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二章. 願君勿採擷(六)

第一三二章. 願君勿採擷(六)

「拜託了,古宮~」高橋下巴擱在相抱的雙手,彎著眉毛,委屈巴巴。古宮嘆了一口氣,按照高橋的請求給跡部發了消息。

跡部看見古宮發過來的消息,看了一會兒,給她回了消息:

「好,來接我。」

古宮把跡部的消息給高橋和藤井看,她們兩個緊張的神情一下子就消失了,歡躍地相互慶祝。目的達到后,兩人便告別古宮:「我們還要去邀請小嵐和鳳同學,謝謝古宮。」

古宮看著手機里與跡部的聊天界面,又回了個消息:「陪練嗎?」

——[收拾好東西,我來接你。]

跡部接古宮去學校游泳館訓練。一路上,跡部沒有提起剛剛的邀約,古宮也沒有提起。古宮在泳池裡遊了兩個小時,跡部一邊當她的指導一邊當她的陪練,給她指點需要調整的地方。訓練的時間過得很快,古宮看了下館內的掛鐘,說時間差不多了,先回去吧。

離開時遇上了同樣過來訓練的吉川周藏。

「古宮雛妃。」吉川第一眼便看到了古宮雛妃,又向跡部問好:「跡部前輩下午好,您今天怎麼有空來學校。」

跡部看了他一眼,見他目光鎖在古宮身上,輕咳一聲,「本大爺屈尊當個陪練。」

「不愧是古宮家的大小姐,能讓跡部前輩您來當陪練。」吉川有意無意看向了旁邊的古宮,但古宮彷彿充耳未聞,跡部嘴角不由得揚起。「本大爺最經不住別人的請求了。」

古宮轉開了頭,輕輕哼了一聲。

跡部看著門口的藤井和風間,問道:「古宮呢?」

藤井和風間緊張地相互看了眼,底氣不足地說:「古宮同學說她遲點過來……」

「別妄圖騙本大爺,她在哪?」

風間假意撓撓前額,躲開了跡部的視線,小聲說道:「小妃說一個星期前真田前輩約她今天去看葛世北齋的畫展。」

「葛世北齋?」跡部聞言笑了:「那個小鬼連現代畫展都不看的,居然會去看浮世繪?一聽就是她不會感興趣的東西,不過就是為了迎合真田的趣味硬著頭皮答應的。風間,走了。」

跡部和風間去古宮家的時候,古宮還在泳池,跡部大爺就站在岸邊看著她。

古宮擦掉臉上的水,仰頭看著岸邊的跡部。「真田前輩已經往這邊來了,我不好放人家鴿子吧?」

——那你就能放我鴿子嗎?

跡部心中不痛快,但是他說不出口,讓自己的兩個女侍帶古宮回房間換衣服,他去客廳找古宮父母借人。

也不知道跡部說了什麼,彌姬讓光子給古宮收拾好留宿的東西,一併將五人送出了門。

古宮鬱悶地坐在車上,打算給真田發道歉信,跡部瞥了她一眼,把她手機拿了過來。「不是不想放人家鴿子嗎?一起帶上好了。」

哈?古宮莫名其妙地看著跡部。沒過一會兒就更加莫名其妙地看著安靜坐在車裡的真田。

「跡部你未免太霸道了點!我承認我是夥同別人欺騙了你,但又不是我有意的!真田前輩都沒有來得及跟家裡報備,你太自作主張了。」

「沒關係的,我等會兒跟母親說一下情況,她會理解的。」

「對不起真田前輩,都是我的緣故,讓你處於這麼莫名其妙的境地。」古宮歉意地看著真田,真田也偏頭,垂眸注視著古宮,撫慰道:「不要緊……」

「行了,別在本大爺面前嘰里咕嚕,吵得人腦殼痛。」

古宮斜了他一眼,一轉頭看向了窗外。

風間安靜地縮在角落,眼神在他們三人間轉動。

車子開進了別墅院落,岡谷、高橋四人出來迎接,但是看見了一個陌生男人——真田,高橋和藤井面面相覷,看向了可能知情的風間,風間做了個古怪表情,轉開了視線。

古宮大方地介紹了真田:「我介紹一下,這位是立海大附中二年級的真田弦一郎前輩。「

「跡部前輩好,真田前輩好。」在門口客套一番后,岡谷拉著跡部,高橋拉著古宮便往裡走。「快走,看看留給你們的房間。」

風間本也想跟著古宮進去,但是發現鳳走向了落單的真田,便留在了原地,跟在鳳和真田後面一起進去。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想必真田前輩也是一頭霧水。」鳳將真田迎進了別墅,並向他介紹周圍的環境,本次聚會的緣由。早來的人要了三樓景觀好的房間,高橋還為後來的風間留了三樓的房間。於是跡部、古宮和真田三人只能住在二樓。古宮住在最裡面,跡部房間在中間,真田的房間靠近樓梯。

