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塵往事
一路奔波,花若憐回到京城。把桃夭夭安置在京都暗柱里。重華殿里,和花若憐一模一樣的女子見她回來,欠身下去。
花若憐穿上那些繁瑣的衣服,理了理髮擺。此次出去收穫不少。銅鏡中,花若憐笑容得體,端的是一副公主樣子。
紅鴛端著湯藥,小心走路過來。她是花若憐都貼身宮女,她母后留給她的人。約莫十七的樣子,眉間一顆硃砂痣,身著普通宮服,給人乾淨清澈的感覺。很可愛的一個小女生。
紅鴛擅長於醫術。也是花若憐身邊為數不多的可用人。
目光停留在紅鴛的硃砂痣上,想到同樣有硃砂痣的桃夭夭。桃夭夭的那一顆硃砂痣是畫上去的,顯得她妖媚。紅鴛則是溫柔可人。
不同的人,不同的感覺。
接過湯藥,花若憐喝了一口。苦澀入喉,她不習慣喝完葯過後吃糖。口腔中的這種苦味,可以保持很久。這種苦可以反覆的提醒花若憐,當初她是何等的無能。
「殿下……」紅鴛的眼中滿是自責,有些恨自己不能治好殿下的病。
飯菜中的□□,她從一開始就查覺了的。她不明白殿下明知有毒,為何還要吃。直到不久后,朝堂文臣商議要用和平的方式解決戎然犯上的問題。新朝的公主只有一個,那便是花若憐。
文帝竟答應了。
正是那一日花若憐病倒。太醫診斷得出,毒入骨髓,須得好好調養,稍有不慎,性命堪憂。
文帝念及花若憐的病,還算有點人性,沒有讓她去和親。
可是先帝的基業交到文帝手中后,文帝大興土木修建宮殿,國家早就沒了能力去開戰。最後是江義一眾武將願意捐錢捐糧,才有能力打戰。
那種情況下,殿下不服毒,只能被拿去和親。
花若憐把湯藥喝完,紅鴛憤憤不平的情緒太強烈,她想裝作不知道也不行,發笑道「一天又在想些什麼呢?」
「殿下,奴婢只是覺得,皇上要是不大興土木,您也不至於天天服毒了」
「紅鴛」花若憐笑容被嚴肅取代,「這笑話,不是你該說的」
「奴婢只是為殿下您感到不值」紅鴛也嚴肅起來了,認真的說道。
紅鴛黑白分明的眼眸,讓花若憐不自覺間想到宮雲舒。微嘆了一口氣,可能是自己把紅鴛保護得太好了,這宮中的習氣,她是一點也沒有沾上。花若憐喜歡紅鴛這個樣子,但是紅鴛不可以永遠都是這個樣子。
「紅鴛,何來的不值一說?本宮是個母親早亡的公主,該走這一遭。」
「奴婢知道了」紅鴛害怕觸及到花若憐的傷心處,低頭說道。
「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紅鴛,你該明白了。本宮不可能護你一世」
「紅鴛知道了」
「知道就好」花若憐笑了笑,「好了,隨我去梅妃那裡。」
文帝對梅妃的寵愛,眾人皆知。不惜花上重金,為她打造玉秀殿。聽聞梅妃喜歡梅花,便找來一眾女工,做出以假亂真的梅花,高高掛在玉秀殿中的梅花樹上。國師煉出的丹藥,文帝都會賞一些給梅妃。
令人有些惋惜的是,梅妃至今無兒無女。
平靜的湖面上,修建了一座方亭。方亭中的女子,一個側臉,彎彎不加修飾的眉,臉頰不上胭脂依然艷如雪中粉梅。粉嫩的唇,完美的臉型。只是一切都比不上那雙眼睛。黑色的瞳眸墨染的純粹,仿若那一池秋水,明明深不見底,卻清澈的令人心驚。似不染人間煙火雜塵般,心思全寫在那雙澄澈的眼睛里了。
亭中人是梅妃,文帝最寵愛的人,她母親的知己。
又在彈奏《蒹葭》。花若憐在亭中空處坐下,屏退眾人。閉眼傾聽樂曲。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湄……」一曲終。花若憐緩緩睜眼,不管聽了多少次,仍是種享受。只是曲中的那一種思念越來越重了。
花若憐時常聽她的母后提起,她們的故事。
一位是葯谷少主君墨染,如今的藥王穀穀主。一位是武林少主秦子衿,如今的梅妃。一位是當今左相的孫女風未晞,新朝名義上的皇后。
開國初,禮儀制度並不完善,女子也可以出門遊歷。她的母后,不願待被京都一畝半分地束縛,志在湖湖,出門遊玩。
巧合下,遇上同是才女佳人的秦子衿和君墨染。秉性相投,一見如故。於是攜手暢遊這大好河山。
風未晞常道「子袊起舞,我吹簫,墨染扶琴,我飲酒。好不快意瀟洒……」三人在各種地方遊玩,路見不平,行俠仗義。時間一長,芳名漸漸遠揚。
這一切的一切,便在一個男人的到來而破滅。如今的文帝當時還是一個太子,一次出宮遊歷,聽聞那三大美人就在這個地方。
男人的驕傲促使他一定要得到這三人。後來種種,民間有太多太多的傳聞。唯有一個傳聞被文帝認同,三人最終是給他的才華所折服,都願隨他入宮。
只是可惜君墨染父親去逝,她不得不回谷。而風未晞和秦子袊,相傳也為了文帝大大出手。後來在文帝的勸說下,放下芥蒂,共侍一夫。這裡面的真假無從得知。
花若憐五歲時,風未晞被文帝隨便找了個罪名處死。左相一家差點受到牽連。文帝仁慈,網開一面,念及左相是兩朝元老,不願深究。
花若憐暫時同梅妃居住,後來重華殿再次修好。花若憐求著梅妃讓她回去住,即便這於理不合,文帝也不會拒絕梅妃提議。
當初花若憐只有五歲,有太多太多害怕的東西。幸好,梅妃待她如己出。一次在玉秀殿中玩耍,看到了一個精緻的燈籠,忍不住去玩弄,怎知道把它搞壞了。
「這燈籠……罷」梅妃眼中閃過心痛。
