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大漠孤煙
「殿下這是何意?」
劉璇這一問,獨孤秀兒當即小臉一綳,從鳳榻上坐了起來。她接受不了劉璇置疑的眼神。
即便她知道劉璇是因為醋意,即便月夜的確對自己抱有某種念頭。
「這是規矩秀兒!」
對著獨孤秀兒即鋒利又有些失望的眼神,劉璇尷尬了。旋即便壓低音量開解起來。
「規矩?呵呵!那我倒想問問殿下,秀兒尚且未與殿下大婚,為何要住在東宮,難道這也是規矩?」
「這個嘛……許是,許是父皇覺得宮外不安全。」
「宮內就安全?那臣妾手臂的傷是從何而來?」
「這……」獨孤秀兒這一反問,登時叫劉璇啞口無言。
「那晚若不是月夜,恐怕臣妾早已經身赴黃泉。」
「……」
「話雖如此,可月統領畢竟沒凈身,斷不可隨意出入秀妃內殿!」見劉璇不知如何應對,小順子忙把話接了過去。
小順子這一搭腔,獨孤秀兒更火了,在她的心裡,若不是這個狗奴才,也不會有這許多羅亂。
「月夜乃父帥賜予本宮的貼身護衛,我在哪他就得跟我到哪!至於凈不凈身?這宮內羽林衛不也是男兒之身?怎不見他們凈身?況且月夜乃父帥帳前虎賁校尉,深知法度!殿下尚未言語,你一個狗奴才竟敢這般,我南疆軍威又豈是你能質疑的?」
「秀主子息怒,秀主子誤會了,奴才也是為了秀主子聲譽著想。」見獨孤秀兒怒了,小桂子立時撤到一邊,旋即低著頭裝作受氣包般的默不作聲。
「放肆!」
若是私下裡說道此事,劉璇也不會動怒,壞就壞在獨孤秀兒當著幾位太醫的面竟這樣驕橫跋扈,毫不顧及劉璇的顏面。
本來在外人眼裡劉璇活的就夠窩囊的了,現下再連個妃子也駕馭不了,那傳出去豈不更讓人笑掉大牙?
「與太子妃並肩是何等的榮耀?可你呢,非但不知恩典,還為了一個下人忤逆本宮,來人吶!速速將月夜轟攆出去!」
「若是如此,那就連臣妾一併也轟出去吧!反正也沒大婚,正好藉機取消了婚約。」
「你你你!為了一個下人,竟拿悔婚要挾本宮!那本宮就……那本宮就……」
原本下定決心想說『那本宮就成全你』,可對著獨孤秀兒決絕的兩眼,劉璇卻怎麼也說不出口。無法下台下,劉璇作勢白眼一翻,旋即便倒了下去。
可想而知劉璇這一倒地場面會變得如何,隨之月夜的話題也被暫時放置到了一邊。
太子寢殿。
獨孤秀兒與一眾離開之後,劉璇愈想便是愈窩囊,旋即便命小順子尋肖子墨前來討個對策。
「殿下,了塵道長尚不在宮中,倒是許將軍回來了,現正在溫泉沐浴。」
「那還不請過來!」
「諾!」
過了半盞茶功夫,許如風來見劉璇。
聽聞月夜果然不是太監,許如風旋即眉毛一挑,抿了口茶,道,既然獨孤秀兒入了東宮,安全理應交由羽林衛統管,隨行護衛若不是太監,絕對不允許伴在左右。
「本宮又何嘗不是這樣說的?可秀兒卻拿羽林衛與月夜開解,還說月夜若是離開,她也不會嫁於本宮,你說本宮該如何?」
「殿下啊殿下,您可是太子,一國的儲君,怎麼能讓一個女人捆住手腳?所謂沒有規矩不成方圓,若都像秀妃這般,那這宮中豈不亂了套?不凈身,斷是不能待在妃子身邊,還有什麼可商量的?」
「要是那樣,秀兒真的會離開的!」
「離開?已然冊封了的,她敢離開?除非她想造反!記住了殿下,您的女人,就是死了,也是您的,懂嗎!」聽劉璇如此一說,許如風倒想起肖子墨與自己說劉璇是小孩子心性這碼子事來,以至於說道間都在暗道此言非虛。
「殿下!殿下!月夜自宮了!!」
就在二人說道間,小順子急匆匆的跑了進來。
旋即劉璇與許如風詫異起身向芳華殿奔去。
……
獨孤秀兒的芳華殿。
當劉璇與許如風出現在月夜卧房那刻,正值太醫剛剛出門,獨孤秀兒正趴在暈死過去的月夜身上嚎頭大哭。