真田站在自己房間門口,看著左側跡部和古宮的房間,眉間露出沉思。思索間古宮從房間跑了出來,看見他便笑著跑過來。「前輩,我帶你去買點洗漱用品吧,聽說附近還有很多的集市。」

「啊。」真田注視著古宮的笑容,點點頭。

古宮從他身邊走過,他抬頭看向自己房間的右側,意外對上開門而出的跡部,跡部下一秒卻露出了笑容。「喂,真田,把你牽扯進來真是抱歉,希望你這兩天玩得愉快。」

真田沉默了一會兒回道:「本來也是與她有約,不過就是換了個地方,與你無關,不必放心上。」

話音剛落,跡部的笑容淺了,只聽他說:「是嘛,不過小妃對浮世繪這種老派藝術可沒什麼興趣。」跡部說話時刻意在「小妃」兩字做了停頓。

真田誠心說道:「多謝忠告。」

真田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跡部收起了臉上的表情,關上房門,踱步下樓。

「古宮小姐,你們要去哪?」

「岡谷君,真田前輩是半路上被我們拉過來的,沒有準備洗漱用品,我打算帶他出去買一下。」

「啊,這個不要緊,家裡有備用的洗漱用品,睡衣也是有準備真田同學這個尺寸的。不過附近確實是有比較大的集市,……跡部同學,遲點你要一起去嗎?」岡谷與古宮二人說話間瞥見跡部從樓梯上下來

跡部在樓梯上睥睨,「本大爺可沒有空到處亂逛,鳳呢?」

「其他幾個人都在音樂室。」高橋從廚房出來,推著推車,上面放著下午茶。「鳳君正在演奏,大家一起去吧?」

音樂室的門開著,還沒進去就聽見了曲聲。幾人走了進去,鳳停了下來望向門口,面露含蓄笑意。「跡部前輩,小妃,真田前輩。」

古宮和真田就近找了兩個位置坐了下來;跡部坐在側邊的一張真皮沙發上。真田凝視著鳳的側臉,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偏頭問道。「我們上次鹿兒島集訓時,鳳君不在,是去參加比賽了?」

那天在電視機上看到的演奏的少年便是鳳,而你那天為他所演奏的樂曲落淚了。

——為什麼?

古宮點點頭:「鳳君很厲害,那天的比賽他獲得了優勝。」

樂曲再次響起時,室內眾人噤聲,安靜傾聽。一曲終了,高橋突然說道:「志賀,你要跟鳳君合奏一下嗎?」

「欸?」被點名的岡谷,驚慌地擺擺手:「不不不,我不行。」

風間起鬨道:「岡谷君明明在小學時也是參加過音樂比賽的。」

岡谷只好起身將小提琴從展示櫃內取出,看向了高橋,露出笑容。藤井看了下場面,便說:「小嵐,你不是說你也學了半年鋼琴嗎?鳳君要不帶小嵐一起四手聯彈吧!」

鳳有些迷糊,看向了風間,又望向了風間身後的古宮。古宮面上透出了笑意,儼然是一副看戲的模樣。風間被藤井推到了鋼琴邊,鳳將一半位置讓給風間。「小妃想聽什麼曲子?」

古宮眨巴眼睛,她不怎麼接觸古典樂,一下子也說不出什麼來,她想起回國后,與鳳第一次見面時他彈的那首,她閉眼找了下旋律:「我也是個樂盲,要是找不準調你們可不要笑我。」

藤井趴在椅背上,回身望著古宮,笑道。「好啦,你快說啦……」

古宮哼了半段,鳳心領神會地跟著她的旋律將後面的一小段彈了出來。「D大調卡農。」

「古宮還真是照顧小嵐,知道她是初學者,挑個簡單的給她。」高橋笑道,岡谷從樂譜架上找到了卡農的樂譜遞給鳳。「古宮小姐雖然不怎麼懂音樂,但是懂她朋友。」

古宮難為情地笑了笑,見真田看她,便小聲說道:「我不怎麼聽古典樂,沒什麼音樂修養。」

卡農舒緩的旋律悠揚在音樂室內,古宮閉上眼睛聽弦樂與鋼琴的合奏。一曲漸終,古宮慢慢睜開了眼睛,視線所對的便是音樂室的側邊,跡部正舒適地坐在沙發中,他正望著她們這邊,古宮對他露齒微笑,跡部卻別開了眼。