「我會賠給你的」花若憐垂著頭,只是一個犯了錯的孩子,扯著衣角,軟糯的說道。
梅妃寵溺揉了揉花若憐的頭,道「這燈王,是你母后在青城燈會中贏來。如果你真的想賠,那就讓一個人為你贏得燈王。憐兒便拿那個燈王相賠「
「好,好,梅妃不惱我就好」
一曲終,花若憐緩緩睜眼,起身笑道「梅妃」花若憐貴為嫡出,不必對梅妃行禮。
「殿下來了」梅妃款款起身,含笑道。這笑容,叫人心神微盪。
花若憐心道風華絕代也不過如此了。難怪父皇對她萬千寵愛。
嬉笑道「梅妃越來越美了,叫人移不開眼」
花若憐這話如果放在其他皇子的口中,以梅妃如今的權勢大可把這話告訴文帝治花若憐不敬之罪。
有些人總會給某些人的一個特例。
「殿下不也是出落的越發叫人移不開眼了。你未來的夫君怕是要低防太多情敵了」梅妃勾唇調笑,意有所指。
那獃子,花若憐嘴角抽了抽。一個連自己要娶的人名子都不知道,還會意識到情敵存在。
不對,她的出發點不對,什麼時候自己認定了那人了。出宮本是為了探查宮雲舒虛實,如果是個城府深的人,她會畫心思收攏利用。可……偏偏是個獃子,這麼快就上了當了,叫她都不好意思利用。
宮雲舒啊,宮雲舒,你叫我怎麼辦,為什麼就不能壞一點,狠一點。
那雙明朗的星目又浮現在腦海,一時花若憐心中悸動。花若憐未發覺,梅妃卻看在眼中,嘴角微勾。
心思千轉,不過幾秒。花若憐臉上並沒有把情緒透露,這宮中,把什麼都寫在臉上的人死得差不多了。
進入正題,問道「梅妃還記得當初的賠償嗎?」
「記得」有些東西梅妃自然清楚,比如花若憐偷偷出宮的事情。想來,那燈王應該得到了。出宮這事做得天衣無縫,也許有縫,自己也會替她補好。
只因,花若憐是那人的女兒。同樣傾國傾城,可是……亭中風起,扶起梅妃衣擺,腰間做工粗糙的香囊在華麗的衣著對比下是如此顯眼。
「紅鴛」
紅鴛把燈王遞給花若憐,然後自覺退下。
白天可以把這個燈王看得更仔細,做工細緻,上面畫的景物逼真。這樣一個代表文人榮譽的燈王,卻被一介武夫搶去。宮雲舒,你也是厲害。
有些不舍地把燈王給了梅妃。梅妃沒有接,「這燈王是屬於你的,收好它」想到某些東西,眼中有一絲痛苦。屬於自己的,早已逝去。
「梅妃……也好好」捕捉到那梅妃眼中的痛苦,花若憐順她心意,收好燈王。想來,留下也是打擾對方,找了個理由離開。
人走了,又剩梅妃一人。重新坐在石凳上,卻沒有精力再去彈曲。
當年燈會上,是誰撞到了誰?又是誰擾了誰的一世清悠?
「報歉,撞到你了」風作者輕聲說著,眼裡全是秦子衿的樣子。
「無事」秦子袊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目光看向燈王處,前年讓君染霜得了,她還在自己面見得瑟了良久。今年,她必須得得到這個燈王。
「看姑娘樣子,是想要那個燈王?」
「對,而且是必須要得到」
「這樣么?」風未晞眼中笑意加深,「要不我幫姑娘贏得這燈王,以表我的歉意」
「這……你覺得可以,你就去試試吧」
沒料到風未晞會贏,可是她偏偏贏了。
「姑娘給你,我叫風未晞。姑娘呢?」
「秦子袊」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姑娘好名字,人也叫人移不開眼啊」
那年月華下,風未晞展顏一笑,萬般春景也失了彩。誤了心,傷了身。風起雲湧,不過一瞬息。
當年的素子衿,如今的梅妃,其中辛酸又怎麼說得清。早已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看著遠處風景,梅妃喃喃道「是劫。未晞,你的女兒也遇上自己的劫……」剩下的話,隨風散於天際之間。
「滴答」琴弦上,一滴淚水淀開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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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很多作者都會賣萌撒嬌求評論,但是這個作者有點冷。獻上一個小劇場,求評論~
小劇場:
(有一天,花若憐偷偷找到作者)
作者(害怕):殿下,您找我啊?
花若憐(笑眯眯):本宮又不會吃了你,你這是在怕什麼?
作者(乾笑著):是是,殿下不會吃我。殿下有什麼就直說好了。
花若憐:作者,你覺得本宮怎樣?
作者(偷偷打量著花若憐,違心說著):殿下睿智過人(腹黑),溫柔善良(假話),氣質如華……
花若憐:行了,本宮就問你一句話。本宮……可有作攻的氣質?
作者(恍然大悟):殿下當然有作攻的氣質啦。
花若憐:那麼,本宮要當攻
作者:呃……這個……宮雲舒恐怕不答應。
花若憐:豈容她不答應,你去給她說,本宮要做攻。
作者:啊?我去說?
花若憐(挑眉):不然我去?
作者(繼續違心):我去,我去……
(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劇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