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曾經

「真田前輩！」

「古宮？找赤也的話他已經回家了。」

「我不是來找切原的，我是有些話想告訴真田前輩你，可以打攪你幾分鐘么？」

「好。」

網球部門口，因為部活結束，鮮有人影。

「你想跟我說什麼？」看著她的表情，真田不自覺緩慢了呼吸。

「我啊，自從見到真田你的第一面起，就對真田你有一種特別的感情，直到現在都還沒消失，甚至更加濃烈。所以，真田，我想告訴你我一直喜歡你，一直都很喜歡。」

真田瞳孔驟縮，在與古宮的接觸中，知道她說話習慣吃掉一半，「我喜歡你」的後面必定還跟著「請跟我交往」沒有說出口。他感覺自己耳尖好像在被火燃燒著。看著眼前強裝鎮定卻笑得有些無助感的女孩子感覺胸口有點疼。

他想幸好不是措手不及，幸好之前有考慮過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

「吶，真田前輩，你的回答呢？」她的語氣小心翼翼。

他不動聲色地深吸一口氣，棕褐色的眸掩藏在棒球帽的陰影里。

「古宮，我想你對我的感覺並非是喜歡，或許說是喜歡，但並不是我們能交往的那種喜歡。」

從前也有女孩子跟真田表白過，但他從來都是直截了當地告訴對方對不起我不喜歡你，也從來不會解釋希望對方了解。而他這麼做也許是因為他認為拒絕古宮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僅此而已。

「或許你搞錯了也說不定。我能感覺到你希望在我身上得到什麼，也許你已經得到了。但是我想不論是什麼，都無法長久擁有。」

真田有些緊張，他從來不會因為女孩子緊張，但老實說他怕古宮現在哭出來，古宮給他的感覺從來都是柔弱的、纖細的、甚至不堪一擊。

古宮有些驚訝，大大的眼睛直愣愣地看著真田，好像在說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少年？可是慢慢的那些驚訝變了形，眼帘微垂，漸漸掩蓋了眼中的眸光，無法言喻的失落氣氛在瀰漫。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麼……」古宮突然掩住嘴，眼裡有水光在閃爍。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愛你。

我曾用我一整片青春去愛你，渴望擁抱你啊。

我曾經……

真田就這樣看著古宮在發愣間大顆大顆如珍珠一般大的淚水湧出眼眶，喉間發出悲哀的嗚咽。

我曾經不叫古宮雛妃啊。

可是我已經忘了我叫什麼，我是誰，來自哪裡，過怎麼樣的生活，我全部……都忘記了啊。我唯一清晰的記憶就是我曾用盡氣力，用透一整個青春去愛一個名叫真田弦一郎的少年。

[但是我想不論是什麼，都無法長久擁有。]

那麼我想要在真田身上得到的是什麼。明明我只是覺得在真田身邊，看著真田就會很有安全感，感覺自己的情緒都會被安撫，即便他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

如果這不算喜歡，那麼我要從真田身上得到什麼呢？

真田低頭看著蹲在地上獨自悲傷的少女，淚水浸濕了她的衣袖。

春天的風有些冷，將櫻花也染上了涼意，少女的悲傷好像來自遠方，與他無關，與這裡無關。

又好像與他有關。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麼……]

多麼的什麼？

真田從衣服口袋中取出巾帕，蹲下身遞給古宮。

她的嗚咽頓時停了，抬著淚眼愣愣地看著眼前的真田。

「你已經很努力了。」

瞳孔慢慢放大，她的眼眶又在醞釀著濕意。卻猝不及防地真田被古宮撞了個滿懷。

「對不起，真田前輩，就一會兒。」

「啊。」被摟住脖頸的真田頓時覺得自己失去力氣去拒絕，他看著自己手上的巾帕失語。輕輕嘆了口氣，將自己的棒球帽摘了下來，反手扣在古宮的腦袋上。

入目的儘是黑色的髮絲，張揚地毫不猶豫地佔滿了真田的整個視野。

入耳的是少女沉重哀傷的哭泣聲，他什麼都沒有問出口，你的悲哀為什麼如此沉重。

交頸相纏，相接的肌膚下面是一同跳動的脈搏，漸漸趨於同樣的頻率。

[我曾經設想，無論如何我也要在真田面前堅強，即使被拒絕，我也要微笑，堅強地像一個大人。可是當悲傷溢滿胸口的時候，那些堅強，在真田面前偽裝起來的堅強都在崩潰。]

不遠處站著兩個人影，高大的人背著兩個網球包站在後方，另一個人眼中混雜著被餘暉溫柔了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