在音樂室內呆了一個小時,岡谷建議換到小客廳去玩橋牌。幾人合計一番,發現古宮和真田兩人不會玩橋牌,跡部也沒有興緻。

「那不如我們三個人去逛夜市,真田前輩可以嗎?」

「我都可以。」

古宮轉眸,望向跡部,「不過跡部前輩剛剛說……」

跡部爽快起身:「既然你誠心誠意邀請,本大爺也沒有拒絕的理由。」

——「本大爺可沒空到處亂逛。」

古宮扁了嘴,但也只敢偷偷做鬼臉,怕傷了跡部大爺的自尊心。藤井和高橋相識一笑,雖然沒張嘴,卻好像在說什麼悄悄話。

三人準備出門的時候,小客廳已經開始了牌局。古宮三人到西石市場逛了一圈,古宮沒有找到什麼想要的,跡部在一家糖果店買了些糖果。古宮待他撩帘子出來,揚頭背著手調侃道:「沒想到跡部前輩還喜歡吃糖果~」

話音剛落,便見跡部將那一小袋精心包裝的糖果塞到了古宮的懷中,他別開了眼睛。「上次來時,見你和松平喜歡吃這些糖果。」

便問了岡谷,他那些糖果是在哪裡買的。

古宮捧著那一袋糖果一時啞然無聲,過了很久,她出聲道:「跡部,你不必……」

跡部偏頭將一顆單獨拿的糖果塞進了古宮的嘴裡。「不要老是把本大爺的話當耳旁風。」

——對我那麼好。古宮默默吮著糖果的甜。

跡部在真田的掌心也放了一顆糖。「可別說本大爺偏心。「

真田原本要收起來,卻見古宮盯著他說:「甜。」

向來不愛吃甜品的真田,在古宮的凝視下鬼使神差地吃了一顆糖,糖分在口中化開,他看了古宮一眼,迅速調開了視線,點點頭說,「很甜。」

少女聞言,彎著眼睛笑了。

三個人在附近找了一家比較大的中華料理,一坐下跡部說古宮在中國生活過一段時間,就由她來點單。「可以吧,真田?」

「我沒意見。」

「糖醋裡脊、麻婆豆腐、青椒炒肉……你們主食要米飯還是蛋炒飯?」

「本大爺要蛋炒飯。」

「我要米飯就好了。」真田看了下菜單並不感興趣。

「麻煩三份米飯、一份蛋炒飯。」

女招待將菜單收走,留下三個人默然無語。真田雙臂交叉環抱著胸,盯著牆上的壁畫。跡部拿著手機回復消息,古宮掃了他們一眼,只好低下頭,拿指甲輕扣桌角。

跡部抽空掃了古宮一眼,見她如此無聊,開腔道:「小鬼,新人賽是什麼時候?」、

真田聽到「新人賽」一詞,想起柳話中提起的那場表演賽,便將目光投到古宮身上。

古宮猛地抬頭,嘴角還帶著古怪的笑,她意識到自己的表情不端莊,便正了表情。「具體還不清楚,赤野前輩說會通知我的。」

跡部冷哼一聲,「蠢兮兮的,就知道每天悶著頭訓練,知道自己在什麼位置嗎?」

「上次不是跟你比了?」

「笨蛋,你要參加的是女子比賽,跟我比能看出些什麼?」

古宮撓了撓鬢邊:「你說的我當然懂,但是我跟女子隊又不熟,怎麼好意思讓別人陪我練。」

「啊嗯?」

跡部發了一聲,調到了古宮的好奇心,卻不再吭聲,古宮白了他一眼,繼續低頭扣桌角。

跡部覺得好笑,搖搖頭,又拿出了手機繼續發送消息。

跡部的炒飯是最後上的,他見古宮看著炒飯撅了一下嘴,便請女招待再拿兩個碗來,給古宮和真田各分了一碗。

「多謝。」真田雙手接過。古宮盯著跡部送到面前的炒飯,偏要嘴硬,道:「我又不喜歡吃蛋炒飯。」

「怎麼,還要本大爺喂到你嘴裡?」跡部眉眼明快,彎著嘴角,似乎是撒嬌般輕哼一聲:「知道本大爺對你好倒是感恩戴德一點。」

古宮也不理會他,低著頭嘟囔:「多事。」

跡部聽見了她的小聲嘟囔,心中的溫柔散去,他失意地垂下眼帘,也不再接話。氣氛凝滯,有些冷了下來。真田發覺口中美食索然無味,胸中不知為何積了些沉鬱之氣,但面上仍舊面無表情,將還未吃完地蛋炒飯輕輕推到了一邊。

從餐館出來,古宮看兩人都不在狀態,搔搔下巴說回去罷。

「你難得出來玩,多逛逛也無所謂。啊嗯?真田你要是想先回去休息的話我可以讓司機先送你回去。」

真田淡漠地看了跡部一眼,古宮搶在他前面回了跡部。「三個人一起出來,只有真田前輩先回去成什麼樣子?而且真田前輩是因為我才被拉過來的,與其他幾人也不熟,更不合適讓他單獨回去了。」

