踐踏
六月三日上午十時
他兀自站立於走廊盡頭,高三十六班位於四樓,四樓廁所處的走廊盡頭依舊可以能捕捉那顆榕樹的身影,枝繁葉茂的填充盡顯夏日蟬鳴呼嘯。
可它為何滄桑了許多?
林亦墨後知後覺這是高三的最後一堂課了,明了的上課鈴聲幻化成心底的若即若離。
他清楚他需要回到教室。
可他想逃避,奢望解脫。
是一切高壓學習的副作用嗎?他的敏感又被提起了好幾個度,提到林亦墨根本不知他難過的點在於何處。
到底在難過什麼。
「老大。」
顧沚的輕聲呼喊將林亦墨建立起的蕪雜推至坍塌,捲起濃濃煙霧,朦朧了他的思想。
林亦墨站立原處,林亦墨不知顧沚是以什麼樣的走路姿勢走來,不知他是以何等神態而來。
「上課了,老大。」
「東西收拾一下就可以回去了。」
「我也已經跟班主任申請在家自習了。」
顧沚的話語在林亦墨腦海中十分朦朧,縹緲不定。
林亦墨在朦朧的過濾之後悠悠念出一句:「我想回家。」
窗外烈日驕陽普照,這一片僅此有限的小視野是他們看了三年的風景。
林亦墨眼前的卷卷濃煙消散而去,映入眼帘的是顧沚的冷峻。
顧沚不開心嗎?表情真是糟糕極了。
一轉一瞬一倏忽,兩人回到了房間。
顧沚放下兩人的的書本筆袋,至於此時兩人的全套課本已經完全給學校阿姨回收,只留下部分筆記,筆袋中是准考證和零零散散的水筆。
也正是老師對同學們出於不放心心理,准考證應當在高考前一天晚自習分發,可兩人申請在家自習也所以提早領到了准考證,他們的一切高考資料準備就緒。
就差調整好心態。
林亦墨茫然無措,顧沚放下課本是著急轉身離開:「我去找一下林凡姐。」
小沚去哪裡?
為什麼要找姐姐?
方林凡微微歪著脖頸,挎帶繞過頭部,她帶著挎包的動作急匆匆出現林亦墨的面前。
方林凡徑直走向的林亦墨,她抬眸同時抬手試探林亦墨的額溫,她稍稍扭動脖頸面相顧沚:「有量體溫嗎?」
「沒量,剛回來。」顧沚微微搖頭。
「那直接走吧,也不用量了。」方林凡輕輕攬上林亦墨後背,他也逐漸反應而來,昨天姐姐說今天回家之後再去打個點滴。
他們沒有醫院沒有去衛生所,避免了與醫院環境相符合的一切環境,他們去了附近值得信賴的小診所。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這個小診所也確實是陪了林亦墨許久了,雖然並不是很想承認這意義上不好的存在,可是也確實是常客了。
裡面的中年阿姨都成了大家口中的奶奶了。
方林凡的車隨意停在診所門口,也並不影響道路行駛。她領著兩個弟弟步入樸素簡單小診所,口頭的交流和安排全程由方林凡來完成。
方林凡以一聲「阿姨」開頭來安排了全部,林亦墨也就稀里糊塗倚在了座椅之上,他倚在顧沚肩膀上懨懨欲睡。
他似乎能聽見顧沚與姐姐的對話。
「小沚,下午有去學校嗎?」
「沒有去了,申請在家自習。」
「留下來也好,這個時候是應該好好調整狀態,準備高考了。」
「嗯,林亦墨這樣子去學校也確實浪費精力。」
……
這沒有消毒水刺鼻,沒有熙來攘往的冷漠交匯,卻也無比空洞。
林亦墨墜入空洞當中。
「林亦墨?」這空洞的呼喊嚇得站於病房外的林亦墨一愣。
林亦墨的本意是準備一如既往悄然關注蘇城的情況如何,蘇城的狀態也逐漸適應起來,林亦墨也抱著憐憫之心悄然關注蘇城,越確實是逐漸放下了心。
只是此處蘇城在窗戶門口外,準備回病房的他撞見林亦墨的身影。
「你……」林亦墨似乎啞口無言,是他準備關心的言語如鯁在喉。可林亦墨明白的,只要厭惡一個人那吹毛求疵的性質將體現得淋漓盡致,接下來的關係都可能幻化成蘇城眼中的「做作」、「假惺惺」……
可能是加速厭惡的強烈因素。
「你在這裡做什麼?」蘇城詢問,他的虛弱體態毫不吝嗇整頓起他的冷漠,他的厭惡感確實體現淋漓盡致。
「路過而已。」林亦墨隨意一說,他的惴惴不安確實沒有令他多加思考,他忽略了他自身站於病房門口不斷眼神摸索,忽略了這個病房是蘇城的單人病房。
林亦墨似乎準備離開,卻又被蘇城言語呵斥停滯步伐。
「怎麼,你是覺得對不起我還是怎樣?」
「或者來看看我的笑話?作為一個同性戀人士來關心我?」
「所以是來嘲諷我是嗎?」
「我只是路過,憑什麼關心你?」林亦墨似乎霎時間被蘇城激起的惱火,這場面確實是詭異連連,可林亦墨並不認為自己是慍怒的。
隨之是顧沚的身影踏入視線。
「怎麼了?」
林亦墨再一次墜入空洞。
蘇城繼續說:
「是啊,你憑什麼?」
「你的生活要多好有多好,誰不愛你啊,誰不喜歡你啊!」
「連顧沚都喜歡你,你有的是人疼,有的是人愛,你哪天不開心啊?」
「天天笑的那麼開心,你根本就不懂我的感受!你根本無法理解!」
「有些人生下來就是幸福的,一路走來也都是幸福的,最後還能受到顧沚的庇護。」
「你懂失去嗎?你懂被人丟下的感覺嗎?」
……
「蘇城!」顧沚才是真正慍怒。
「走吧,小沚,我可能真的不懂吧。」
怎麼可能不懂?
