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節日是看別人的熱鬧

不久后，曾經被研究員列為機密的關於白色沙漠的研究資料在夢境世界已隨手拈來，成為了共享資源。流言說是一個背叛者將資料泄漏給遊俠，而審判庭自然處決了叛徒。

十二月的一天，瀟瀟撞見雲息在觀看白色沙漠的研究影像資料。

這一次，沒等她悄悄離開，雲息就察覺到了，他立即關閉掉全息的影像資料，有些不自然地說：

「我就看看。」

從那天後，瀟瀟也開始研究資料，她坐在自己空中花園的頂層，坐在風鈴叮叮鈴鈴響動的木質廊道上，將影像資料投放到紫色雲海中。

她不知道雲息為了什麼破解這個謎題，但她想幫助他，只有這麼單純的心愿。

轉眼，天氣越看越冷，這一年就要結束了。

聖誕節那天早晨，瀟瀟給雲息發了一條信息：

「雲息，今天聖誕節啦。」

過了一會，雲息回復道：

「聖誕快樂，晚上我請你吃飯吧。」

瀟瀟樂滋滋的：

「好呀，你也聖誕快樂！」

晚上去飯店是三個人一起去的——還有小鵡，他背著書包，他們要了一個包廂，關上門后，穿小棉靴的貓導師從小鵡的書包里鑽了出來。

瀟瀟心想：好吧，雲息說請我吃飯，又沒說只請我一個人吃飯。

吃完飯後，貓導師散步走了，小鵡提著打包的剩飯說要把這些送給他的鳥類朋友，進入校門后就與瀟瀟和雲息分道。

於是，現在只剩下他們兩人了。

即使冬日夜晚寒冷，卻因為聖誕節變得熱鬧，身後的商業街掛滿了彩燈和白鬍子的聖誕老人，各個商店推出的聖誕節活動在音響里一遍遍的爭相播放。

而校園裡的學生也比平時多了近一倍，大家都是手挽著手，一雙一對、或三五成群地抵禦嚴寒，慶祝節日。

身邊更多來往的，都是牽手的情侶。

他們走到了廣場的大噴泉處，這裡有一圈淺淺的池水，裡面擺著石頭，冬天池水幹了，瀟瀟就到石頭上跳著走，和雲息隔開一段距離。

瀟瀟說：

「聖誕節雖然不是中國的節日，但大家都喜歡過。」

雲息雙手放在呢大衣口袋裡，走在她旁邊。

「只要你喜歡，每天都能拿來當節日。」

瀟瀟想了想：

「跨年那天你會在哪？」說著她又躍過一個石塊。

「就在學校。你呢？你怎麼過？」雲息稍微低頭，把臉壓在圍巾里，以避開刺骨的冷風，他的嗓音也因此變得悶悶的。

吃飯時暖和慣了，出來瀟瀟也沒戴口罩，此時一仰臉，生生吸了一口寒氣，她驕傲地說：

「能怎麼過，我自己過啊。」

「你的舍友呢？」雲息問。

「我的舍友們已經出口四隻了，芒果回家。」瀟瀟乾脆地回答。

雲息從鼻音中發出兩聲輕笑，但瀟瀟聽到了。

噴泉是圓形，他們沿著直線走，此時「石頭路」已經快到盡頭了。

大概雲息也注意到了周圍結雙成對的人，忽然聲音含笑地問：

「小孩兒，你沒想找個小男朋友？」

瀟瀟正要跳到「岸上」，一聽到雲息的問話，猛地杵立在石頭上，莫名火氣衝上來，一下子惱了。

他這是什麼意思！

「小男朋友」自然說的是她的同學，他從來都是以長輩的身份自居！

瀟瀟咬著嘴唇，撇過頭，冷生生擠出一個字：

「不。」

現在連跳這個動作她都無心去做，只殃殃地走到乾涸的池子里，向岸上走。

瀟瀟心裡氣的不行，好幾次話都到了嘴邊，她好不容易才忍住，恢復了平靜。

抬起臉，讓風吹凍她的臉頰和眼睛，她彆扭又固執地說：

