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閑聊996》是一檔在晚八點高峰時間段播出的直播節目，也就是說，這個節目里不存在後期剪輯之類的東西，一旦節目里爆出了什麼猛料，連操作的時間都沒有。

而這個時間點，是織田作之助作為一個底層人員正常的下班時間。他看完孩子們就回了家，但織田作之助平時並沒有什麼可以用來打發時間的娛樂活動，唯一的樂趣不過是寫小說和辣咖喱。

織田作之助先是自己嘗試了煮辣味咖喱，隨後準時在八點打開了《閑聊996》的直播間，一邊吃咖喱一邊看這檔節目。

織田作之助操著和中原中也一樣的心，他完全把苺谷悠司當作幼崽來看待，和他那收養的五個孩子沒什麼分別。自家孩子出道后的第一份工作，他會擔心也是正常的事。

至少在這檔節目的前半段，一切都看起來非常正常，苺谷悠司的回答雖然沒有爆點但中規中矩還帶著幾個笑點，非常套路式的答案。

但在主持人沖野洋子提出了「緊急抽查」之後，事情變得非常微妙起來了。

就連織田作之助也沒有想到，苺谷悠司給中原中也的備註會是——「男媽媽上司」。

苺谷悠司是個公私分的清清楚楚的人，他在工作時間十分正經而且敬業，一點都不逾越。但到了下班的私人時間，苺谷悠司就沒有那種畢恭畢敬的社畜態度了。

他渾身都是鋒芒，銳利地能割傷所有靠近他的人，只是溫和內斂地收起了全身的尖刺。

「通訊錄備註」是屬於私人的東西，苺谷悠司把中原中也的備註偷偷改掉也是正常的，這不過這個時機……

織田作之助不知該如何評價，只好默默地往嘴裡又餵了一口辣味咖喱，讓辛辣的香氣從舌尖瀰漫開來。

【這個備註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

【男媽媽23333333】

【太頭鐵了吧哈哈哈哈哈】

【悠司big膽！居然敢這麼給上司備註】

【不要男媽媽不要男媽媽！】

【男媽媽不香嗎？就要男媽媽就要男媽媽！】

【是我想的那種男媽媽嗎！哧溜】

【社會性死亡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好奇要是上司後來看到了這個備註，悠司是不是就要完蛋了哈哈哈哈】

【肯定是啊哈哈哈哈，悠司在聽到這個小遊戲時表情都空白了】

在彈幕刷滿了的同時，「男媽媽上司」的詞條也衝上了推特的趨勢，並且排名還在穩步上升。

直播間里的畫面還在繼續。

「您在忙嗎？」苺谷悠司語氣謹慎。

他的備註里沒有提到中原中也的姓名，對話時也很注意，不打算將中原中也的名字說出來，擔心那樣會對他造出困擾。

不過，如果這時候他打給的人是太宰治，恐怕就不會那麼注意不要爆出真名來了。畢竟太宰治可是敢親身上陣和他傳緋聞的人，哪還怕這？

「……有點。」中原中也的回答在電流中顯得有些曖昧不明，隨機他好像說了句什麼，卻被電話那邊猛然響起的嘈雜聲給掩蓋住了。

苺谷悠司心下一緊。

電話那邊是槍聲，非常密集的槍聲。

他會緊張倒不是擔心中原中也被傷到，他用膝蓋想也知道中原中也不可能因為區區子彈而受傷。他緊張的是眼下自己這邊的局面，似乎正在朝著一個無法控制的方向狂奔。

手機是開的擴音器，中原中也那邊的密集槍聲無比清晰地傳遞了過來，在演播廳內迴響，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出了那是明顯的槍響聲。

