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第 5 章

「嗚哇!!!」

雲淺話音才落,宋行止嚎啕大哭,手裡書落回水中,水花四濺。

宋行止:「為什麼大家總是對我這麼刻薄?我也不想長成這種沒用的樣子,就因為我生病沒有辦法鍛煉改變身材,不能做整容手術,所以我做什麼都是錯的嗎?」

他哭得從臉紅到脖子,抬手一直抹眼淚不停地控訴。

文思誠見宋行止情緒失控,眼珠亂轉,「啊這……」

他覺著應該是宋行止情緒本來就不對,雲淺方才的話約莫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宋行止與雲淺小時候的一個玩伴氣質相像,同樣是愛哭鬼,雲淺只是想再逗逗他,沒想到對方反應如此之大,簡直比第一次雞打鳴還狠!

胳膊被文思誠捅了下,耳邊傳來低低的說話聲:「姐姐,你說話注意點,對脆弱的小男生不要那麼毒舌啊!」

雲淺反應過來,上前替宋行止擦拭眼淚,哄人的話張口就來。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是我嘴賤。是欺負你的人過分,怎麼能做出這種事情,你完全沒有問題。你長相怎麼了?很完美啊!同質化像是一個工廠出來的東西,看著便沒意思。美這種東西本就應該多樣化,都是肌肉男的大魚大肉只會使人膩歪,清粥小菜也別有風味。」

她字字句句都是肺腑之言,毫不作假。

宋行止抽噎:「可,可是主流審美不是這樣,我每次考試,顏值身材考試得分都是不及格。」

雲淺:「不符合主流審美不代表你不好看呀!這種社會風氣下的考試製度是畸形的,成績更不代表一切……」見宋行止依舊情緒低落,嘟囔著「連我父母都不喜歡」這種話。

她說:「你長得完全是我夢中情人的模樣,每一點都戳中我的審美,你是不一樣的特殊存在,凡夫俗子怎麼會欣賞得了你。」

「你、你果然喜歡我,第一次有人這樣誇我好看。」

宋行止停止哭泣,身體扭來扭去,彷彿人類一敗塗地里遊戲人物的扭動方式。

雲淺:「?」

雲淺:弟弟,你這個「果然」怎麼回事,還有你那種連我這個近視眼都能感覺到的扭捏動作又是怎麼回事?!

文思誠仿若一個忠實的吃瓜群眾,帶著幸災樂禍的表情在旁觀看。

「確實喜歡,不過不是你認為的喜歡。」雲淺摸上宋行止軟乎的頭頂,「你不是說你父母不喜歡你嗎?沒關係!我可以又當你爸還當你媽,保證你每天生活在愛意之中,只要你喊我一聲『阿爸』或『阿媽』。」