「不用你管我。」

雲息看了她一眼，心中沉默，只是見她耳朵凍的發紅，伸出手給她拉帽子扣在頭上，他從圍巾間抬起下巴，讓聲音清楚些：

「你冷不冷？」

他分明已經轉開了話題，可他這個溫柔的動作，卻頓時讓瀟瀟覺得心酸委屈，一下子漲紅了眼。

她扭頭向右邊走，背對著雲息大聲說：

「我回宿舍了，再見！」

雲息停住腳步，看瀟瀟的帽子又被風吹開，她這次竟然用手拉住又緊緊扣上，她埋著頭，小跑了兩步，他看著她小小的、孤寂的身影從一排掉光樹葉的海棠樹邊跑上馬路，看她穿過馬路，拐到另一條小道上漸漸不見。

他抬著冰涼的臉，任朔朔夜風從他露出的頸間帶走溫暖，也未留意。

瀟瀟眼眶濕冷，但沒有滴下淚。好好的聖誕節，卻是這樣道別，她又後悔了，她不該這樣，她該忍住，在他面前乖乖做小孩兒。

孤身走在回去的路上，她卻不想立刻回去，就繞了一條遠路慢慢走。

她心中苦澀，不知該以怎樣的態度和雲息繼續相處，他拒絕她拒絕得那麼明顯，就像現在，他絕對不會跟過來。

瀟瀟又想起憂鬱親王的話，她想：

如果未來有一天我真的會失去一切，那現在就要緊緊地抓住它啊！

——總比從來都不曾擁有要好。

可是，至今她還不是真正的擁有。

瀟瀟抬起頭來看星星，讓心從塵世間的紛雜煩擾移到天上永恆的星辰間。

這半年來她一直堅持認星星，已經把秋天和冬天裡肉眼可見的星星都記住了。

她默默念出那些星星的名字：天狼星、參宿四、畢宿五……

看著廣闊無垠、亘古長存的遙遠星球，她的心也得以片刻的安寧。

就在這時，手機提示音響了。

心又猛地一跳，拿出來看。

是路德維希發的：

「你在哪？」

瀟瀟瞥了一眼，然後摁熄屏幕把手機揣入兜里。

她繼續抬頭看星星。

自從上次后，瀟瀟從自己這邊斷絕了和路德維希約定的合作經營，再也沒有把自己的新作品給他。

過了一會兒，手機又響了，瀟瀟本來不想看，但又心裡過意不去。

還是路德維希：

我在你們宿舍樓下，有禮物給你。

瀟瀟回道：

大冷天的，我不在宿舍，你回去吧。

不料路德維希說：

我等你。

瀟瀟看了以後又來氣：是不是路德維希算準了她心軟，不會讓他一直等下去？

她這麼想著，忽然想到雲息。

雲息對她，是不是也是這樣的心軟？

瀟瀟苦笑著，開始向宿舍的方向走。

路德維希穿著冬裝，他清瘦優雅的身影引起了來往人的注意，瀟瀟走過去后就領他到一個角落。

路德維希將一個紫色彩帶包裝的長方形禮品盒遞給瀟瀟，說：

「MerryChristmas！Alice，我們不計前嫌，重歸於好吧。」

瀟瀟打量了一下禮物，看起來像一本書，她沉默地收下了，然後看向路德維希有些期許的眼睛，撇嘴諷刺說：

「重歸於好？你以為是小學生呢？」

路德維希看著她，無辜卻狡猾地說：

「你知道，這不是我的母語。」

瀟瀟徹底服了，路德維希就像一隻狐狸，把她蒙在鼓裡，她想離他遠點，但他卻想用糖塊和迷惑性的外表把她拴住。

回宿舍打開包裝，路德維希給她的禮物是一本「相冊」，裡面都是她在夢境中拍攝的照片。

作者說：

不知道讀故事的人知不知道路德維希究竟瞞著瀟瀟什麼。

之前曾經說過一句，也多次暗示。

謎底會在最後的最後揭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