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辯護人
「庄大虎,我是你的辯護律師呂良」一位身著黑色西裝,衣著講究精神十足的年輕人坐下說道。
庄大虎抬起他那雙疲憊憔悴的雙眼盯著眼前這位西裝革履,梳理著整齊黑亮頭髮戴著眼鏡面部和藹卻又夾著幾分嚴肅的年輕人。
呂良坐下后從公文包內拿出一個筆記本,「現在我有幾個問題要跟你了解」。呂良打開黑色小筆記本,眼睛剛好與庄大虎的眼神對視,此時呂良從庄大虎射過來的眼神中看到了庄大虎內心的不安、疑問和驚恐。庄大虎滿臉黝黑,頭髮凝亂,面部憔悴不堪,精神上的折磨讓眼前這個二十齣頭的年輕小伙看起來卻像個經歷了歲月滄桑的老頭。
庄大虎聲音嘶啞低沉疑問道:「律師?我沒有請律師的。」
呂良將眼光從庄大虎身上收回到打開的筆記本上說道:「是這樣子的,我是你的援助律師,是免費為你進行辯護的。」
庄大虎還是一臉疑惑。
呂良看出了庄大虎的不信任,說道:「援助律師是法律援助組織派出的,專門為像你這樣無依靠的人進行辯護的,怎麼說呢?也就是說你可能被判很重的刑,達到了援助條件但你又沒有請律師,所以援助中心會為你派一名律師進行辯護」。呂良感覺自己這樣解釋已經十分透徹了,但從庄大虎那獃滯疑惑的表情中看出這人還是不了解。管他呢,反正是援助案件,怎麼都會有個結果,要不是此次援助經費特別的高,現在早就敷衍了事了,呂良內心想到。
沉靜了,會見室內安靜的很,因為庄大虎獃滯的舉動,倒是讓呂良犯難了,一時間盡不知道該問什麼問題合適。
「律師,我會不會被判死刑?」庄大虎突然說道。
「這個....」呂良聽出了庄大虎內心的渴望「要看情況,我就直截了當地告訴你吧,根據現在案件的案情來看,你有可能會被判處無期徒刑,但案件有極大可能出現反轉的可能,這需要你來配合我。」
庄大虎:「反轉?反轉過後會上個什麼樣子?」
呂良:「就是說你會被無罪釋放。」
聽到這裡,庄大虎的眼睛里突然亮了,整個人也精神了許多,趕緊跟呂良問道:「這機會大不大?但我的確殺人了。」
呂良撇了下嘴角,從他那斯文的臉上擠出一絲淡淡的笑容,說道:「你所認為的並不見得就是你所認識的,殺人不一定都是犯罪,而且,你看到的也不見得就是你所認為的結果,有時候,眼見不一定為實。」
庄大虎內心的希望越燃越劇烈。
「律師,你說我改怎麼配合你,我都配合」庄大虎的話有些許的激動。
呂良:「好。那就把案發當晚事情的經過詳細跟我述說一邊。」
庄大虎:「那晚,是周日,當時夜已經很深了,具體的時間我到是不知道。因為第二天我就要趕到學校去上學了,所以那晚我睡的要早。就在半夜的樣子,我突然感覺房屋一陣顫抖,我驚醒了,以為是地震,趕緊從床上下來,當時只聽見外面嘈雜的厲害,是機車發動機的轟鳴聲。我知道房屋的顫抖並不是什麼地震,是拆遷隊在強拆。拆遷隊在拆我們家房子,我趕緊披件外套就衝下樓去。當我來到我家門口時看見房外站了一些人,還有兩輛龐大的機車。機車的發動機還在發動著只是原地不動,因為我爸擋在了一輛機車的前面阻止他們強拆。但當時我家院子的牆壁都已經被推倒,樓房的一面牆也被戳了個大洞。我當時很害怕,但他們拆我們家房子我也必須阻止。」
呂良:「你是說當時你看到他們拆遷方在那個時刻已經停止了拆遷工作了。」
庄大虎:「對,停了。」
呂良:「好,接著往下說。」
庄大虎:「當時我父親擋在了機車前,他們過來兩個人想拉開我父親。他們糾纏了一會兒,後來我爸抓住了牆面窗戶上的防盜窗的鋼筋,死死的抱著鋼筋,我爸力氣也大,他們一時間拉不開。這下,他們帶頭的那位指揮怒了,大聲地對著機車的司機吼道:『給我往前開,我不相信他不怕死,今天我必須把這房子給拆下來』。機車的司機當時並沒有聽指揮的命令,還是沒有開動。指揮再次命令無效過後自己親自衝進機車的駕駛室,一把將司機拉下車,自己坐在了駕駛位置上,然後機車就前進了,但前進的很慢。機車抬起的鏟子在慢慢靠近我爸的身軀,越來越近,我急了,對我爸吼道,讓他快離開。但我爸沒有聽我的,只是跟我說了些什麼,因為當時極為嘈雜,我沒有聽清我爸說了些什麼。眼看鏟子就要擠壓到我爸了,我當時也是急了,就不顧一切地衝進了駕駛室去拉扯那個指揮,但他的力氣卻很大,我拚命地拉開了他的手,但機車卻並沒有停下。當時我急的都不知道怎麼辦,拿起駕駛室前面的那把刀子就對著那指揮是一陣亂捅。當時我就看到鮮血四濺。」
呂良:「那你當時記不記得你一共捅了多少刀?有沒有是致命的?」
庄大虎努力地回想著但還是搖著頭說道:「當時我很慌,實在不記得了,但我又好像記得有一刀是刺入了心臟。」
呂良:「嗯,接下來呢?」
庄大虎:「接下來他們的人就上來把我拉下來了,我記得當時那位指揮的腦袋就偏向一邊了。」
呂良:「這麼說,你當時就認為那個人已經死了。」
庄大虎:「嗯。」
呂良:「那你後來又是怎麼在學校被警察抓到的呢?」
庄大虎:「當時他們把我從車上拉了下來就慌忙救人去了。我看到了我爸已經被機車的鏟子擠壓致死........」。說道這裡,庄大虎硬咽了。
過了好一會兒,庄大虎平靜了些,接著說道:「那晚,我很害怕,我怕他們報復我也怕警察來抓我,我最後看了一眼我爸的樣子,就趁著混亂跑了。」
呂良:「但你既然都跑了,那為什麼又要回學校?」
庄大虎:「我沒有其他地方可去。因為當時跑的急,只穿了件外套,外套的口袋內就幾塊錢和一張飯卡,我別無去處,只有回到學校。我本來想回到學校跟同學借錢再逃跑的,但在學校我就一個好朋友,就在前些天因為誤解而鬧翻了,其他的同學關係一般,我不好意思開口,就在學校多逗留了些時間,所以才被警察在學校抓到的。」
原來如此,呂良認真記錄著。
呂良:「那當時你在衝進駕駛室時和你刺向那指揮時,在你的內心裡是否已經意識到你父親已經死亡了,或是不可能活了?」
庄大虎:「我知道,因為我在沖往駕駛室是我就看到當時機車的鏟子基本上已經擠到我父親了,但我也不知道怎麼辦,就在駕駛室跟那指揮撕扯,然後就捅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