：「要不，請客戶吃個飯？」

沈斌：「你是看客戶長得漂亮吧？」

肖文斌：「滾，我還不是怕傳出去影響咱們聲譽？」

@孟戈，沈斌：「老大，請不請？」

老大沒動靜。

肖文斌伸腿踢了一腳沈斌：「你問他幹啥，我請。」孟戈手頭正缺錢，不能讓他請客。

「請什麼請？」孟戈摩托直接開進車庫，戳到兩人近前，刷地停住，摘下頭盔道：「到底怎麼回事？」

孟戈大老遠就瞧見他倆垂頭喪氣的模樣，十分不爽，這倆人現在腦門明晃晃帶著仨字，「我，很，遜。」

特別扎眼。

正在和辛麗娜聊天的女生「呀」一聲，指指孟戈，激動地原地踏起了小碎步，湊到辛麗娜耳邊半遮著嘴型小聲道：「好帥啊，高個，小頭，寬肩，細腰，單眼皮，小麥色，騎摩托，24K白金鑲鑽男朋友。」

辛麗娜眼神滿是戒備，你哪隻眼睛看見他24K白金鑲鑽了，從他兜里摸出來24塊鋼鏰我瞧瞧。想歸想，孟戈的客戶就是她的客戶，不到萬不得已不能翻臉。

辛麗娜抬手和孟戈打招呼，順便介紹，「孟戈，我們老大。」孟戈沒說收編她，她主動自己把自己收編了，她就喜歡追著孟戈三人組玩。

女生秒懂，「你也喜歡他啊，怪不得到處去幫他拉客。」

辛麗娜無語，拉客可還行，什麼破詞兒，「也」是什麼意思，有你的份兒么？心裡咬牙切齒，依舊笑顏如花，辛麗娜談生意有一套，所以孟戈默許帶著她。

孟戈單腿撐地，也沒有要從摩托上下來的意思，抬頭問肖文睿，「車怎麼跟錯了，在哪裡錯的，情景反推了嗎？」很嚴肅。

兄弟歸兄弟，玩笑歸玩笑，接單幹活兒孟戈是認真的。

女生又激動，「性格強勢又霸道，簡直太完美了。」

完美？

呵呵了。

肖文睿被老大點名，一時語塞，瞄向沈斌。沈斌耷拉著腦袋，想一頭扎進水泥地里去。

孟戈隨手把頭盔掛在車把手上，嚷嚷：「任務沒完成，你們還有心思吃喝。」

沈斌拽肖文睿起來，「孟戈，你發那麼大脾氣幹嘛，不就是跟丟個小明星嘛，下次我們注意還不行嗎？」

任務失敗，態度敷衍，不能忍。

孟戈暴脾氣原地炸|裂，「下次，下次，下次，我們有幾次失敗的機會？」

客戶擺著小手刷存在感，「沒事，沒事，這次不成還有下次，下次謝繼揚有通告我還找你們哈，一起去吃個飯吧，我請客。我叫楊曉，拂曉的曉。」

孟戈終於意識到客戶在現場，當下不宜過度宣洩個人情緒。

他從摩托車上下來，向客戶道歉，「很抱歉讓你失望了，你放心，任務我們既然接了，一定會幫你辦妥。」表情認真，態度誠懇，語氣謙遜。

楊曉眼笑眉飛，「嗨，不用太認真啦。」

孟戈拿出手機，翻到他和梅奕卿的照片，問楊曉，「認識嗎？」

楊曉「噗」，笑的前仰後合。

照片里，孟戈比著中二的剪刀手，傻氣都冒上了天。

其他三個人瞄著照片，忍到了肚子疼，老大真是，太，白，痴，了。

孟戈沒有覺得好笑，他覺得自己是在認真工作。

楊曉笑夠了，擺擺手，「不認識，戴著墨鏡口罩也能看出來不是謝繼揚。」

孟戈感覺人家這是在啪啪打他臉。

戴著墨鏡都能認出來，不就是說我沒有觀察力？偵探沒有觀察力，這跟當面罵我白痴有什麼區別？

一口悶氣堵在胸口，孟戈想把自己腦袋就地砸了。

肖文睿打圓場，「老大，你戴著頭盔，影響視線。」

孟戈感覺又是在啪啪打他臉。

關鍵時刻忘了摘頭盔，沒有預見性，沒有應變能力。

堵在胸口的悶氣當量繼續升級。孟戈咬牙平復情緒，接著問，「謝繼揚平時也用替身嗎？」

楊曉：「怎麼會，揚揚最心疼粉絲了，他才不會用替身呢，一定是經紀人搞的鬼。」

沈斌：「老大，你是在柏麗大道接的車嗎？不會接錯了~吧？」

孟戈：「不可能。」

沈斌：「萬里有個一~呢？」孟戈不喜歡用電子地圖，都什麼年代了，他還覺得他的腦子比互聯網好使，很是固執。

孟戈不服氣，「騎車，去現場。」

楊曉：「我開車了，我也要去。」

肖文睿：「好啊，我坐你車。」

……

柏麗大道是機場通往市區的支路，孟戈他們第一次在這裡交接棒。

孟戈指著「柏麗大道」的路牌，「我就是在這個路口接的車。」

孟戈前一站是沈斌，沈斌轉圈看周遭的環境，「我怎麼感覺不像是這裡呢？」

孟戈：「路牌不是寫著呢嗎，柏麗大道。」

沈斌：「絕對不是這裡。」他拿出電子地圖給孟戈看，「應該是上一個路口。」

肖文睿：「艹，這路牌裝錯了吧？」臨街指示牌像是新裝的，走近還能聞見油漆味，幾人後退了兩個路口，竟然兩個路口都裝錯了。

孟戈打電話給有關部門，對方說已經收到了熱心群眾舉報，正準備安排拆除。

所有人鬆了一口氣。

不是老大的錯，沒丟人。

