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五章

長長飄逸的發，她曼妙的身姿，靠在椅子里，象一幅靜物畫。突然走近的陳小嘉感到心的悸動。她的側影和林軒重疊在一起，陳小嘉錯覺回到了從前。那是一種久違的感覺重現，他的眼睛里有霧有愛憐。

她靜靜的看著他，她喜歡他的氣質，他的才幹，他男人的魅力是她尋找了多年的，愛情真的是可遇不可求。

她走上前去，牽起他的手，想要依靠他，陳小嘉下意識的想抽出她纖纖十指。

「為什麼躲避我？」孟筱穎輕笑，「我在你的眼睛里讀到了兩個字，喜歡。你不善於掩飾自己。」

「我有家庭。我不是你要找的人。」陳小嘉躲閃她的目光。

「那又怎麼樣？我知道你有家室。」她認真的看著他的眼睛。

「你調查過我？」

「一個女人不會什麼都不知道就輕易和男人交往，對吧？」

「我們只是同事，談得來的朋友。」

「你有婚姻，我有自由，你沒有孩子，我有什麼不能追求的？沒有什麼能難倒我們。」孟筱穎可以為了她夢中的愛情什麼也不顧。

「我們可以做朋友，進退有度，坦誠相待。」陳小嘉努力拒抗著這個喜歡的女人。

「你的眼睛出賣了你。你心口不一，因為你願意和我在一起。」

「我沒有說過，那只是你自己認為的。」陳小嘉不敢坦承她說的對。

「你敢說，你和我在一起，沒有動情嗎？」

「……對於你的自以為是，我無話可說。」陳小嘉的聲音沒有溫度，他逼迫自己的眼睛冷寒。

「我知道你為什麼喜歡和我在一起，因為你說過我很象一個人，我在你的眼睛里讀得出來，你把我幻化為你心中始終割捨不去的那個人。我不在意，因為只要是和你在一起，我甘心付出。我想好了，你要是怕有壓力，我們可以一起辭職，離開時空。離開這座城市。去開創我們的未來。」她不管他是不是真心喜歡她。

「你想錯了。」他承認在孟筱穎這裡找到了精神寄託，陳小嘉明白這一點不禁惶惑，理智在告訴他，他只能早一天逃之夭夭，他別無選擇，只能憑藉自己的清醒走出昨天的陰影。他不能隨著她搖擺不定。茗茗在家等著她。

「我情不自禁的表白，嚇到你了？對不起，可是我是真心的。因為我已經下定了決心。」孟筱穎道歉。

「你想的太多了。流於幻想了。我聽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我希望你能冷靜下來。以後不要來找我了。」

「你真是虛偽，什麼是流於幻想？恐怕你說服不了你自己。」臨走她意味深長的看他，一臉嫵媚的笑。

陳小嘉的理智告訴自己，他應該離她遠一點，每次見到孟筱穎，他的內心又燃起熱情，他似乎又找到從前失去的愛情，他不能否決，心的溫度是來自於這個象林軒一樣的女人，他期待見到她的身影她的笑，又本能的躲避她，但是又希望見到她，一周二周過去了，陳小嘉每天倍受折磨，他日漸消瘦了。

他的情緒嚴重的拖慢了工作，堆積的桌上的預案沒有了創作的靈感。

兒子象個小大人端正要坐位上，「爸，你應該娶妻了。」

「何出此言？」出差回來李濤聽到兒子的第一句話。有點震驚。

「你不在家的這些天，書雨姨，不是待我如母親嗎？爺爺奶奶年齡大了不方便來回跑，書雨姨來照顧我，輔導我功課。老師說我的作文進步了。你們兩個不是喜歡對方嗎？」

「哈，小孩子，什麼都懂。」李濤笑。

「當然懂了，答案在你們的眼睛里。」

「什麼？我說過什麼嗎？」

「你們兩個，有深情，有期待。我看得出來。」

「我是想和你書雨結婚。」李濤承認。

「我這裡通過了。舉雙手祝福。」兒子揮舞雙手。

「書雨姨大方溫柔，做的飯菜入味，她會織潮的帽子，她是才女。總之，人很優秀，我長大了就找象她一樣的女人。」

李濤父子一起笑了，兒子對書雨評價這麼高，也是當之無愧。

凌書雨心性淡泊，溫柔體貼，不在意物質享受，她做的菜清淡入味，她織就的棒球帽，兒子炫耀，同學問哪裡買到的。兒子說她餃子好吃，湯清淡味道鮮美。

說起凌書雨文學的造詣，足可以堪當兒子的老師，她在他兒子心裡的地位更是高大起來。

相處久了，李濤心裡接受了凌書雨走入他的生命里。

李濤知道她願意為他做任何事。李濤承認，知書達理的凌書雨平和溫婉的征服男人的心。

「我知道你想說，我不是你的風景。」孟筱穎幽幽的說。眼睛里的傷感暴露無遺……

陳小嘉感傷的笑一笑，他在想，如果早一點認識孟筱穎就好了，他會和她生活在一起，可是他已經結婚，一個已婚的男人，想著這個氣質神似林軒的女人至於寢食不安，就是想入非非，是背叛，是道德的譴責。

