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煞門

地煞門

一隻烏鴉飛過,帶著不詳的氣息,發出刺耳的啼叫。

「渡厄村?」

踏入村子的那一刻,顧長庚餘光瞥到稀疏的雜草堆里,豎著一塊陳舊不堪的石碑,上面隱隱約約刻著三個字——渡厄村。

兩人進了村,最後一縷陽光似乎也走到了盡頭,夜色瞬息而至,一點一點將村莊吞噬。

只是,顧長庚並未在村中看到點亮的燈火。

突然一隻微涼的手鑽進了他的掌心,顧長庚側頭,就見謝明夷整個人都貼了上來,有些害怕有些興奮,超小聲的跟他嘀咕:「這裡,是不是鬼村啊?」

「或許吧,怎麼,害怕了?」

「我才沒有!」謝明夷嘴硬,身體卻是誠實的打了個寒戰,再度靠攏了些,「真,真的有鬼嗎?」

顧長庚一手把人攬進懷裡,捋捋毛,「當然——」

謝明夷的心提了起來,緊張刺激又害怕。

「——沒有。」顧長庚說完后兩字。

「……」

謝明夷說不清自己什麼感覺,興奮和害怕如潮水般消失,伴隨著些許失望,他嘟囔道:「那為什麼不點燈?」

「你問問他們就知道了。」

謝明夷抱著顧長庚的胳膊,抬頭看他,卻見他朝著前方揚了揚下巴,謝明夷下意識側過頭朝前看。

這一看,差點把他魂看飛了!

昏暗的夜色中,烏壓壓的站著一大片人,黑色的斗篷包裹全身,臉上還帶了惡鬼一般都面具,就那麼悄無聲息的站在那裡。

謝明夷能感受到他們投過來的目光,冷漠中帶著若有若無的殺意,頓時他寒毛都豎起來了。

「長庚,他們是這個村子的村民嗎?」

謝明夷慫慫的往男人懷裡鑽了鑽。

村民?

顧長庚眯起眼,打量著面前約莫兩百個黑袍人,帶著些許鬼氣,但明顯不是鬼,是人。

一陣寒風吹過,為首的一個村民終於開口了,聲音粗糙沙啞,「村子不歡迎外人,請離開。」

顧長庚沉吟道:「夜色已深,別無他去,還請見諒。」

村民一方又沉默了。

他們與顧長庚二人僵持著,直到黑狗突然夾著尾巴跑了進來,嗚咽的叫著,才有了退步。

「可,僅此一晚,明日天一亮,就滾!」

為首的那個村民是村長,他帶著兩人來到了北邊一個沒人住的小院子,讓他們今晚就在這裡休息。

離開前,村長告誡道:「子時一過,不要出門,聽到任何聲音,都不許出門!」

顧長庚試探問一句:「起夜也不行?」

村長冷冰冰的盯著他,吐出兩個字:「憋著!」

「萬一憋不住了呢?」

「尿床上。」

「這不太好吧,大家都是成年人。」顧長庚打了個哈哈,心裡卻是驚異不已,這個村子的問題似乎挺大。

「不要點燈,早點睡吧。」村長陰沉沉的丟下一句話,就離開了。

顧長庚與謝明夷兩人面面相覷,心裡的疑惑像捲毛團一樣,越卷越多。

顧長庚使了個凈塵決,除去屋子的雜穢,剛猶豫著要不要用辟穀丹湊合一下,就聽到有人敲門。

謝明夷噔噔噔跑過去開門,過了一盞茶的功法,捧著個盤子回來,「村長讓人給我們送吃的來了!」小語氣還挺歡快。

盤子上有兩個灰乎乎的球狀物,還有一堆漿糊一樣的食物。

「這是什麼?」顧長庚指著那個球狀物問。

謝明夷:「那人說這叫地元果,能讓我們睡得更香。」

顧長庚皺起眉,拿去一個,居然有液體的晃動感,不禁有些詫異,「喝的?」

謝明夷點頭:「敲開一個口子,直接喝就行,你想喝熱的也可以煮一下。」

「……」

顧長庚一個彈指打破地元果的頂端外殼,裡面是灰色的液體,就像咖啡一樣……嗯,咖啡裝在椰子里。

輕輕抿一口,顧長庚睜大了眼睛,不僅顏色像,口感也像啊!

咖啡啊,這都兩輩子沒喝了,還是那個熟悉的味道,苦的要人命。

不過,的確有安神的功效。

顧長庚略有些懷念,一口接一口的喝著。

見他喝的開心,謝明夷也興緻勃勃的打開地元果,一大口喝下去——

與湯藥截然不同的苦意席捲了舌尖,佔據整個味蕾,不斷擴散,讓謝明夷的五官都擠在了一起。

「嗚……好苦!」謝明夷皺著臉,吐了吐舌頭。

顧長庚看著覺得好笑,悠哉悠哉的又喝了一口,眯著眼愜意十足。

「你的不苦嗎?」謝明夷好奇的湊過來。

「我的加了糖,很甜。」

加了糖?

