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梅朝煬摔了手機。

世界安靜了，梅奕卿也沒有覺得爽到哪裡去。

煩躁。

聽到梅朝煬的聲音就想武裝成鋼鐵俠瞬間將之毀滅，再狠狠踏上三腳。

梅家祖傳兩樣東西，高智商和臭脾氣。梅朝煬脾氣大，梅奕卿脾氣更大。

梅朝煬屬於點火就著的類型，梅奕卿最擅長火上澆油。梅奕卿從小到大就沒有怕過誰，懟梅朝煬，分分鐘能讓他心梗，每次通話，定以梅朝煬砸手機結束。

梅奕卿8歲就敢和梅朝煬對著干，找人幫他偽造梅朝燁的遺書，以梅家長房長孫的身份召集董事會罷免梅朝煬。

沒有成功，他又親自上街發小廣告，主持召開記者會對外爆料。

梅朝煬一氣之下將他放逐國外，安排了一個大宅子想要把他圈起來，梅奕卿偏不讓他得逞，天天坐在門口台階上，抵死不進屋，晚上也在台階底下睡，小報記者紛紛調用無人機拍照片，場面蔚為壯觀。

最後，梅朝燁生前的合伙人陳榮津出面，把梅奕卿送去了寄宿學校，梅朝煬每月給一萬塊錢的生活費。梅朝煬原話，「多一毛也不給，有錢他就搗亂。」

梅奕卿一通折騰，自己救了自己。

此後多年，梅朝煬沒有暗害梅奕卿，反而派保鏢保護他。

梅奕卿才不感激他，梅奕卿心裡明白，大哥大嫂的死已經風言風語，侄子若是再死了，梅朝煬也摘不清。牢牢控制住梅家的財富，讓侄子飄零在外無法構成威脅，梅朝煬打得一手好牌。