他決定離開時空，因為他不敢面對熱情似火，朝氣蓬勃的孟筱穎。

攝影展的人們散去了，李濤現身。

「謝謝你為我做了這麼多。辛苦你了。」

「我喜歡這麼做。」凌書雨微笑的眼睛明亮而生動。

「不至於太冷清，也不至於熱門，很不錯了。有人來。我們開先河了。」

「傾巢出動，那是明星演唱會。」

「也是。說得很對。」李濤抱臂以一個旁觀的姿態重新，家鄉的風情。

「物質的享受真實在在，文化是可有可無，縹緲的。」

「意料之中。」

「來的人，我都贈送了手寫的詩簽。」

「哎，編排的這般美，讓人怦然心動的感覺真好。散文詩的味道，清新，自然。點綴的文字很美。」李濤托在手心裡，細細揣摩之下，他心動了。

「攝影展，在不顯目的地方有你的名字。」凌書雨笑一笑，很是嫵媚。

「如果李濤這兩個字出現在字幅上，他們自然會來錦上添花。我不需要這麼做。」

「我知道，就如鏡頭下的風景，真實的美。流連這些自然風情，是心靈的賞受。美的東西，大家共享。」

「有三位假期的學生，稱讚這個活動。他們說，有機會再來。」

「這是我最欣慰的了。」李濤聽聞這個消息，怦然心動。

凌書雨笑。

「你笑什麼？」

「學生問我，你是李濤的學生嗎？」

「我回答，是。」

「你不需要這麼說……」

「我是他的，學生。」

「呵呵，你是學生？太自謙了，你的文學修為遠在我之前。你真的這麼說的？」

「當然了，我喜歡做你的學生。我在學攝影。你不是指導我拍攝了嗎？我學會了很多。」

「書雨，我們結婚吧。」李濤握住了她的手。

「我，我想想。」這個好消息令凌書雨猝不及防，幸福來得太快，她還沒有心理準備。

「太突然了，是不是，對不起，我什麼也沒帶。鮮花，鑽戒。」

「我看重的不是這些。」

「我就知道你看輕物質，看重的是我這個人！」李濤上前擁抱。他漂泊已久的心終於安定下來。

被愛人擁抱的感覺真好，凌書雨一臉幸福。

「我想辭職。」

「好的。」

「你不問為什麼？」陳小嘉意外。

「隨著自己的心走就好。」高茗茗平靜的笑。

「你不知道，現在我和同事的距離越遠了，和他們在一起，我是那麼的格格不入，我開著車，上班下班，他們擠公交。你給我置備我一身名牌，象是偽老總。我和他們在一起，可說的話越來越少，隔著生分，隔著什麼差距，我總是感覺不自在。好象我是另類。」

另一個聲音響在陳小嘉耳邊，「作為朋友，我應該毫不諱言，在你生命現階段的時候出現的孟筱穎，只是你陷入幻覺中的鴉片……」

「呵呵。你才有感觸啊？」

「原來我們相處的很好，一直很融恰，可是結了婚，我們就無形中被隔離。我說不好是為什麼。我喜歡工作，和同事合作，可是，我在他們面前是越陌生了，還是我感覺自己越陌生了，我變得不認識自己，這樣的感覺，讓我壓抑，他們很少和我說話，交流什麼了，其實我還是我，我沒有變，可是，怎麼變得這樣呢？我只好逃出來。你混得不好落魄，人家幸災樂禍，你混得好了，他們就疏遠你，這是什麼道理嗎？」

「管他別人怎樣想呢。你想什麼就做什麼吧，只要是你高興，喜歡就好。世界山川在變，每時每刻都在發生變化，萬事沒有一成不變的。」

「楊照樂不可支，他總說循規蹈矩的工作，磨沒了銳氣，個人能力埋沒，他早就有此意，我們兩人合二人之力，開工作室。」

「很好。你們兩人不應該分開。我很感動你們的真友情，不因歲月的變遷而發生改變，不因人事的動蕩而稍有減淡。我就知道楊照你們兩人一定是一拍即合，我當年聽我媽說一般情況下，輕易不要和人合作，因為關係再好。哪怕是不會彼此，時間久了，因為利益關係，都會減淡，很多的朋友，親人分崩離析。」

「我和楊照不會，我們經過得患難，彼此包容，理解。等忙過這陣子，我是有始有終的人。」

「支持，我知道你們經得起了歲月的打磨，你想上班就上班，不想上班就離開，隨心就好。跟著自己的感覺走。」

「怪不得楊照總給你點贊呢，大度，理解。」

「我本來就是這樣的人嗎。」

「這麼不謙虛啊。」

「違背事實的假謙虛就是虛偽。我為什麼要虛偽說言不由衷的話？實事求是。」高茗茗穿著薄如紗的大紅色襯衣，拼接的蕾絲上鑲滿了彩鑽，在陽光下閃著奪目的七色光炫人眼目。

……

她專註的欣賞李濤送的畫。她的側影，自有一種端莊的美。

走進來的凌書雲驚喜的發現他的妹妹眼睛里有了光澤，凌書雲欣慰的笑了。

「哥哥，李濤向我求婚了。」凌書雨一臉幸福的笑。

「很好，我沒看錯他。我假意退下來，生意賠了，身邊的人有點樹倒猢猻散的勢態，只有李濤真心關心我，他求婚是因為真的喜歡你，這樣我就放心了。我了解他的品質，所以一力贊成你們兩個。」凌書雨的男人婚後第二年出差在外因公殉職，五年來她一直鬱鬱寡歡，現在和李濤很談得來，兩人又要訂親了，凌書雲心裡很安慰。

「人事的變動安排，還沒定，旅遊局長，宣傳部長，鎮長，可以任選。」

「你說要提拔他下一任？他會接受哪一個？」

「後者，因為他的襟懷。說造福於民也好有所作為也好。」

「還是你了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