文思誠:「……」

宋行止胸腔里跳動的小鹿,一頭撞死了。

他立在原地,當場石化,被風吹散。

文思誠道:「我的新朋友,你能不能不要頂著一張純良臉禍害小朋友啊?」

雲淺攤手,表示無奈。

文思誠阻止她上前安慰的動作,「且慢讓我來,少男的心不能再被你這種狗比傷害!」

經過他中央空調式的安撫,宋行止慢慢恢復正常。

雲淺和文思誠對他友善,願意和他交流,他很高興。

三人尋了處林子里的長凳坐下,交談間,單純的宋行止被套出不少信息。

宋行止是高三(11)班的學生。

浣江市實驗一中11班是個較為特殊的班級,11班裡的學生父母均給了學校大量的贊助,夠不上一中標準的他們才能進入此校。

當前末日世界的世界觀和現實世界不同,但錢這種東西的重要性差不多。

這些父母出大價錢把自家孩子送進學校,希望孩子能夠陶冶審美,提高顏值,而不是保持著歪瓜裂棗的模樣度過一生。

沒有顏值的人,在社會上無法生活,只能在底層苟且偷生。

一中和很多A級整容醫院有著聯繫,這些醫院極難預約,經過A級醫院的多數人顏值都能和世界選美賽的冠軍媲美,這也是眾人想破腦袋也要擠進一中的原因。

宋行止辜負父母期望,他並未融入一中。

他喜歡看書,在校內看書的人是不務正業,不上進。

優秀學校,不上進的人便是不合群。

同校學生因此排擠他,欺凌他,他平時最多待的地方就是7號教學樓的天台和南小樹林。

總是獨處的他發現了一些不為人知的事。

怪談。

一年前,夜裡十一點。

他在南小樹林靠里的位置舉燈看書,恰好一對幽會的學生來到此地。

他本想離開,卻看見那對情侶身後的樹上,出現了一個脖子吊在樹枝上的女人。

女人穿著職業西裝,膚色發青,一看便不是活人,她說:「浣江市實驗一中校規第十四條,校內不準談戀愛!」

「高二(3)班高尚尚,高二(4)班李強,違反校規就要接受懲罰!」

小情侶隨之不見。

女人又盯上了他。

宋行止不想像那兩人一樣消失,他哭訴自己被室友趕出寢室,沒有地方待才在這裡看書的事實。

女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消失。

第二天,他的室友,以及那對情侶,都從學校里消失了。

文思誠:「什麼意思?」

宋行止:「除了我,沒有人記得他們,他們就像從未在這個世間存在過。」

雲淺已經知道此事,並未表現出與文思誠一樣的驚訝。

宋行止繼續:「後來我在一間圖書館里查到了這個女人的身份,她是三十年前一中的教導主任陳春紅,以管理風紀嚴厲而出名,後來不知為什麼在南小樹林里自殺身亡……偶爾會有一兩個在南小樹林失蹤的學生,卻沒人發現。」

「…我發現校內其他地方也會發生這樣的情況,我撿到那台筆記本之後,才知道他們這樣的存在叫做『怪談』。」

本來怪談出現的頻率很低,失蹤學生數量不多。

近幾個月來,學校里突然出現一些關於怪談的留言,怪談出現次數越來越頻繁,學校的師生數量大幅度減少,但沒有任何人察覺人數越變越少的校園。

他們私下依舊笑著說些怪談的事,好在暫時只是小範圍。

只有他一人知道怪談的危險,這讓他非常痛苦。

宋行止唇部抿成一道直線,看了眼雲淺,幸好現在有和他一樣碰到過怪談的人。

他又看了眼文思誠,這位先生看上去也很信任他說的話,對怪談極感興趣。

宋行止認為自己或許找到了能夠幫忙的同伴,他問:「你們願意和我一起調查怪談的事情嗎?」

雲淺和文思誠陷入詭異的沉默,打算鹹魚之後便不想捲入這種麻煩事。

文思誠岔開話題:「你和雲淺怎麼認識的?」

宋行止望向雲淺。

文思誠:「嗐,你別等她允許,我是她爸爸——」

話未說完,遭遇雲淺無情肘擊,痛呼出聲。

雲淺:「我才是你爸爸。」她朝宋行止頷首,「沒什麼不能說的,你說吧。」

宋行止一五一十地交待所有事情。

他暗地展開對怪談的調查,總算找到一些線索,沒想到在校醫室和雲淺意外碰到蜘蛛女怪談,幸好雲淺英勇,救了他一命。

文思誠訝然:「你已經碰到過怪談了嗎?鄧鈡他們還在找怎麼觸發怪談呢,沒想到你比他們厲害啊……」

提及還有其他人在找怪談時,宋行止驚訝地抬眸。

雲淺打斷道:「我現在只想做近視矯正手術。」

文思誠:「我腦子裡也只有抽脂手術。」

二人完全沒有主動拯救末日世界的意識,於他們而言,這只是和他們無關的世界。

有英雄願意挺身而出,鹹魚只需要在旁邊鼓動魚鰭就好。頂多在碰到王思慧的時候,把這個消息轉告於她。

宋行止困惑:「學校里沒法做近視手術和抽脂手術,難道你們要遛出學校嗎?就算是員工也不能在開學期間離開學校,抓到會被嚴厲懲罰!」

他偷偷看了眼雲淺,沒想到尖子班的她原來也有著和他一樣的缺陷,且是嚴重影響日常生活的程度。

雲淺和文思誠對宋行止一頓洗腦。

此後宋行止不僅認為他們離校正確,還提出主動幫忙的請求:「我知道南小樹林有一處通往校外的小洞,我看到偶爾會有學生從那裡出去透風。」

三人此時位處校園北面,前往南小樹林時,雲淺讓文思誠去后廚「借」幾把刀防身。

文思誠嘿嘿一笑,按下腕錶上的背包鍵,偷偷摸摸地分了兩把刀給雲淺。

宋行止並未注意到二人的小舉動。

玩家其實很容易被原住民忽視,救世主給玩家這一設定是讓玩家能夠更好行事,宋行止這樣記得玩家的原住民較少見,並非沒有。

三人時刻注意隱蔽身形,現在是晚上十點,學生和教職工都應當在寢室休息,校園道路上不該出現任何人。

保安拿著手電筒巡邏,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響,手中光源照去,只有大樹和矮灌木。

