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執行委員
古宮看見坐在眼前的我妻安彥前輩拿著自己的報名表和資料,心裡莫名升起了緊張之感,想她膽子大得像只象,臉皮厚得像城牆,在這樣的場景下也會有呼吸困難,緊張兮兮的情況。
我妻翻閱著眼前的資料,間或抬頭看一眼古宮。好似在故意折騰古宮的心理承受力一般,維持這樣的狀態很久都沒有開口詢問。
因為執行委員只有執行委員長我妻安彥一個人,所以這個面試室顯得有些冷清,或者說因為我妻,這個地方的壓抑氣氛被他特意弄得很濃重。
窗外晴朗的天空粘著幾片雲,餘暉將雲朵染成橘紅色,慵懶地站在雲朵上向人間灑下橘色的光芒。窗帘拉上了一半,一半黑暗一半橘紅的極致對比讓古宮更加地不安躁動,她感覺她快撐不住了。眼前的我妻安彥不再像初次見面的那個栗發少年帶著笑,無奈或者熱烈。他像個審判官,用那雙含著光的眼掃視著古宮的資料與內心。
門外有細微的說話聲隱約擠過門的縫隙鑽了進來,那熟悉的聲音傳入耳朵,古宮猛地眨了下眼睛,心裡突然大定,重新坐直了身體看向我妻。
對面的我妻似乎也注意到了外面的動靜,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但同時發現了古宮的舉動,抿了下唇準備起身提醒外面的人,卻沒想到門已經被拉開。
「跡部。」我妻有點疑惑,去年這個時候來的不是跡部,是副會長赤野。他不確定跡部這次來是不是只是興起。
古宮抿了抿唇,她感覺原本大定的心境突然又在動搖了,好像更加緊張,更加躁動,想要早點結束。
「外面還有很多人要面試。我妻前輩,古宮雛妃的面試時間是不是太長了。」跡部景吾說完大喇喇地拿過一張椅子坐在了我妻旁邊,接過他遞過來的資料。
「我只要一個,最好的。」我妻嚴肅著臉,認真地看著跡部。
「她是第一個。」
「她很好。」
「你沒看過後面的。」
「她是最好的。」
「理由?」
「她感動了我。」
我妻抿著唇,不苟言笑。
嗯?古宮看著眼前兩個一來一去也不知道能不能稱之為爭論的兩個人,突然被我妻的話驚訝到「她感動了我」,我什麼時候感動了他?明明才只見過兩次面不是么。
「我妻前輩,相信你兩年的堅持不是為了選一個讓你感動的人。」
「古宮,還記得你上次跟我說的話么,你想要做的事是什麼。」我妻站了起來,雙手撐在桌上,上身俯向古宮,不苟言笑的臉上帶著隱隱的期待,雙眼緊緊地盯住古宮,期望在她的嘴裡得到所希望的話。
古宮突然有點莫名其妙,雖然投簡歷的是她自己,但是現在這個情境顯然不是她所期望看見的,太過被動的境地。當初她填這張表的初衷是我希望在這個學校里做自己喜歡的事,而這個職位是最接近自己期望的位置。不管我妻被說得多麼可怕,她從來相信自己,她相信自己的眼睛與直覺,即便我妻前輩是個工作中可怕的人,可是那並不是大問題,能力出眾的人總有些地方是不被人接受的,她相信勇氣與決心永遠值得被信賴。
這場面試本來是她與他的對峙,可是一切在跡部進來的一瞬間就改變了。變成了他與他的對峙,變成了跡部質疑我妻的根本目的和我妻期望在一個後輩身上找到自己所尋找的東西。
[前輩,相信你兩年的堅持不是為了選一個讓你感動的人。]
是的,我相信我妻前輩不是一個只看見自己的人,因為他最喜歡做的是後援會的活動,是為了看見女孩子們在見到喜歡的人臉上露出的歡欣。
古宮的視線看向了跡部,在他審視的視線里鎮定地說道:
「我從前很迷茫,生而為人,我能做什麼。不管是為了社會還是我個人,我不知道我在十年後,二十年後,甚至是到我白髮蒼蒼,躺在床上臨終的時候,我回憶起的是我什麼時候的模樣,我最期待我年輕時是什麼模樣。我甚至不知道我喜歡做什麼,能做什麼,我對自己一無所知,對他人更加冷漠無所知曉。每天像人一樣活著,吃飯、睡覺、上學、讀書。卻是個沒有心的人一樣地活著。