那刻的月夜,宛如死人一般,臉上一絲血色也沒有,胯下還有一灘血跡……
「都是秀兒沒用,都是秀兒害了哥哥!這可讓秀兒怎麼跟師父交代啊!嗚嗚嗚嗚……」
「哎!事已至此,已是無法挽回,秀兒切莫哭壞了身子!」見獨孤秀兒如此傷心,劉璇也是不忍,旋即上前勸慰。誰料這不勸方好,這一開口倒讓獨孤秀兒覺得劉璇虛偽萬分。
「少在這假惺惺!你走!你走!秀兒再也不想看到你!!」
「……你聽我說秀兒,本宮只是想他離開,並沒強制他凈身……」
「沒強製為什麼連連下來通傳,逼得月夜如此!」
「通傳?本宮一直昏睡,未曾下達過什麼通傳……」聽獨孤秀兒這樣一說,劉璇旋即一愣,可只一瞬他便反應過來是誰所為。
可事實上,劉璇的猜測還就真是錯誤的,因為那時,肖子墨還在回來的路上,並不知道此事。事後哥倆還為此大吵了一架。
「你給我聽好了,以後我的事你最好少跟著參合!」基於肖子墨的一再『裝傻』,劉璇更是氣氛難當,旋即指著肖子墨的鼻子便是冷冷的一通警告!
「好好好,既然執意認為是我做的,我也懶得跟你掰扯,不過我倒認為月夜這一自宮倒少了不少羅亂!」所謂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劉璇正在氣頭,肖子墨也不與其計較,拋下一語便拂袖而去。
這一夜,劉璇失眠了。
一整晚,都傻對著宮燈,想著怎麼才能解開與獨孤秀兒之間的誤會。
他做夢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做夢也沒想到只一天就與獨孤秀兒如此的疏遠。
「月夜呀月夜,你這個傻子!本宮裝暈為了什麼!你怎麼就不明白呢!」
本以為自己裝暈,獨孤秀兒與月夜多少能會意一下,可換來的卻是事與願違。一瞬間,劉璇便痛恨自己沒能及時把想法說出來。
「做個羽林衛也能寸步不離秀妃,幹嘛非得自宮?知不知道這樣既害了你自己,也害了本宮!」
「對了青熠,月夜那邊怎麼樣了?」
「若是用了金瘡葯,應該沒事了。」
「不過這個月夜對秀兒妹妹也真是夠忠心的了。」
好端端一個大男人為了守在主子身邊,不惜舍了命根子,一般人斷是沒這個氣魄的。不覺間,姬無雙便對月夜的忠誠肅然起敬。
「奴婢看這事可沒這麼簡單。」回想那晚孤獨秀兒與劉璇大吵那會子,青熠不禁搖了搖頭。
「怎麼什麼事在你眼裡都這麼複雜啊?」
「不是奴婢想得多,您想啊,秀兒主子那麼漂亮,一個男人寸步不離的守在她身邊這麼多年,會不存雜念?除非他是木頭做的!」
「嘶~這個嘛~」說到這個,姬無雙不禁臉色發紅,因為她想起了鬼煞炙熱的眼神。
「那傢伙不會對本宮也有什麼歪心思吧?」
「公主說的可是站在房頂吹簫的那個傢伙?」青熠最不希望的就是鬼煞接近姬無雙,因為她不想讓姬無雙再想起傷心的過往。
當然,這些姬無雙是全然不知的,她又哪裡知道自己與青熠同時被灌下了忘情葯?
「不過這傢伙來皇宮怎麼跟走平地似的?」
「公主現在可是太子妃了,私會男人可是大忌!您怎麼總不當回事呢!」猜想自己恢復元氣這些天,姬無雙定是與鬼煞單獨會面來著,青熠便緊張起來。
「只不過吃了頓烤兔子,又沒人看見,你緊張個什麼勁呀!」
「現下太子正在氣頭上,這當口您要是再出什麼岔子,不僅丟了咱們北州的顏面,弄不好也會落得個與秀兒主子一樣的下場。難道公主要回北州嫁給那個糟老頭子不成!」
「老頭子?說什麼呢你!」聽青熠如此一說,姬無雙不覺驚詫,而青熠也覺得說漏了嘴,登時尷尬萬分。
「哎呀!您都給我氣糊塗了,青熠只不過打個比方而已。」
那麼,青熠真的是氣糊塗了,信口胡言嗎?
哪能呢!青熠就是再糊塗也不敢拿這種事胡謅啊!