樹榦后的三人鬆了口氣,文思誠探出看了眼,他猛地縮回頭,罵了聲「淦」。

文思誠:「保安下半身是半透明的!」

宋行止也看見了,唯獨近視眼的雲淺什麼都看不見。

雲淺:「不是人?」

宋行止:「難道他真的也是怪談嗎?」

雲淺二人看向宋行止,宋行止說:「那天就是他把昏迷的你送到了校醫室。我從來沒有在白天看到過這個保安,我以為他只在夜裡值班,可是後面我去查,保安科並沒有他。」

二人面色難看,宋行止安慰:「他是個好人,至少我碰到過的幾次,都能感覺到他人很好。」

話音才落,一道光唰地打了過來。

「…你們在這裡幹什麼?」保安陰沉著臉,望著他們,他下半身半透明,腦袋只剩下右邊的一半,左邊鮮血淋漓像是腦袋經過一場小型爆炸,右邊太陽穴有一個明顯的槍孔。

文思誠和宋行止看清后當場腿軟站不住,紛紛扶著雲淺。

雲淺險些被二人的重量帶著臉趴地。

保安:「這個時間點在學校里亂跑很危險,快點回你們的寢室。」他說完后,晃了晃手電筒,示意三人快些離開這地方。

三人慌忙離開,身後又傳來動靜。

文思誠回頭看見保安身後出現另外一個滿身是血的校服女,校服女面色猙獰質問保安:「這不是你的地盤,你沒有權利放走我的獵物!」

三人都聽見了這聲音。

保安取下腰間警棍,「在我巡邏期間,不能有任何師生職工受到傷害。」

校服女想要撲向保安,腳下卻出現大量的鐵鏈將其束縛,警棍砸向校服女……

三人已經跑遠。

宋行止領著兩人避開南小樹林教導主任怪談出現的位置,校園圍牆足有四五米高,很少有學校會弄這麼高的牆。

他扒拉開一處草叢,果然有個極大的狗洞。

文思誠對著狗洞比劃兩下,「這洞真夠大啊,我也能鑽過去。」

宋行止從他的書包里拿出一張地圖。

「這是山上幾條路的路線,我之前也想過出去,不過沒成功。」他又取出一個手電筒,「這個你們應該也能用上。」

文思誠第一個爬洞。

雲淺緊跟其後,爬到一半,她轉過身向宋行止伸出手道:「要再試試逃學嗎?」

雲淺那雙桃花眼認真看人的時候,總是自帶深情效果。

宋行止聽見胸口心臟怦怦跳的聲音,他手伸向雲淺,被其握住,他耳邊傳來「嘀嘀嘀」的急促聲響,從遠及近,又即刻消失。

雲淺摸到宋行止右手大拇指處的戒指,手工木製品,邊緣粗糙,像小孩做的東西。

二人向前爬。

明明是圍牆下的洞,深度卻如同山洞。

爬到一半時,後方傳來清晰的鎖鏈聲,怪談只要出現似乎便會發出這樣的聲音……

「宋行止,我看見你了,快點回寢室,學生禁止離開學校,你現在的行為很危險。」

宋行止動作一頓,他說:「是保安大叔。你們走吧。」

他退回學校內,輕輕的交談聲過後,鎖鏈聲消失。

雲淺嘆氣。

文思誠:「不要對原住民投入過多的感情,我們是終將要離開的人。」

雲淺:「他很像我以前認識的一個人。」

浣江市試驗一中建在山上,雲淺和文思誠拿著宋行止給的手電筒和地圖,憑藉著微弱的光芒,摸黑走山路。

山裡很安靜,沒有樹葉聲,也沒有蟲鳴,只有他們二人踩著地面時發出的輕微聲響。

「踏踏踏。」

文思誠小聲:「太安靜了。」

即便壓低聲音,在空曠寂靜的樹林中仍舊十分明顯,他靠近雲淺,企圖通過同伴的體溫汲取溫暖。

文思誠:「你和我說說話,我害怕,你有什麼想問的也能問我,我勉強也是個老玩家。」

雲淺:「你經歷過幾個末日世界?」

文思誠:「加上這個是5個,我比你運氣好,第一個世界碰到的喪屍,新人會被傳進超自然力量類末日世界的情況很少見,就是這種靈異世界,玩家都不太喜歡,麻煩。」

雲淺:「拯救世界之後真的有大額獎勵嗎?」

文思誠:「也沒多大額,當零花錢都不夠,一般有個十來萬就算多的了,我一天就能花完。」

雲淺詫異地往文思誠處掃了一眼:「有錢人?」

文思誠平靜道:「一般有錢。」

雲淺:「神選玩家真的能召出神明嗎?你見過神明長什麼樣嗎?」