肖文睿火速幫老大挽回顏面，「不是咱們失誤，是交通部門弄錯了。」

沈斌跟上，「太不靠譜了。」

楊曉：「不會是經紀人搞的鬼吧？」

所有人馬上否認：「不！是！」整齊劃一的氣勢，嚇得楊曉一哆嗦。

孟戈：「裝這種臨街的路牌很費勁，經紀人沒必要如此大動干戈，更何況被逮到不僅罰款還涉嫌違法。」

「沒！錯！」又是整齊劃一。

小弟們一臉被老大嚴謹縝密的邏輯推理能力深深折服的模樣。

有個人崇拜嫌疑。

楊曉徹底迷醉，再次舉手提議，「一起去吃飯。」

孟戈：「謝繼揚是吧，我欠你一個簽名，過幾天還給你。先走了。」

「哎~」楊曉想喊住他，人已經沒影了。

肖文睿轉到楊曉面前，「老大很忙，他不吃咱們去吃，我請客。」長得漂亮的女生，肖文睿都認為是他潛在的媳婦。

梅奕卿剛進謝繼揚家門口，梅家的電話就追過來了。

梅奕卿：「動作夠快的，梅董事長。」

梅朝煬：「關心侄子手不快能行嗎？」

梅奕卿：「梅董事長日理萬機，我這種小角色就不勞您操心了。」

梅朝煬：「回家住。」

梅奕卿：「我沒家。」

梅朝煬：「允許你在國內讀大學。」

梅奕卿：「我18歲了，您不允許倒是得行？」

梅朝煬：「見面談談。」

梅奕卿：「談什麼？談你怎麼殺了你親哥，陷害你父親，趕走你侄子，獨自霸佔家產？」

梅朝煬：「梅奕卿！」

梅奕卿：「梅朝煬，梅家產業大，你小心撐著。」

梅朝煬：「我再說一遍，我沒有做。」

梅奕卿：「惡魔在人間，上帝會審判。」

梅朝煬氣得嚷嚷，梅奕卿比他嚷嚷的聲音還高。

電話里清晰傳來梅朝煬氣急敗壞砸桌子的聲音，似乎還砸到了自己的腳，梅奕卿頓覺心情舒暢。

梅奕卿乾脆把手機扔在床上，優哉游哉收拾自己的行李箱，衣服都已經收拾妥當了，梅朝煬竟然還沒掛電話。

這人幹啥啥不行，天下第一大墨跡，難怪爺爺不願意讓他接班，梅氏讓他禍禍十年都還沒有破產也算是奇迹。

梅奕卿琢磨著，可能是老爸在天之靈庇佑，讓他硬拖到我回來，我還沒回來他就倒下了，那還有什麼意思，我得親眼看著他倒下啊。

梅朝煬：「阿卿你在聽嗎？」

梅奕卿將自己砸到床上，沒搭理他。

梅朝煬：「你一年沒取生活費了，回來拿生活費。」

梅奕卿：「用不著，我過得好著呢。」

梅朝煬大概是壞事做得太多了，心虛，每月給梅奕卿轉賬1萬塊生活費，但近一年梅奕卿沒有再動過那張銀行卡。梅奕卿不是不缺錢，這是心理戰術，他不想給梅朝煬提出斷供的機會。

梅朝煬：「耿士平居心叵測，挑撥離間，他想霸佔你爸的遺產。」

又是老一套。

梅奕卿：「我爸還有遺產？梅朝煬你可千萬別說你在幫我打工。」

梅朝煬：「我若不替你守著家產，早就被人騙走了，耿士平想霸佔你爸的研究成果，他一直在找CATCH的源代碼。」

梅奕卿：「不找到CATCH的源代碼，難道等著被你搶劫去開發商用？貪得無厭啊，梅朝煬，你小心遭雷劈。」

梅奕卿的父親梅朝燁遺傳了梅家超高的智商，是大富豪梅鋮最引以為傲的長子，但是梅朝燁對經商卻沒什麼興趣，反而熱衷於科研，是著名的IT大神。梅朝燁有個英文名字catcher（捕手），他發明的動作痕迹捕捉演算法，命名為CATCH，可用於動作追蹤，當年被譽為最具商用價值的演算法。梅朝燁不走尋常路，他宣布要免費開源，並且聯合著名華人偵探孟紀文和他最好的朋友富商陳榮津進行追蹤效果測試，梅朝燁和孟紀文出技術，陳榮津支持實驗費用，實驗代號「CATCHIT」。

實驗尚未開始，梅鋮突發腦中風，梅家急召梅朝燁回大宅。

梅朝煬親自打的電話，中途梅朝燁出了車禍，CATCH源代碼失蹤。

孟紀文懷疑是人為車禍，追蹤調查，一年後孟紀文也出了意外，就連梅奕卿的母親孔潔也離奇失蹤，還有他年幼的弟弟。不久，梅朝煬大義凜然接手了梅家產業，還監管了原本屬於梅奕卿的那一份。

梅奕卿懷疑梅朝煬。

梅朝煬是梅鋮的私生子，親媽是個小模特，據說在梅朝煬五歲的時候死於吸du過量，梅朝煬從小到大就沒有干過正經事，逃課，打架，泡明星，妥妥一個豪門敗家子人設，祖輩積陰德不夠才派這麼個禍害來人間的那種。打從梅奕卿記事，爺爺就念叨，千萬別學你叔叔，而且是，天天念叨。

虧爸爸對他那麼好，梅朝煬在家裡不受待見，沒少伸手管梅朝燁要錢。

十多年，梅朝煬就像刺一樣扎在梅奕卿心裡，他必須要親手拔出去才能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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