謝明夷不信:「這是樹上結的果子,怎麼可能加糖?」

「哦,那可能是你的沒有熟透。」顧長庚換了個說辭,晃了晃地元果,嗯……大概還有一小半。

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地元果,再看看男人手上的,謝明夷眼巴巴道:「我想喝一口你的。」

「都是樹上結的果子,沒什麼區別。」顧長庚說著把地元果舉高,不讓謝明夷夠到。

「可是你的熟了!」謝明夷強調,「我就喝一口,嘗嘗味道!」

「真想喝?」

「想!」

顧長庚將「椰子里的咖啡」一飲而盡,伸手攬住道侶的腰肢,貼近低頭吻了下去,下一秒,苦澀的味道在兩人唇齒間爆炸。

謝明夷眼睛猛的睜大,五官難耐地皺在一起,用力想推開這個騙人的傢伙,卻被死死的鎖住,炙熱的呼吸打在臉上,讓他手腳發軟,隨著渡過來的苦汁下肚,苦意逐漸消散,竟瀰漫出香甜的氣息。

半晌,分開。

「甜嗎?」顧長庚摩挲著他的唇角,低聲問。

謝明夷目光漂移了一下,臉頰微紅道:「沒嘗出來……我再嘗一口。」

他大膽的湊了過去。

顧長庚低聲笑了起來,摟緊道侶,配合著他再次親吻。

青澀的小傢伙,現在越來越撩人了。

得虧他定力好。

顧長庚默默背誦清心經,又對自己使了一式心平氣和。

兩人再次分開,謝明夷喘著氣,舔了舔殷紅的嘴唇,趴在顧長庚身上,眼睛濕漉漉的望著他。

真要命。

顧長庚喉嚨一緊,故作淡定問:「嘗出來了嗎?」

謝明夷小幅度的點點頭,不太好意思道:「……比我的甜,應該是熟透了。」

「熟透?」顧長庚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他的背脊,低語呢喃:「還早著呢,兩年後才算熟……」

聲音太小,謝明夷沒聽清,「你說什麼?」

「我說,時候不早了,洗洗睡覺,明天還要早起。」顧長庚鬆開他,伸了個懶腰,往房間里走。

第二天要不要早起,謝明夷不知道,他只知道,今天晚上,他肯定睡不著。

子時一過,外面跟趕集一樣,叫賣聲,腳步聲,聊天聲,吵架聲……各種喧嘩。

顧長庚閉著眼睛,似乎已經處於深睡狀態。

一旁的謝明夷卻是翻來覆去,拿手捂住耳朵不行,縮被窩裡也不行,就連隔音陣法的效果也很一般,外面的吵鬧聲似乎無孔不入。

氣得他真想一針把自己扎聾!

謝明夷氣呼呼的坐起來,雙手插在頭髮里,目光瞥到身邊睡得跟豬一樣的男人,忍不住踹了他一腳。

睡得這麼死?外面就差敲鑼打鼓、放煙花爆竹了!

「他們到底在幹嘛?跟過節一樣。」

煩躁中,謝明夷的好奇心慢慢點燃,他輕手輕腳的披上衣服,準備下床,想從門縫裡看看外面的情況。

卻被一隻有力的手握住了腳腕。

「大半夜不睡覺,幹嘛呢?」

顧長庚不知何時已經醒了,燦若星辰的眼眸在夜色中格外明亮。

謝明夷看他對外界的喧鬧一點反應都沒有,氣得鼓起臉,指了指門外,「趕集!」

顧長庚側過身,單手撐著腦袋:「活人去鬼市趕集?」

「鬼、鬼市?」謝明夷小心肝一顫,「你不是說村裡沒有鬼嗎?」

「之前沒有,不代表現在沒有。不然你還真以為是村民半夜製造噪音,故意騷擾外人不成?」顧長庚眉毛一挑。

「有可能他們的習俗就這樣啊,晚上集會!」

顧長庚嘆了口氣,「那我們出去逛逛好不好?」

「不好!」謝明夷立刻拒絕,開玩笑,鬼市誒,他是多想不開逛鬼市啊!

慫嗒嗒的謝明夷利索的脫衣,鑽進被窩,四肢纏住男人,「唔……好睏啊,快點睡覺。」

顧長庚嘴角抽搐,「你不是嫌他們吵嗎?」

謝明夷眨巴眨巴眼睛:「死者為大,我們不要去打擾他們。」

「小慫包。」顧長庚無語,又覺得這樣也挺可愛,忍不住湊過去親他。

從額頭到脖頸,密密麻麻的吻落下,在深夜裡,溫柔又綿長。

就在這時,外面有煙花點燃,在空中釋放出絢爛的煙火。

光芒透過紙糊的木窗,屋內光暗交錯,床上的兩人柔情蜜意。

「哐哐!咚咚!」

外面開始敲鑼打鼓,聲音震天。

顧長庚抬起頭,睜開眼睛深呼吸,裡面濃郁的戾氣一閃而過,他飛快的起床穿衣。

謝明夷連忙拽住他:「你幹嘛呢?」

顧長庚冷笑:「趕集!」

「你給我回來!咱們是活人,不要跟鬼一般計較!」謝明夷心好累,怎麼還真的放煙花爆竹敲鑼打鼓了呢?

顧長庚嘴角揚起一個危險的弧度,他摸著謝明夷的臉,輕聲道:「再不計較,這群鬼就要上天了!」現在是敲鑼打鼓,接下來是不是還準備舞龍舞獅?

有起床氣的人不好惹,從老婆身上爬起來的男人更不好惹。總之,這個鬼市,顧長庚逛定了。

謝明夷表情凝重,「你……真要去?」

顧長庚:「真要去。」

「那一起!快點快點!」謝明夷眼睛瞬間爆發驚人的光彩,他飛快的穿好衣服,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鬼市誒,還是第一次去呢!

顧長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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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一名劍修的素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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