梅奕卿年滿18歲，終於可以擺脫監護人回國，磨刀霍霍要報血海深仇。

……

謝繼揚端著一杯溫開水進門，遞給梅奕卿，順便看看梅奕卿的情緒，剛才那兩個人嚷嚷的聲音都快把房頂掀了，他想不偷聽都不行。

謝繼揚認識梅奕卿十來年了，梅家的恩怨梅奕卿從來不瞞他，其實梅奕卿誰都不瞞，恨不得召開全球記者會宣揚梅朝煬的劣跡。

謝繼揚和梅奕卿還親手搭建過攻擊梅朝煬的論壇，那時候他們倆也就10歲。梅奕卿倒騰電腦有一套，隨他爸爸。不過他們的論壇總被攻擊，梅朝煬有錢，黑的也能灌水灌成白的。

前幾天梅奕卿說回國，謝繼揚打開論壇看了看，竟然還有人登陸。謝繼揚懷疑，是梅朝煬接到梅奕卿要回國的消息，慌了。

梅奕卿絕對不是好惹的。

梅奕卿不是腹黑的人，但他是睚眥必報的人，腹黑的人心機叵測，睚眥必報的人都是正面剛。

謝繼揚察言觀色，某人情緒已經穩定。

為了避免被雷到，他識趣地換了個話題，「你追的那個帥哥到底長啥樣啊？」

梅奕卿：「他追我好嗎？被我的顏值折服，見面就給我跪了。」

謝繼揚：「有照片嗎？讓我開開眼，不是說甩我八條街嗎？」

梅奕卿：「十八條，請你不要隨便四捨五入。」

謝繼揚：「切，該不是沒有要到手機號吧？」

梅奕卿捧著水杯，哼聲，「一個電話，分分鐘就到。」

謝繼揚將他一軍，「梅奕卿，你分分鐘一個給我看看，我是頂流我都沒吹過這牛B。」

梅奕卿果斷抄起電話。

不是顯擺，他正想給孟戈打電話。沒接梅朝煬電話之前，梅奕卿還想考察考察孟戈，現在，他果斷搬出PlanA，計劃和孟戈直接攤牌，組團滅掉梅朝煬那個人間禍害。

這一次，梅奕卿沒有告訴謝繼揚自己的計劃，謝繼揚剛剛拼上頂流，正是萬眾矚目的時候，梅奕卿不想拉他下水。真正的朋友，該靠近的時候靠近，該遠離的時候遠離。

……

孟戈走到自己家樓下，手機簡訊「叮」過來。這年頭，除了發廣告，誰還用簡訊？孟戈沒看。

傍晚，街上人來人往，煙火氣升騰。

街角轉彎處是自家的雜貨鋪，孟戈路過的時候瞄了一眼，沒有看到老媽武靜的身影。孟戈的弟弟、重度網癮症少年孟然已經放暑假，老媽放心不下寶貝金貴的小兒子，一天往家裡跑兩趟催兒子吃飯。

孟然是孟戈的弟弟，他親手撿回來的，12歲。懂事、乖巧、學習好，跳級跳成了家常便飯理所當然，暑假結束就能上高中一年級。

孟然除了愛擺弄電腦，幾乎沒有任何缺點，以前孟戈還能卡住這個點展現一下大哥風範，但人家電腦編程剛剛獲了大獎，獎金給家裡換了雙開門冰箱。老媽現在儼然「家有網癮少年我驕傲」。

隔壁阿姨在幫忙照看鋪子，孟戈估計老媽可能已經準備好了雞毛撣子憋著氣要揍自己。台詞孟戈都能想到，「放假也不幫忙看店，就知道出去瞎鬼混，你是想累死老娘嗎？」

孟戈低頭彎腰邁進家門，做好了挨打的準備。

老媽匆匆洗了手，轉眼就抄起雞毛撣子，「一天到晚就知道出去鬼混，放假了也不幫忙，是想要累死老娘嗎？」巴掌大的客廳，孟戈就算是想躲也沒處躲，只能蹲地抱頭防禦。

老媽甩著雞毛撣子，雷聲大雨點小，咬牙往孟戈身旁的板凳腿上抽。孟戈一聲不吭，他老媽的脾氣，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孟然被他們吵得頭大，推門出來看熱鬧，「媽，打板凳手多疼，您往身上打啊。」

老媽氣呼呼坐到椅子上，「大的沒大的樣，小的沒小的樣。」

孟然迅速從餐桌上拿了一個饅頭，叼在嘴裡，舉手投降，「媽，明天您別回來了，我肯定按時吃飯，我一邊吃飯一邊跟您視頻還不行么，兒子先撤了，您別生氣哈，生氣影響美容。」

孟然嘴甜，三兩句話老媽又開心了，點著孟戈腦袋埋怨，「多大人了，還不如個孩子。孟戈，我警告你，儘早把你那個調查所關了，否則以後別從家裡拿一分錢。」

孟然折回來，喊孟戈，「哥，論壇有動靜了，你不看看嗎？」

孟戈光速竄進兩人的卧室。

老媽沖著門板嚷嚷，「你們倆又瞎搗鼓啥，明天都給我看店去。」

孟戈進屋栽倒在下鋪，腿從欄杆里伸出去，「小子有前途~啊，知道替老大打掩護了。」

孟然：「論壇真有動靜了。」

孟戈蹭地起身。

他們一直在關注「CATCH」論壇，與孟紀文生前相關的所有信息他們都在默默關注。「CATCH」論壇到底是不是catcher親手搭建的，眾說紛紜。catcher去世兩年後，論壇創建者還登錄過一次，有人懷疑是黑客，有人懷疑是親人，也有人說catcher根本沒有死，只不過是發現了技術漏洞，一直在閉關補BUG。這麼多年來論壇一直沒有沉寂，很多人會留言紀念catcher，也有人會討論catcher到底有沒有死，還有人試圖追隨catcher的腳步破解演算法之謎。

