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仇
華夏國,慕辰第66代教父傅殘陽,原名傅紅血。其父,慕辰第64代教父傅天,其母,龍氏家族千金龍湛欣,其兄,不詳。
——《華夏國機要·慕辰卷》
方家父子離開后,屋子裡安靜下來,傅天不說話,藍宇就陪著,他在等傅天的決策。
面前的茶水涼了換掉,再涼了再換掉,窗外的日頭西移,照進屋子的明媚陽光漸漸變成了妖艷的火紅。
「天!你沒事吧!」,傅天保持著仰靠沙發背,閉目思考的姿勢,整個過程手指都沒動過一下,而他的臉平靜的像午夜的山林,沉寂且深不可測,讓人不得不擔心。
藍宇在天際被大片大片的火燒雲淹沒的時候,再也忍不住張口開導,「你先放寬心,天字型大小里昏昏暗暗的,刑手們又各個凶神惡煞,殘陽只是一個十歲的孩子,被嚇到很正常,過幾天他身體康復了,精神也會好些,就不會像今天這樣了。」
「藍宇,謝謝你,我沒事,希望你的話能成真。晚一點我再單獨去看看他,現在說說我讓你查的事情吧。」,傅天坐起來揉揉額頭,顯得有些疲憊。
「一天沒吃飯,餓了吧。我心情不好,連累你陪我餓了一天。叫點吃的,邊說邊談吧。」
「虧你還記得我。」,藍宇倒倒已經空了的茶壺,看吧,水都讓我喝乾了。
沒多久冥夜就推了餐車進來,精緻的古瓷餐具輕輕擺在兩個人中間。傅天在盤邊試試溫度,還是暖的,頭輕點了幾下,算是滿意,冥夜在邊上忐忑的心才放下,退到屋子的角落,不打擾教父和藍爺的談話。教父身邊的夜衛並不好當,他想得到的你要想到,他想不到的你也要事前想到,稍有不滿,夜衛們付出的也許就是生命的代價。
「天!」,藍宇沉思一下,問,「我想先知道你準備怎麼處置這件事。」
「徹查到底,相關人員一個都不放過,殘陽的這個仇,我一定要為他報。」
「這有點難。時機不對,也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是他指使的。」
「怎麼了?沒抓到他的把柄。」
藍宇鄭重的點頭,「你的推測都證實了。你後來讓冥夜去交待西堂只打殘陽四十軟鞭的命令,西堂收到了,我找到了差點被人毀去的記錄,毀記錄的人當場被擊斃,其身價清白,無從查找他的幕後主使。可那道命令從西堂代理副堂主的房間再傳出來就變成了不死不休的鞭刑。刑手是田哥,在我找到他前他已經自盡身亡。遺書中說他不知道殘陽的真實身份,鑄成大錯,愧對你多年的器重,以死謝罪。另外,今天凌晨,在城郊的河岸發現了田哥全家的屍首。看樣子是有人要挾了他。」
「哦,那厚葬吧!」,傅天接過冥夜盛好的米粥意思勉強嘗了一口。
「好,我會安排。」
「記得他有一個小兒子,也在其中么?」
「是的,田家無一倖免。」
「刑鞭鞭屍!」,
「這……」,未免過於狠辣無情了,藍宇可以理解傅天的恨意。殘陽還是他抱回來的,染了一身的血,他也心疼。可這麼憑感情用事,屬實不是傅天往日的作風。幕後真正的主謀沒準打的,就是這個算盤。用傅殘陽擾亂傅天的心神。
更何況田哥追隨傅天多年,君臣情誼不淺,現在大家還記因由,可時過境遷,不免叫人心寒唏噓,傅天恐怕逃不掉一個暴虐無情的罪名。
藍宇忍不住勸說,「天,死者已矣。多年君臣,就念在當年的情誼給他留些死後的顏面吧。」
田哥終日黑著一張臉,一本正經地眼中只有慕辰的律法。不討喜,又因為掌刑律,得罪了很多人。基本上不會有人為他求情。可人心啊,總會不自覺地不寒而慄,自作聰明地感同身受。
「他追隨我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是我厚葬他的理由。鞭屍則是對他背叛的懲罰。宇,你似乎誤解了我的意思。作為刑手,除這次外他一直合格並且出色,我會給他最大的尊嚴。」
