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煞門

地煞門

「快!前面就到鬼行淵了,只要……」

一個狼狽不堪的少女快速奔跑著,氣喘吁吁的鼓勵身邊的三個同伴。

「夠了!」

另一個年紀稍大的女子猛的甩開少女牽著她的手,彎著腰兩手撐在膝蓋上,臉上帶著不自然的潮紅,汗如雨下。

「阿綺,你……」少女停下腳步,驚愕的看著她。

被稱之為阿綺的女子渾身顫抖,低垂著頭顱,「欣兒,放棄吧,我們逃不掉的。」

女子突然無聲哭泣,大顆大顆的淚珠往下掉,落在漆黑的土地上,很快滲透進去,沒了蹤跡。

欣兒咬唇,目光中滿是不解,「只要過了鬼行淵,我們就能逃出去了!」

「可我們過不了……」阿綺蹲下身,沙啞的嗓音透著一股絕望,「我們不是修士,憑什麼過鬼行淵啊!這一路上,阿牛叔死了,王大哥死了,紫兒姐姐也被擄走了,就剩下我們四個……我跑不動了,也不想跑了……」

欣兒胸口起伏不定,似是被這番喪氣言論氣到了,激動道:「我們已經逃到這裡了!前面就是鬼行淵,逃離地煞門的希望就在那裡,現在停下來就是功虧一簣!阿牛叔和王大哥犧牲自己也要讓我們逃出去,我們不能讓他們白死!」

阿綺悲哀的笑了,她抬起頭看著表情堅毅的少女,諷刺道:「凡人的命如此廉價,白死又怎麼了?地煞門領地里,有幾個凡人能壽終正寢?!都是苟延殘喘……欣兒,我認命了。」

「不能認!」欣兒用力扣緊阿綺的肩膀,大聲說,「還記得何祖奶奶說過的話嗎?多行不義必自斃,地煞門做了那麼多惡事,他們會有報應的,只要我們在這報應來臨前,好好活下去!」

阿綺面無表情的拂開欣兒的手,與她對視,輕聲細語:「別傻了,他們是修士,惡有惡報是針對我們這些凡夫俗子的。」

「那你是想被抓走嗎?被抓回去像個畜生一樣被圈養?!然後等個心地善良的地煞門弟子選中你?」欣兒生氣了。

「為什麼不可以呢?我長得好看,總會有修士看中我,領我回去的。」阿綺愛憐的摸了摸自己的臉。

「無恥!」欣兒氣得大罵。

阿綺咯咯笑了起來,目光掃到另外兩人身上,「欣兒,你以為就我是這麼想的嗎?劉大嫂如果不是有個兒子,她比我更想放棄!她早就不相信能逃出去了,只是在陪旭哥兒最後一段時間而已!等旭哥兒死了,她就能心安理得的被抓回地煞門!」