半年前,姬無雙與肖子墨還沒拜天地那會子,北匈奴的單于就想與南匈奴聯手攻打天朝,但遭到南匈奴可汗姬達爾的婉言拒絕,因此也得罪了鄰邦,還引來一場血雨腥風。
當然,外夷混戰,鎮守天朝邊陲的都護府定是持觀望態度。
一場大戰後,南匈奴明顯處於劣勢。
就在姬達爾與大臣們商議休書向天朝邊境的都護府請求支援時,北匈奴王庭突然派來和親使者要求迎娶姬無雙,而且還是去做小妾,還威脅說若是不嫁就會再次發動戰爭。
就是沒有這場大戰,姬達爾也不會把視為掌上明珠的姬無雙嫁給一個比自己年齡還要大的老頭子,更何況還是以賣女求榮的方式。
憤怒下,便殺了使臣,準備決一死戰。
而那時,正是天朝的太尉許安旭剛剛奏請皇上劉德與南匈奴王庭聯姻,穩定邊疆局勢的時候。
也就是說,使節派出去那時天朝並不知道北州各王庭之間發生了變故,也不知道肖子墨就是被送走的皇室雙生子之一。
那時肖子墨在鮮卑族部落里只是個小頭目,即使與姬無雙熱戀,沒有部落首領的旨令他也不敢擅自去支援。
註:鮮卑族那時依附於南北匈奴,猶如奴隸一般,所以也不敢輕易倒向任何一方。
直到姬無雙哭哭唧唧的與肖子墨道明了真像,肖子墨才用七彩玉佩做了信物與姬無雙偷著拜了天地。
但有了名頭,不代表鮮卑族的兵力他就可以隨意調動。
也是想表達對姬無雙的愛意,更是想讓姬達爾承認自己,肖子墨才背著首領,孤身一人帶領狼群趁著夜黑風高,包圍了北匈奴大軍的營帳,突襲了幾萬精兵,解除了北匈奴對南匈奴王庭的威脅,也因此獲得了『鬼煞』的雅號。
正在肖子墨滿心歡喜的要奏請南匈奴可汗姬達爾明媒正娶姬無雙時,天朝派的和親使者也趕來了。
可想而知,南匈奴可汗姬達爾會把姬無雙嫁給誰,於是乎,二人便被強行分開了。
「不好了太子妃!」就在青熠尷尬的當口,婉侍春花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
「快講!」還以為劉璇身子骨又出什麼狀況了呢,主僕二人登時緊張了起來。
「太子他……太子領著羽林郎出東宮了!」
「太子?大半夜的帶兵出去?」
「奴婢聽聞好像是大司農的儀仗在宮外遭刺客了。」
「大司農出了事,太子去幹嘛?」聽罷,青熠便問。
「就是啊,羽林衛是幹什麼吃的!太子親自去算怎麼回事?」
「許是太子監國,想樹立威嚴吧!」聽姬無雙這般言辭,春花便跟著揣度起來。
「什麼?太子監國了?青熠,快去把太子拉回來!」
此刻,風影一眾黑鷹會的殺手與青衣帶過來的大批羽林軍正在奮力的廝殺。
黑鷹會一方明顯處於劣勢。
「放箭!!一個不留!!」本想抓幾個活口回去問話,可黑鷹會的一眾殺手卻是功夫了得,見兵士們成片的倒下,自己與風影對戰也沒得了什麼便宜,氣急敗壞下,青衣又是驟然的一聲大吼。
「快走!別管我!!」見此,風影奮力撥開青衣,沖著手下喊道。
言語間,密密麻麻的利箭便沖被圍在中央的黑鷹會殺手飛了過去。
雖然黑鷹會的殺手們個個身手敏捷,但如此的陣仗,血肉之軀顯然太過蒼白,只一瞬,便死傷一片!
「風頭領!快走!!」
數位被利箭射的如刺蝟般的黑鷹會殺手,在生命的最後關頭,沖著屋頂上的風影嘶吼了一聲,瞪著血紅的雙眼,死命的沖向一眾瞄準了風影的弓箭手。
就在這時,凌空突然疾來十幾個黑紗蒙面之人。
為首之人手持一把冒著幽光的玉具劍。
「閃開!!」
隨著驟然的一聲『閃開』,只聽『啊』的一聲慘叫,裴鴻貼身護衛青衣與那把單面的假玉具劍也被一分為二。
「少主?!」
「快走!帶著父親離得遠遠地!千萬別回來!!」
「抓活的!別放箭!」
「藍衣!哪裡逃!我劉璇來也!」
與此同時,肖子墨與許如風也趕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