文思誠:「見過兩次,神明好像也分等級,我見過的那兩個等級不一樣,不過看著就是全是臭屁的人類懂王。」

人類懂王么……

雲淺腦中自動給神明套上川建國的臉和說話語氣,她打了個哆嗦:「我不信神的理由終於找到了。」

文思誠:「哈哈哈哈你應該也有機會見到神明,王思慧是和神明親密度很高的神選玩家,她召喚神明的成功概率很高。」

雲淺:「還會失敗嗎?」

文思誠點頭,「神明又不是狗還能隨叫隨到,也看他們對神選玩家的寵愛程度和當時心情咯……」見雲淺當真,他立馬補充:「這是我自己腦補的情況。」

雲淺:那你說的一本正經。

下山路不好走,文思誠走一段路便要歇一會兒,這讓他們走得更慢。走了一段路,山間奇怪的黑影影影綽綽,細聽似乎還有輕輕的哭泣聲,如果是一個人走這條路,即便不會死,也會被嚇得不輕。

雲淺和文思誠不再交談,低頭走出競走的速度,他們總算隔著茂密的枝葉見到微弱光芒,他們快步向前。

文思誠比雲淺更先看清前面的景象,他張了張嘴,半晌才道:「是我們逃出來的那個狗洞。」

看向腕錶,現在是凌晨1點,他們離開學校時23點不到。

順著下山路走了三個多小時,他們卻再次回到學校。

文思誠:「難道我們走的過程中錯了方向嗎?」他拿出地圖重新查看,他很確定自己沒有弄錯方向。

雲淺:「別看了,沒看見封面上的大字么。」

文思誠:「map?是地圖啊,有什麼問題嗎?」

雲淺:「跟我念,這叫ma-p(麻批),這東西只是個幌子。」

文思誠:「地圖是假的嗎,那怎麼辦?再走一遍嗎,我走不動了。」

雲淺目光沉沉地看向浣江市實驗一中,「不,我的意思是即便我們走的路線正確,依舊會回到這裡。根據我多年觀看恐怖片解說的經驗來看,這學校不想讓我們離開。」

似是應答雲淺的話,圍牆內的燈光愈發地亮。

「浣江市實驗一中校規第七條,學生未經允許不得私自離校!」

穿著職業套裝的女人突然出現!

蒼青色的鬼臉緊貼雲淺,額頭對著額頭,她眼中幾乎全是眼白,瞳仁只有針尖大小,脖子上青紫勒痕明顯。

女鬼:「高二(1)班雲淺,違反校規就要接受懲罰。」

雲淺心臟猛地揪緊,瞳孔放大渙散,救世表精神值的波形振幅瞬間突破臨界點。

是宋行止說的教導主任怪談。

腦中名為恐懼的弦突然崩斷。

她一把抱住女鬼,嚎啕大哭:「老師,對不起,我實在受不了被人欺負的日子,我找學校反應這個問題但根本沒有人理會我,再在這裡待下去我遲早會死去,我叔叔實在看不下去才想偷偷帶我離開學校。校規明明規定學校禁止校園霸凌,老師您這麼公正無私一定要為我做主啊!」

文思誠當即淚汪汪地配合下跪,抱著女鬼的左腿泣不成聲道:「老師,管管校園霸凌救救我侄女吧!您還不出手這學校就沒救了啊!」

女鬼左看右看,茫然又無措。

不對啊,事情不該是這個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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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疑鬼生.jpg

努力更新讓文文儘快肥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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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於鹹魚而被神眷顧 [無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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