演播廳內一片寂靜，陷入了尷尬的沉默之中。

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彈幕的數量一瞬間瘋狂地疊加了起來。

【？？？】

【如果我的耳朵沒出錯的話……這是槍聲吧？是吧？】

【就是槍聲啊！！！】

【我草太猛了吧居然是槍聲，苺谷到底什麼人設啊震撼我全家】

【前面的醒醒，用腳想也知道不可能是真的槍聲吧，我猜是上司在玩射擊類遊戲，被豬隊友拖累了開始罵人吧】

【暴躁遊戲宅上司么2333333】

【盲猜上司玩的遊戲是高地求死！】

【雖然……但是……我覺得那不像遊戲的模擬槍聲……怎麼聽都是真刀實槍打出來的聲音啊，有很微妙的不同哎】

【無語，如果是真的槍聲那這就是火扌並現場，娛樂公司的上司怎麼可能在火扌並現場還安然無恙地電話連線？】

【對啊根本不可能是真的說真木倉聲的人真的用腦子想過嗎】

【專註舔顏不好嗎！悠司好可愛5555】

苺谷悠司冷靜下來，他看了一眼通話時間——才40秒，要求是通話一分半，那麼他還得再拖一分鐘左右。

「苺谷君的上司好像很喜歡玩遊戲呢……」沖野洋子察覺到氣氛有一瞬間的凝滯，隨即笑著起了話頭打圓場。

「是的，」苺谷悠司順著她的話回答，「剛剛他可能正在打遊戲，所以騰不出空來講話。」他還露出了一個可愛又無奈的笑容，彈幕上一瞬間激增了許多截圖舔顏的彈幕。

這話當然有人是不相信的。

坐在台下穿著的藍色西裝的男孩抬起了下巴，眼睛反光了一瞬之後顯露出了如同天海般澄澈的藍眼睛。男孩的目光凝聚在苺谷悠司的臉上，他聽得出這是槍聲，不是那種遊戲模擬的槍聲，而是電話那邊真的有人在開槍。

「園子肯定很後悔今天沒有來，」毛利蘭悄聲說，「她最近很沉迷那個偶像呢——就是裡面長得最好看的那個，叫苺谷悠司。」

江戶川柯南對娛樂圈明星並不了解，但他認識苺谷悠司的這張臉。在兩天前，苺谷悠司的臉出現在了東京各個地區的廣告牌、LED大屏、公交站牌和地鐵燈箱上，江戶川柯南在上學期間無數次看到過苺谷悠司的臉，早就對他印象深刻。

他覺得苺谷悠司看起來不像是那種混黑的，但那個娛樂公司的上司……說不定是公司和黑幫有些黑色交易。

苺谷悠司和沖野洋子說了幾句話，看著時間快到了，於是準備掛掉通話。

通話那頭的槍聲逐漸減緩了下來，苺谷悠司猜不是那群人主動停止了攻擊，而是被中原中也全部幹掉了。好在中原中也不是那種喜歡在干架時說出各種大放厥詞的話來的人，頂多放兩句狠話，所以他沒有說出什麼「殺人」、「幹掉」之類的字眼來。

「既然您在忙，那我就先……」苺谷悠司剛準備把最後的「掛了」幾個字說出來，變故再一次發生了。

全場人都聽到了一聲十分高昂的尖叫聲，隨機一個女性工作人員闖進了演播廳的休息室里，面色蒼白而神情驚恐：「死、死……死人了！！！」

所有人都變了臉色。

「怎麼了？」中原中也聽到了苺谷悠司那邊一聲尖叫之後，聲音開始變得混亂嘈雜起來。

「沒事，」苺谷悠司頓了頓，「我先掛了，您忙吧。」

還好此時不會有人再注意到他了，所以立刻就掛了通話。

在聽到「死人」的時候，直播間的彈幕上刷滿了「？？？」和各種難以置信的詢問和質疑，導演在第一時間確認了這個女性工作人員不是在開玩笑、是真的死人了之後，立刻關閉了直播。

沒過多久，「閑聊996直播間殺人案」也衝上了推特的趨勢。

中原中也握著被掛了的電話，越想越不放心，總覺得那邊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苺谷悠司才會急急忙忙地掛了電話。

想要了解苺谷悠司發生了什麼，中原中也甚至都不用打電話叫人去查，他只要打開手機就能知道——在打開手機后，中原中也立刻就看到了手機推送的《閑聊996》節目組發生兇殺案的事情。

他的任務已經做完了，敵人全被被解決掉了，現在算是結束了工作。

中原中也思忖了一下，改變了原本打算直接收工的計劃，決定去日賣電視台看一看他優秀可愛的下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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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閑聊》996的現場一片混亂，毛利小五郎和江戶川柯南在第一時間控制住了局面，所有人都在演播廳的休息室里不許離開，毛利蘭則無比熟練地打給了警視廳的目暮警官，沒多久就派了人來。

中原中也差不多就比警察早了一點到。

其他人都在這一層演播廳的開放式休息室里，中原中也一進到這層樓就看到了嘉賓和節目組的人。

苺谷悠司抬頭看到中原中也時愣了一下：「您怎麼來了？」

「來看看你。」中原中也說。

他在警方那裡沒有案底和記錄，就算光明正大出現在警方眼皮子底下也沒有問題。倒是他的下屬才16歲，第一份工作就出了這種不吉利的糟心事，還要和警方配合調查，想必多少會受點影響。

苺谷悠司身邊也沒跟著助理，但中原中也有辦法可以提前把苺谷悠司撈走。

——只是中原中也下意識忽略了，他家下屬15歲就敢來混黑，怎麼可能被區區兇殺案影響？

苺谷悠司的隊友里有對聲音十分敏感的人，他一聽到中原中也出聲，就認出來他是那個苺谷悠司打電話的人。

隊友驚奇地脫口而出：「你是苺谷的男媽媽上司？」

苺谷悠司窒息。

現場頓時陷入了一片短暫的寂靜之中，所有人都對中原中也行注目禮。

中原中也緩緩看向神色鎮定的苺谷悠司，一字一頓地問道：「男媽媽上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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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司：豬隊友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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