另兩人是一對母子,三十歲左右的婦人和她不滿十歲的兒子。

婦人緊緊拉著男孩的手,神色警惕,聽到阿綺的話,眸光微微閃爍,並未反駁。

男孩卻是因這一路上的逃亡,變得格外敏感,他跳了出來,指著阿綺的鼻子罵:「你胡說!我娘才不會丟下我!我們一定會一起逃出去的!你這個壞人!」

劉大嫂立馬拉回自家兒子,捂住他的嘴,跟阿綺道歉:「綺妹子,旭哥兒口無遮攔……」

「劉大嫂,我就問你,你是要跟著我留在這裡,還是繼續逃,逃到那鬼行淵,被裡面的鬼怪扒下一層皮?」阿綺打斷她的話,直勾勾的看著她,似乎看透了一切。

劉大嫂被看得有些慌,一邊是兒子期翼的眼神,一邊是阿綺直戳內心的詢問,慌亂之下,她竟後退幾步,鬆開了兒子的手。

「娘?!」男孩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的母親。

阿綺大笑不止:「這就對了嘛,螻蟻尚且貪生,我們又何必自尋死路呢?」

欣兒失望至極,「劉大嫂……」

婦人驚醒過來,忽而淚流滿面,撲通一下跪在地上,朝欣兒磕了幾個響頭,「欣兒,算嫂子求你,帶上旭哥兒一起走吧!」

再抬起頭,她的額頭已經血糊糊一片,「地煞門不殺女人,我和阿綺被抓回去也不會死,可我兒子不行啊,他是男丁,會被當成人畜送給凶神的!」

欣兒怔住,複雜之情油然而生,「你想讓我帶著旭哥兒淌過鬼行淵?」

旭哥兒早已抱著劉大嫂痛哭,「娘!你不要旭兒了嗎?」

劉大嫂撫摸著兒子沒多少肉的臉頰,嗚咽出聲:「兒啊,咱們娘倆都要好好活著,你跟著欣兒姐姐過鬼行淵,你年紀小,身上沒有惡印,一定可以平安無事的過去。」

鬼行淵,是地煞門弟子埋骨之地,幾千年來,那裡早已成了魔窟。

地煞門有一門功法,名為修羅問心訣,可以在做過惡事或者起過惡念的人身上,留下惡印。

惡印就像夜晚的一盞燈,能夠清晰的照應出他們的位置,引地煞門的弟子前來狩獵,男人格殺勿論,女人圈養起來,供弟子們挑選。

擁有惡印的人無法離開地煞門領地,除非步行走過鬼行淵,冒著被鬼怪吞噬的風險,褪去一層皮,方可消除惡印。

劉旭還是個孩子,半年前,地煞門選中了他們的村子作為狩獵場,給一村的人都種下了惡印,只有劉旭,因為年紀小又性格純善,惡印沒能留下。

劉大嫂認為沒有惡印的人,通過鬼行淵的機會更大,所以她想讓欣兒帶著劉旭繼續逃,而她和阿綺,則留下來等待地煞門弟子的到來。

雖然會被圈養起來,也總比丟了性命好。

萬一被哪個心地稍微善良點的修士看上了,就能脫離苦海了。

哪怕地煞門中,不壞的弟子萬里挑一,善良的弟子萬里無一,但再小的幾率也是幾率嘛,完全可以賭一次。

最終,欣兒還是帶走了劉旭。

少女背著男孩,與兩位同伴分道揚鑣,一步一步的朝著鬼行淵走去。

……

「煞氣越來越重了。」

謝明夷皺了皺眉,忍不住咳嗽幾聲。

顧長庚打了個響指,凝聚了風勢的劍氣環繞在他身邊,驅散了濃重的煞氣。

「時刻靈力護體,不要被煞氣影響了心智。」

說到煞氣,謝明夷有些好奇:「厭火門是怨氣,地煞門是煞氣,這怨氣與煞氣有什麼區別嗎?」

「當然有。」顧長庚道,「怨氣是因死者心懷怨恨所產生的邪戾之氣,於普通修士毫無用處,貫為邪魔外道所使。」

「而煞氣不同,它是因殺戮而起,舉個例子,一般的壞人,如果只是偷雞摸狗的話,他身上是不可能有煞氣的,採花賊那些淫邪之輩,也不太可能會有,只有真正殺過人見過血的兇徒,才會形成煞氣。煞氣這玩意兒亦正亦邪,有破邪之功效,正所謂鬼也怕惡人。」

謝明夷略有所思,「那行伍之中的兵士,身上會不會也有煞氣?」

顧長庚表揚:「聰明!你已經能舉一反三了。上過戰場殺過人的將士身上自然會有煞氣,而且更加凝練,除此之外,屠夫和劊子手身上也比較容易產生煞氣,這一類人,對殺戮習以為常,對死亡也不以為意。」

謝明夷點頭表示自己懂了,眨了眨眼問:「那你身上有沒有煞氣啊?」

劍修殺的人可不算少。

「我?」顧長庚啞然失笑,搖了搖頭,「身為劍修當然是用劍氣,煞氣這種東西,我可看不上。」

「劍氣也是氣?」

顧長庚瞥了一眼自家傻道侶,忍不住上手敲他腦袋,「你身為我的郎君,居然問這種常識問題?!今晚開始做功課,給你惡補一下劍修的知識。」

「啊?」謝明夷忽聞噩耗,白皙的小臉上滿是驚恐,「我要學習陣法,參悟第九針,修鍊靈力,還要和你雙修,真的擠不出時間了!」

顧長庚幽幽道:「關於我的職業,你不想多了解一點嗎?」

謝明夷咽了口口水,「可以……日後,慢慢……了解……」

「日後?呵。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我生待明日,萬事成蹉跎!」顧長庚雙手靠後,嘆息著念出幾句詩詞。

謝明夷氣得牙疼,用力踩了一下男人的腳,邊碾,邊一字一句道:「我說日後,就日後!」

顧長庚低頭望著自己鞋子上的腳印,低低笑了起來,「你說的,日後。」

「到時候可不要後悔。」

這句話是湊在謝明夷耳邊說的,熱氣呼出來,謝明夷半張臉都麻了,顧長庚剛一說完,他便飛快的捂住耳朵,用力搓了搓,還故作淡定的解釋:「有點癢。」

顧長庚似笑非笑的看著他,「耳朵癢?」

「……嗯。」

「需要我給你采耳嗎?」

「……不、不用。」

謝明夷連忙拒絕,讓男人給自己采耳,莫明有種羞恥感。

顧長庚看著他這副目光飄忽的樣子,覺的有點可愛,也不想太逗他,便道:「前面有一個村落,我們過去探探情況。」

謝明夷暗自鬆了口氣,笑著應承:「好。」

地煞門領土地廣人稀,他們走了一天,才遇到第一個村莊。

天快黑了,村口一個人都沒有。

只有一條黑狗趴在地上,機警的望著兩人。

「黑狗?」顧長庚有些詫異。

謝明夷:「怎麼了?」

「黑狗血能破邪化煞,正常來說,地煞門領地不該出現黑狗。」

謝明夷懂了,就像在厭火門領地出現蠃魚一樣不合理。

黑狗血是克制煞氣的。

「這個村子,有點意思。」

顧長庚抬腿邁步,無視黑狗先一步進了村子。

謝明夷也跟著進去了。

讓人驚奇的是,黑狗竟然一聲不吭,並無發出叫聲。

「養的狗也有靈性。」

顧長庚誇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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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一名劍修的素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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