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你聽說了嗎？關於南小樹林懲戒者的怪談？」

校醫室空無一人，床底下側翻的筆記本電腦屏幕亮起，自動進入學校論壇的【夜談】版塊，屏幕內頂部血液流下，染紅頁面。

「…陳春紅作為嚴厲刻板的教導主任，總是衣著保守妝容一成不變的她和一中校園格格不入。2125年浣江市實驗一中百周年校慶，陳春紅當選一中『最惹人厭的老師』冠軍。」

「…校規既定下，便要全部遵守，她沒有任何錯，她的職責便是糾正校園內發生的錯誤。」

「…陳春紅眼含對其他受歡迎老師的羨慕，帶著玻璃獎盃來到校長室，校長室的門並未關上，透過門縫，她看見身為校長的丈夫在與高一年級主任偷情。」

「…浣江市實驗一中校規第十四條，校內不準談戀愛！」

「…校長與其偷情對象倒下，陳春紅將他們的屍體埋葬在南小樹林內，於二人屍體上方上吊結束生命。任何經過南小樹林的人，都不能違反校規！」

……

陳春紅一直被人懼怕，成為怪談后更是如此。

她看看扒著她左臂的雲淺，右看看撈著她右臂的文思誠，陷入沉思，她應該繼續履行身為怪談的職責，還是聽一聽他們的其他解釋？

違反校規就應當接受處罰，可如果另有隱情呢？

陳春紅蒼白的鬼臉上閃過心軟，「我需要一個合適的理由。」

雲淺小聲抽噎道：「老師，事情是這樣的……」

文思誠聽雲淺快速而有邏輯的編出一個因為眼睛問題才剛轉校就遭受校內其他學生欺凌的悲慘故事。

該故事主角從小生活不順，本以為來到光明之地，沒想到依舊是被黑暗籠罩的地方。

雲淺說自己轉來一中的主要原因不為別的，而是她看網上一些舊帖子說一中以前有個鐵面無私的教導主任，有這樣的教導主任這個學校一定不會發生學生被欺負的事情。

沒想到陳春紅竟已去世，雲淺說到傷心處，眼淚止不住地流，「只有像您這樣嚴厲的人才能管理好校園風紀。」

陳春紅萬萬沒想到校外竟有對她好感如此之高的學生，她直說會幫雲淺懲罰欺凌者。

文思誠抖成篩糠，幸好他是玩家，他不會死，雲淺這狗怎麼扯謊扯成這樣，萬一被戳穿……不會死但是被殺死的時候會疼啊……

文思誠手臂被陳春紅拍動，怪談女鬼竟然在安慰他！

他抖得更狠。

陳春紅又問一遍名字。

雲淺捂臉：「老師您已經如此，我怎麼能再讓您操勞。」她想半天想不出幾個名字，報原住民姓名太過缺德，教導主任鬼逼得緊，雲淺不得已才說出：「鄧鈡。」

陳春紅：「只有他一個人嗎？」

雲淺：「他是主導者。」

雲淺：正好鄧鈡他們在找怪談，她送去一個豈不美哉，況且鄧鈡確實嘲諷過她和文思誠的身體缺陷。

陳春紅：「我會處理好那些人。」

雲淺：「老師您真好！」

陳春紅笑著說：「我很久沒有感覺過學生和同事對我的親近，你們讓我很感動。」

話音落，陳春紅鬼影忽地閃爍，她看向校園更南部的地方。

只有她才能看見的黑霧鋪天蓋地湧進她體內，更多的黑霧停留在她頭頂，陳春紅眼白邊緣泛起紅色，人性漣漪全部泯滅。

掛在她兩臂上的人類分量格外沉重。

雲淺和文思誠尚在一個勁地點頭，感動就把他們放了吧！

卻聽陳春紅說——

「…你們值得特殊對待，我不會像折磨其他人一樣折磨你們，我會直接殺死你們，讓你們痛快地死去！」

聲音尖利刺耳，周遭狂風起，樹葉簌簌作響。

雲淺和文思誠臉色一變，二人沒有交流，但極有默契地同時抓著女鬼的手臂往地上猛地扣下。

陳春紅被砸得措手不及，趴在半晌沒反應過來，所有黑霧進入她體內。

人類……是食物……是能量……全部都要死！

雲淺二人逃得很快。

陳春紅緊緊跟隨。

「怪談有實體，被攻擊的時候看她們的肢體反應同樣會感到疼痛。」雲淺邊跑邊說：「殺死怪談就需要用專門的辦法，我猜的！」

文思誠：「你覺得拿刀捅她有用嗎？」

二人取出背包里的菜刀，刀磨得銳利，砍在陳春紅身上，噗的一聲進了肉里。

文思誠：「嘔——」

陳春紅抬起那瞳仁幾乎看不見的眼睛，雙手以扭曲至極的姿勢取下她手臂和肩膀上的菜刀，「…你們以為這種東西能傷到我嗎？」

雲淺和文思誠相當從心，捨棄菜刀轉身狂奔。

文思誠：「玩恐怖遊戲追逐戰的時候沒覺得害怕，輪到自己太恐怖了艹！我跑不動我跑不動！她摸我屁股！她居然捅我屁股！」

文思誠臀部被鬼爪捅了個洞，被捅到大動脈似的，血汩汩湧出。

「我即將身亡。」文思誠語氣忽地悲壯。

救世表上能看見隊友的血量，雲淺說：「掉完這絲血你立馬活蹦亂跳。」

新的生命次數加上，文思誠生龍活虎跑地更快。

陳春紅會瞬移，冷卻時間約莫2分鐘，距離不能超過50米。

雲淺和文思誠被追的時間一長便發現該規律。

南小樹林是學校內最大的一片園林，在雲淺和文思誠長時間直線奔跑的情況下，他們終於離開……

陳春紅距離他們僅一步之遙。