林亦墨的笑容可掬才是真正苦楚的體現,他肩負心酸與淚,也正是他被迫的成熟讓他明白給生活笑容的重要性。
又關於失去,他又怎麼會不懂?關於他的生命都是失而復得,他怎麼會不懂?
憑什麼你得到了林亦墨的正能量,卻要唾棄於一旁,去責怪他披荊斬棘后被心酸藏匿的成果。
林亦墨不懂的是生活的殘酷無情和機緣巧合,他呈遞的一切善意全部化為了他們眼裡的垃圾,遭人唾棄。
「小沚?」林亦墨朦朧的眼眸已經是房間的暖調映入眼帘。燈光的昏黃給顧沚的輪廓一圈光暈,他雙目是柔情,也是憔悴。
「醒了,頭還暈嗎?」顧沚沒有力氣去歡愉,他努力的是在眼底拿出勉強的輕鬆。詢問頭暈已經是次次林亦墨發燒醒來的情況,似乎也並沒有任何意義,是出於顧沚潛意識。
顧沚也重新拾起思緒,他說:「去喝點粥吧。」
兩人移步到餐桌,林亦墨上衣是長袖襯衣,此時窗外的炎熱也確實並不能引起林亦墨的注意。
「你吃過了嗎,小沚?」林亦墨的嗓音沙啞,雙目無神都是宣告他的疲乏。
「吃過了。」顧沚說。
林亦墨沒有提出他夢到這個完全和兩周前重合的場景,是林亦墨不止夢到一回,不止回想一回,顧沚也不止是聽過一回了,顧沚他不會厭倦,林亦墨本人似乎都厭倦了。
顧沚手肘撐著飯桌邊沿,他的血色淡薄的雙唇輕抿,他的視線一直注視於林亦墨,林亦墨喝粥的動作十分輕緩,也確實是被病原體熬壞了原性質。
「小沚,你現在看起來很難過。」林亦墨抬眸之下的動作是湯勺輕輕撩撥清粥的粥面,微微盪起波紋。
顧沚沒有否認,他甚至點了頭「嗯」。
「我們小沚是笨蛋。」林亦墨的面容是拈花一笑,而湯勺客氣性帶起一勺清粥。
顧沚莞爾一笑,他的拇指輕輕掠過林亦墨被粥潤澤的下唇,是帶來一層林亦墨的清甜,被顧沚收入雙唇之中。
「會生病的,真的很笨。」林亦墨低頭又吃了一大口,似乎是帶著頭腦清醒輕輕嫌棄了一番顧沚。
「我不怕,我還可以親你。」顧沚起了身子,是不給林亦墨的思想盤旋的餘地,顧沚雙唇的潤澤程度再一次被林亦墨填充。
林亦墨在著急之下,不知以何等姿勢力度推開顧沚:「他媽的!走開,我不給你親。」
「你還說髒話?」
「他媽的,我是一家之主你別質疑我。」
顧沚並沒有理會林亦墨的言語,那被推及而出的身子準備再一次去挑逗林亦墨雙唇。
而林亦墨被點到的雙唇讓他整個人起了身子,他手上還帶著湯勺,后腰卻直接被顧沚攬上:「給我親一下。」
「別!等下衣服弄髒了。」林亦墨的目光注視於手上被潤澤的湯勺,似乎清粥已經即將融成水珠冉冉滑下。
顧沚的單手用來攬不掙扎的林亦墨確實是綽綽有餘,他單手接過了林亦墨手中秉持的湯勺。
顧沚又霎時間雙臂攬緊林亦墨的腰部,無法掙扎的林亦墨只好偏過頭。顧沚能明白林亦墨用力在迴避,林亦墨偏過的脖頸浮起兩大經絡和鎖骨間的小窩。
可他的一切細嫩都在勾引顧沚。
顧沚親在林亦墨的臉頰處,林亦墨偏過的嘴確實是遠離了顧沚,顧沚不斷試探:「老大。」
「老大?」
顧沚隨之是直接捏起林亦墨的腰部,林亦墨忍不住一彈,兩人是直接下腹緊貼。
林亦墨噗嗤一笑:「你他媽很賤……」
「唔……」林亦墨的聲音隨之被顧沚的動作覆蓋。
「夠了夠了,病毒都要完全轉移了。」林亦墨分開了唇齒,也確實是出於一定的防備心理,他再一次強勁偏過了頭。
「再來一下。」顧沚用鼻尖抵著林亦墨的臉頰。
「這也不是一下吧,你乾脆用一回合來形容好了。」林亦墨在顧沚的懷中也確實有安全感,他完完全全靠著顧沚的強勁雙臂,再一次壓低了身子。
「這是年輕氣盛~」
「年輕氣盛?所以這就是你不客氣頂我的原因?」林亦墨不留情面得揭穿顧沚的生理體征。
「是老大魅力四射的結果。」
林亦墨並沒有任何的話語,也確實是無言以對,顧沚也並沒有再次去捏林亦墨敏感腰部了,顧沚從臉頰親過嘴角,舌尖在林亦墨唇邊的不斷撩撥也確實征服了林亦墨。
他們此時的歡愉不知可以持續多久,生活的迫切總是令他們惴惴不安。
可這也是充滿驚喜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