「隨便你們。」

古宮從跡部的語氣里聽到了不痛快,不由得皺了眉。回想跡部今天一天的情緒,才發現他的情緒都不太高漲,與他平時有些不一樣。

「真田前輩,不好意思,請您在這裡稍候一下,我有些話要跟跡部前輩談談。」

兩人都回頭望向了她,她沒有留意真田的神情,便拉著跡部往川邊走去,跡部不著痕迹地將胳膊從古宮手裡掙脫。「別拉拉扯扯,被你的真田前輩看到了可不好。是什麼他不能聽到的話,非要跟我說?」

古宮皺著眉看他:「你今天奇奇怪怪的,為什麼?」

——我承諾對你絕對坦誠,

跡部此刻懊惱自己為什麼當時要給她這樣的承諾,他沉著臉不回答,只望著川上零星月光。

「你有什麼不能說的?」

跡部轉頭看她,反問道:「如果我說,你便聽我的嗎?」

古宮心中咯噔一下,她看了眼遠處的真田,真田也正望著他們。她說:「你既然不喜歡真田前輩,為什麼要帶上他?只要我跟他道歉,另約時間就是了。」

「本大爺不喜歡真田?」跡部冷笑兩聲,繼而說道:「本大爺不喜歡的人多了去了,可我最喜歡的就是你了,你將本大爺放到什麼位置?」

古宮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口中發乾,有停滯的氣卡在胸口,她聽到自己說:「我也喜歡你啊,你是我最重要的青梅竹馬啊!」

跡部彷彿停下了體內翻湧的情緒,他低下頭望著古宮,壓低聲音問道:「妃,你剛剛說什麼?」

古宮察覺胸口那股停滯的氣仍舊卡在胸口,她伸手抓住胸口的衣襟,企望它消失,她重複自己的話:「你是我最重要的青梅竹馬……」

跡部望著古宮的眼睛,嘴角悄悄彎起,誘導古宮說出前面那句話。

「我也……喜歡你啊。」古宮莫名其妙地重複道,她看不明白跡部為什麼此刻的表情看上去又歡愉又痛苦,她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胸口那股討人厭的氣一直卡在胸口。

她看見跡部狀似無奈地笑了笑,伸手毫不留情地揉亂她頭頂的發。「你還真是一個小鬼。」

跡部朝向真田招了下手,對古宮說了一句話之後,便離開了。

古宮看著走近的真田說道:「他說要去廁所,讓我們在這等一下。」真田沒打算問這件事,但他也不想再問別的,便轉移話題。「你來過這裡。」

真田的平鋪直敘的話將古宮從沉浸的情緒里拔了出來:「說起來能受邀再來京都,還是托上次的福呢……」

……

「結局總歸是好的,王子與公主快樂地在一起了。」古宮雙手一拍,像電影拍攝時的卡板,將王子與公主的快樂暫停在此刻。

古宮揚頭,笑望著真田。「聽說他們兩個從最開始見面就喜歡著對方,是一見鍾情呢。」

真田點點頭。「真是一對浪漫的青梅竹馬。」

古宮偏頭望著真田,表情有些遲鈍,而後才醒悟到,輕挑眉說道:「啊,原來他們也是青梅竹馬。」

真田望進古宮那雙深夜的眼眸,咽了下口水,謹慎問道:「你跟跡部也是青梅竹馬?」

他們兩人面對著鴨川,有夜風從川上吹過,帶起古宮的髮絲,她將不聽話的發捋到而後,思索片刻,說道:「照風間的說法,我和他是青梅竹馬。可是我們並不像岡谷前輩與高橋那樣從初識便一直在一起。」

「跡部是我最好的朋友。」古宮停頓片刻,嘆了口氣說道:「但他是所有人的好朋友。」

她的聲音鑽入耳中,失落又倔強的話語帶著軟刺戳進了真田的胸中,他看著古宮烏黑的頭頂,猶疑著將手放在了她的頭頂,柔軟的頂髮帶著體溫扎到了真田掌心,他感受到古宮縮了一下,但還是讓他的掌心撫摸她的頭頂。初見時的小個子已經在拔個兒了,真田的胸中湧出不合時宜的欣慰。

——能看出來,他對你……仍舊是與眾不同的。

真田未將這句話說出口,他想是私心讓他不要講出這句話,他未曾想過自己有一天會無法坦蕩面對一個人。

今日之行,跡部給他的那顆糖、分給他的那碗蛋炒飯,都是為了讓這件事——「對她的好」——不那麼顯眼。

到底是怎樣深沉的感情才能讓那個高傲少年,費盡心思去隱藏自己對另一個人的好。卻偏又哄騙那人說「我與你是最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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