「嘩啦啦——」

碩大鐵鏈突然出現在陳春紅腳邊，將她追擊步伐緊緊鎖住，一步不能離開南小樹林。

她陰沉著臉退後，鐵鏈慢慢消失在空氣中。

雲淺：「你把我拽住，我要試驗一下。」

文思誠照辦。

雲淺向前一步，陳春紅抓住她的手臂，「把我往回拉！」

陳春紅也被拉出南小樹林的範圍，她尖叫一聲猛地鬆開雲淺，腳下鐵鏈再次出現。

試驗多次后，陳春紅冷哼一聲，活生生氣走。

文思誠看出名堂，「怪談有範圍限制？只能在自己的領域活動嗎？她是南小樹林的怪談，只能在南小樹林里抓人？」

雲淺：「只是她有這個限制，不清楚是不是所有怪談都有這限制。她變化有些奇怪，明明之前還很好說話……」

她打了個哈欠，犯病感再次湧上。

「我很困，你別讓我臉砸地。」

文思誠眼疾手快地接住倒下的雲淺，「你這是什麼情況啊？」

沒有任何回應，雲淺睡意正酣。

文思誠：「……」

他扛起雲淺，「你平時不吃飯的嗎？這麼輕？」抱怨后瑟瑟發抖地走在路上。

他祈禱不要碰到任何怪談，不會死被嚇的感覺也不好受。

文思誠：「找個空曠點的地方，校門口公告欄那邊吧。」

*

*

王思慧跟著隊友尋找怪談，經過調查和詢問，他們總算找到一個怪談出現地。

學校正門處的公告欄。

公告欄怪談為學生里小範圍傳播的一個怪談。

拿著整容廣告半夜站在公告欄前，有機會見到鬼影。

根據他們在圖書館里找到的校報，公告欄這裡曾經有一個叫李偉基的學生自殺身亡，後來這裡又離奇死過兩個學生，死法和李偉基一模一樣。

用腳趾想想都知道這肯定是怪談沒錯。

問題在於如何觸發怪談。

他們使用其他人說的方式，並沒有鬼怪出現。

王思慧、鄧鈡、天行健、李維和鄧蘭蘭五名玩家圍著公告欄打轉。

公告欄里貼滿各式各樣的整容手術和醫院的宣傳海報，以及一些關於選美比賽的信息。

王思慧五人是老玩家，實際上他們並未經歷過靈異世界，只是憑藉之前末日世界的調查經驗，快速找到怪談地而已。

這裡的末日因素是怪談之首，即怪談可能不是一個，而是多個，他們需要找出怪談中的最強者清除。

五人一直找不到觸發怪談的方式，鄧鈡提議單人對怪談進行辱罵，或許怪談生氣又見人少便會出現，大家均同意。

至於誰對怪談進行辱罵，小隊四人把目光投向鄧鈡，誰主張誰實踐。

鄧鈡：「……」

四人各自隱藏身形。

鄧鈡揉了把寸頭壯膽，他眼睛眯起，嘴巴一掀，模樣十足的欠扁。

「聽說死在這裡的學生叫李偉基吧？什麼嘰霸玩意兒，違反校規被處罰竟然還自殺，自殺不會換個地方自殺嗎，非要死在學校里，一點公德心都沒有。」

夜裡空氣格外地涼，周圍氣溫又降低數度。鄧鈡穿的是短袖，手臂因為突然的降溫冒出雞皮疙瘩。

「呼——」輕輕的吐氣聲，周圍氣溫更低。

鄧鈡大聲道：「樂色就是樂色，心理承受能力那麼差待學校幹什麼，不會在家裡跟著父母吃奶嗎？只要會砸吧嘴就行。」

氣溫更低。

「擱學校里自殺？自殺就了不起啊？自殺還有臉搞些鬧鬼的事嗎？虧有人告訴我這裡有什麼公告欄怪談，站半天就這？就這？就這？搞笑死——」

聲音戛然而止，鄧鈡看見公告欄玻璃板上的景象。

一道瘦長鬼影，脖子臉上割出無數豁口，血肉模糊。就那麼站在他身後，與他臉貼著臉，陰涔涔地透過玻璃望著他。

鄧鈡精神值突破臨界點，生命值緩慢降低。

他垂下的手一比手勢，隱藏起來王思慧四人立即支援。

王思慧：「他有實體！」她最先碰到李偉基的身體。

天行健頂著一身強壯的腱子肉，他本一臉恐懼，聽見王思慧的話，他：「有實體？」

有實體那算什麼鬼！不帶怕的！

李偉基瞬間被玩家按在地上，玩家拿出十字架、銀飾和鹽等學生口中的驅邪物品，逼問李偉基其他怪談的下落，最強怪談又是誰……

李偉基嗬嗬地笑，路燈忽明忽暗。

下一秒，玩家身上如壓下數個千斤鼎，在地上無法動彈。

他們壓制李偉基，李偉基也用著奇怪的方式壓制了他們。

就看誰先撐不住……

直至文思誠扛著雲淺出現，才打破這份僵局。

雲淺宛如一個拉仇恨穩到不行的肉T，一出現便轉移李偉基的全部仇恨。

上次見到雲淺，她當著他的面躺下睡覺。

這次見到雲淺，她被人扛著呼呼大睡。

他這個怪談不要面子的嗎？！

李偉基鬆開壓制，氣憤產生的巨力掀翻身上玩家，他直直衝向雲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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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偉基：就是她，當著我面睡覺，特別傷鬼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