「但是,他對殘陽做的事情,我要讓他的兒子也嘗一嘗。」,傅天腦中是兒子驚弓之鳥的閃躲,身為父親,這次他是失職的。那些敢動他的孩子的人,就算死了也必須付出代價,更何況那些還活著的人。
田哥有個七八歲的兒子,傅天的意思是……如果死後真的在天有靈,那麼他就是成心讓田哥做鬼都不得安寧。
「不用費心思勸我了。」
藍宇幾次欲言又止,鞭屍田哥的話已經是聳人聽聞了,要鞭屍一個七八歲的孩子,這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韙。
「我心意已決。我不但要鞭屍,我還要讓全慕辰的人來觀刑。我要讓所有人記住,這就是敢動殘陽的下場。」
輕嘆了一口氣,每每到這種勸不動傅天的時候,藍宇就特懷念高傲還在的日子。想想那時候多好,高傲負責勸諫,自己最多幫幫腔然後就坐看他們倆吵的面紅耳赤,傅天認準的事情,只有高傲攔得下,勸得動。
「宇,安心,我自有計較。」,藍宇的顧慮,傅天明白,冒天下之大不韙,就冒天下之大不韙。他只想要他們動了傷害傅殘陽的年頭都會不寒而慄。
藍宇搖搖頭,「算了,我不勸了,反正我也勸不動,我幫你安排好,既然你要做,我們就把它做大,讓整個灰暗世界的人都知道,我這個叔叔也幫殘陽買個保險,省的小貓小狗都敢來動一手。」
窗外的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遠處閃爍著不少的宅燈。
「天黑了,你回去吧,小峰還在等你,我再去看看殘陽。」
傅天和藍宇一起出門,在大廳分道揚鑣。
冥夜被傅天特意吩咐不要跟著,冥夜猜測教父是不想有人打擾他們父子。
收拾桌上的殘羹冷炙,藍爺的吃得七七八八,而教父的幾乎沒怎麼動,看來小少爺的事情讓教父沒有什麼胃口。冥夜一邊收拾,一邊安撫自己的肚子,他也一天沒吃東西了,但是他必須忍耐,在教父吩咐他離開前,他做的任何事都必須經過教父的允許。
走在安靜的走廊,傅天突然停下,皺了皺眉。
這一層從傅殘陽被送進來,傅天就調了自己的嫡系嚴密保護起來,里裡外外被明哨暗哨盯得死死的,就是和華夏國行政大樓比起來,傅天都敢說毫不遜色。如果真有人不動聲色地走到這裡,那這個人絕對不簡單。
傅天下意識摸向腰際放匕首的位置,等撲了一個空才想起來自己已經很久不帶武器在身上了。穩穩心神,他戒備地緩緩回頭,冷靜的問,「誰?」
「不是你叫我來的嗎緊張什麼」,人不見聲音先傳了出來。空曠的走廊憑空冒出一個人來,鬼魅的身形眼前一花,人就立在了近前。
一身靛青色的休閑裝,袖口綉著幾根閃亮如鏡的銀線,一動起來,刺得人眼花,蛇皮匕首的圓柄在腰間若隱若現。
是他。
父親生前暗中勢力的負責人,袖子上的那幾根銀線就是他的標誌。銀灼,功夫一般,頭腦和有些人比起來也不算聰明,但是他對父親極為忠誠,腳下功夫十分了得,身形如鬼似魅,刺探追蹤都是好手。
「東西拿來。」
「傅天,你應該很清楚,我銀灼只聽命於你的父親。天字型大小的攝像裝置是你父親安裝的並沒有交代我可以轉交給你,你無權調閱任何資料。今天我把這個給你……」,U盤出現在銀灼手上,「是為了傅殘陽小少爺,僅此一次,下不為例。你也不要再用主人的聯絡方式聯絡我,聯絡了我也不會再來。」
傅天不以為然,手一伸,少廢話,拿來。
銀灼不情願的把U盤交到傅天手裡,「我勸你在看前有充足的心裡準備。小少爺有勇氣面對鞭刑的恐懼,不知道你有沒有勇氣看完它。」
「先別走。」,傅天叫住了轉身欲先離開的銀灼,「既然來了,就留一段日子吧!我還有件事請你做。」
銀灼回頭,目光銳利,「令尊答應過我,我自由了,再不受命於任何人。」
「所以我用的是請。」
兩人針鋒相對,全無退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