「而當我在第一次看一場比賽的時候,第一次在幕後看這樣的一場比賽的時候,看他們在台上的鎮定自若,光芒四射,美麗地好像展現了自己所有的光芒;看他們下了舞台與身邊的人訴說著緊張、感慨著,手舞足蹈地。我發現我的心突然被什麼裝滿,有什麼東西涌了進來。我想我能不能做那個為他們創造舞台的人,讓他們勇敢地、美麗地、自信地展現自己最好的東西,不僅是要告訴觀眾,也是為了告訴他們自己,勇敢自信的你就像光芒,精彩得讓觀眾為你鼓掌。
「甚至我想鼓勵那些有潛力卻沒有足夠勇氣的人去挖掘自己,發現自己的美麗,讓她們更自信,相信自己即使不擅長唱歌,不擅長舞蹈,不擅長淑女技能,她們也心靈手巧,他們也自有帥氣。」
古宮越說越激動,她不知道自己這些感觸哪裡來,可是就是一股腦地從嘴裡蹦了出來,臉頰因激動帶著淡淡紅暈。那雙眼睛好像染了橘色的餘暉銳利逼人。可是她的眼裡逐漸沒有了焦距,沒有我妻安彥,沒有跡部景吾,沒有了這次面試;她的目光好像看向了更遠的地方。
我妻慢慢地坐回了椅子,慢慢咧開了嘴,偏頭看向了跡部景吾,發現他的臉上同樣帶著驚訝便心滿意足的靠在了椅子上。
「既然如此,那就由前輩去外面公布結果吧。」跡部緩過神凝視了還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古宮,緩緩說道。
我妻安彥出門宣布了結果,不出意料地外面到處是少女的抱怨聲,但是既然是我妻前輩這麼說了,少女們雖然心有不甘但是也別無他法,有些少年雖沒有發出抱怨聲,但是眼裡還是看見了可惜。
「古宮,你的心意本大爺已經領會到,很不華麗的想法,但是值得肯定。日後就加油跟上本大爺日進千里的步伐吧。」跡部雙手插兜站在古宮旁邊,俯視著古宮。
「吶,樺地?」
「是。」門外傳來一聲應。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還有把樺地還給我!」古宮也站了起來,但是只有140的她還是需要仰視跡部,她想也不想直接踩到了椅子上,氣勢洶洶地俯視著跡部。
「真是不華麗的小鬼,吶,樺地?」
「是。」
「樺地已經跟了本大爺,一生都要跟著本大爺,你放棄吧。吶,樺地?」
「是。」
我妻進門后把樺地也帶了進來,高大的樺地進了房間,房間突然就顯得有些小了。
「樺地有自己的思想,你有沒有問過他想不想跟著你!霸道跡部,你就知道欺負樺地!」
「你說本大爺欺負他?小鬼,那次本大爺可是問過樺地了『要不要跟著本大爺,願意的話就說[是]』,你可不要一廂情願地認為。吶,樺地?」
「是」
古宮眉腳跳了跳,看了眼樺地突然發現我妻雙臂抱胸帶著一臉趣味地看著自己和跡部,莫名就腦補了我妻前輩說一句話「你們兩個原來認識,那剛剛跡部進來是不是來詐我的?」
「我跟他不熟!」古宮連忙跳下椅子,掏出手帕胡亂擦了一下椅子,撈起書包就往外跑。「我妻前輩明天見,樺地君明天見!」
「那個混蛋小鬼!」跡部眯了眼,揉著眼角的淚痣轉頭看向了攤在桌面的古宮的報名表和資料。
「啊,跡部,你要不要去別的面試室看看?好像會計那裡還在面試。」我妻大步走了過去,手一掃就把古宮資料放進了檔案袋,塞進了柜子里鎖上。
「……」
「前輩什麼時候認識的古宮。」跡部索性也就近在古宮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跡部君怎麼對我們的小學妹有興趣了?恩?我記得跡部君你的菜不是古宮這一款啊。」
「沒什麼。」跡部察覺到對面我妻的不懷好意,微微眯了眼,當即起身。「走了,樺地!」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