所有的留言孟戈都會分析，但始終沒有找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孟然指著論壇下面的一行留言，「你看，貌似普通的代碼留言，實際上是一個技術陷阱，我猜他在自己開發CATCH，但是他遇見了壁壘，自己無法解開謎團。」

孟戈不懂代碼，懶洋洋又撤回到床上，「大哥指派你解開謎團，有進展隨時向我彙報。」

孟戈睡得迷迷瞪瞪，孟然晃悠他盪在外面的半條腿，「接電話，響半天了。」孟戈吧唧吧唧嘴，不動。孟然無奈按著他的手指開鎖，「喂，我哥睡著了，你有事給他留言吧。」

梅奕卿一愣，「然~后呢，他明天才回電話？讓他接電話，我是他客戶。」

通訊錄沒有名字，語氣很是霸道，真是客戶？

孟然繼續晃悠，「孟戈，哥，你客戶。」

孟戈伸手撈了一把。

孟然負責任的追著把電話送到老大手心裡，還不忘問老大，「喝水嗎？」

孟戈：「嗯，涼水。喂，誰啊？」

梅奕卿：「給你發信息怎麼不回？」

我艹，這麼橫，孟戈看了一眼號碼，不認識，翻了翻微信，沒信息，聲音倒是耳熟，但想不起來是誰，「你到底誰啊，不說掛了啊。」

梅奕卿：「你不是不挑活兒嗎？」

孟戈晃了晃腦袋，想不出是哪個客戶，先應承下再說，「對，孟戈事務調查所，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無論您有什麼業務需求，我和我的團隊都能在約定時間內為您辦妥。」

話術，辛麗娜幫他們起草的，據說，是參照了專業客服。

什麼亂七八糟的，聽得孟然直搖頭。

梅奕卿則是毫不客氣「切」，「跟個人都能跟丟，吹牛倒是好手。」

「是你？」孟戈眉頭緊鎖，眼睛眯成了一條線，看上去有些危險。

替身。孟戈想起了他的聲音。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孟戈正要找他。

梅奕卿再次肯定自己的判斷。腦子是真笨，現在才想起來。

孟戈：「我正找你呢。」

梅奕卿：「是嗎？我也正找你呢，見見吧，大偵探。」

孟戈：「地址。」

梅奕卿：「遮一下，謝繼揚可是頂流，別讓狗仔拍到。」

孟戈：「謝繼揚家？」

梅奕卿：「給你一小時。」掛斷電弧抬頭沖謝繼揚挑眉，「怎麼樣，我就說肯定會來吧？」

謝繼揚：「你說的可是分分鐘就到。」

梅奕卿：「對啊，分分鐘，有意見嗎？」

謝繼揚：「沒有，你帥你說什麼都對。」

……

孟戈拿著電話愣了好一會兒神，轉頭問孟然，「阿然，你腦子好使，幫哥分析分析，這人是在耍我，還是真有業務？」

孟然聽完了孟戈的碎碎念，當頭一盆冷水潑的爽利，「他在耍你。」

孟戈一拍大腿，「果然。」

孟然：「快去吧，逗你呢，不是一小時就得到嗎？人家是頂流明星，耍你，閑的啊？」

孟戈：「頂流怎麼就不能耍我？」

孟然：「你不會留下證據威脅他嗎？光腳不怕穿鞋的，有沒有聽說過？剛才我幫你錄音了，你進去之後也開著錄音。」

孟戈豎起拇指，「不愧是我孟戈的弟弟，真聰明。」

孟然：「……」

半小時后。

謝繼揚隔著貓眼直接笑趴在地上。

梅奕卿原本打算端著架子談判，過去瞅了一眼，防線瞬間坍塌。

謝繼揚：「這人是不是傻？讓他遮著點，沒讓他穿女裝啊。」

梅奕卿無奈扶額，他被刺激的莫名頭暈。一米九，戴假髮，穿女裝，這人不是傻，妥妥的一個變態神經病啊。

這種白痴，我真要跟他聯手么？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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