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身在軍帳

山東某地，一座軍營內。

「好像醒了！」

杜修明揉了揉眼睛，茫然地看了看，發現自己在一個軍帳之中，四周擺著寒光閃閃的刀槍箭鏃。在他眼前，還有一群穿著兵甲的人。杜修明心底咯噔一下，這不會是穿越了吧？

接著，一副飽經滄桑的面容湊了過來，張開嘴一股酸鹹菜的味道直撲過來，嘴角顫抖著問道：「修明，你，你還認識爹嗎？」

我去你大爺的，大爺，你這有點太大爺了！

怎麼你就成了我爹？

杜修明忽然想起自己是一個資深登山教練，國內外的大小名山都爬過了。可最後一次上去的時候，卻出了意外。正在要拍照留念，卻被一個禿頂的攝影師推下了懸崖。

不會真是穿越了吧？

想到這裡，杜修明心中有些激動了起來。這些年他學了不少古代的知識，放在現代也就是吹吹牛用得上，可到了古代，那可真是「大有可為」的。

金榜題名、建功立業、封侯拜相……想著這些，杜修明便想出神了，可他還沒有適應現在這個身體，完全動彈不了，也發出不了聲音。

那個湊在杜修明面前的人，便是這軍營中的一個旗總，名叫杜安邊。老來無子，從路邊救了差點餓死的杜修明，把養老送終的希望全寄托在了杜修明身上。眼見杜修明痴獃了，他自己彷彿也不想活了。

而在杜安邊身後，一位面色冷峻之人居高臨下瞥著杜修明，冷冷道：「杜旗總，這下你總該死心了吧？自從他來了之後，軍營里便出了這怪病，必是他帶回來！」

我還是路邊上撿的？杜修明稀里糊塗，仍舊是說不出一句話。

杜安邊眼中含著淚水不說話，那人緩和了語氣勸道：「老杜，我知道你想找人養老送終。這世上八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人還不到處是么？這一仗打完，你要收養多少就有多少……」

可杜安邊卻回到：「崔明貴，你不用白費心思了。杜某這輩子沒別的，就是犟，認了的事情，絕不會反悔，更不用說認了的兒子。杜某就是拼了這條老命，也絕不會讓你帶走他。」

崔明貴勃然大怒：「姓杜的，你敬酒不吃吃罰酒。這病一天不好，夜裡看不見的人就會越來越多，等全營都瞎了，到夜裡誰去巡邏！誰去放哨！要是王堂殺過來了，是你擔罪還是我擔罪？」

「難道殺了他，營里的病就會好嗎」杜安邊固執地道：「早在十天前，營里就有人得了這個病。你說那是為了不去值夜班裝出來的，那時候這孩子根本沒來。姓崔的，你要不要臉？」

「呸！來人，將這老不死的拉出去，關起來！」崔明貴惱羞成怒，斥道：「姓杜的，今日你是肯也罷，不肯也罷，我都要將這小子拉出去。我早就請算命的看過了，只有殺他這個災星祭天，才能平息這個病！」

寒光一閃，杜修明只見得后脊樑發寒。周圍的兵丁一擁上前，拉開杜安邊，將杜修明架起來。

杜修明心中大駭，萬分危急之時，胸中一股暖流順心口往上，衝破喉關，吼道：「慢著！那種病叫夜盲症，我會治，我會治！」

眾人一愣，杜安邊竟是掙脫開來，上前又護住杜修明，道：「你們聽到沒有，聽到沒有？！這孩子他活了，他還說能治這病！」

崔明貴也頗為詫異，殺一個半死不活的人，他可以毫無內疚，畢竟是死人堆里爬出來的。可殺一個活生生的人，還是自己人，他還是於心不忍，盯著杜修明問道：「剛才為何不說話？」

杜修明長舒一口氣：「剛才喉嚨堵住了，說不出來。聽到你們要殺我，嚇得說出了話。你們說的病，我見過一樣的。也是白天看得見，一到了傍晚，不管點多亮的燈，也看不見，這個病叫夜盲症。」

聽他說得頭頭是道，杜安邊對視崔明貴道：「崔百戶，這孩子都這麼說了，你總不會再殺他了吧？」

「這……」崔明貴猶豫了起來，在場這麼多人看著，他自是不能草菅人命了，便回頭吩咐道：「去告訴劉千總、尹郎中，就說這人有辦法治怪病，還立下了軍令狀，若治不好，願領軍棍五十。」

「什麼？你，你……」杜安邊憤慨不已，但此時也沒別的辦法，崔明貴雖然只是百戶，可在這軍營中有硬關係。杜安邊回過頭問道：「修明，這個病你當真能治？五十軍棍打下來，你可受不了啊。」

「爹，你放心，我會治！」杜修明發現自己這一聲「爹」還叫的很順溜，或許是被剛才杜安邊一片舐犢之情感動了吧。

沒過多久，門帘一開，有人走了進來。

走在前面的是劉豐武劉千總，這個軍營里最大的官，隨後的是尹郎中，半桶水的郎中，滿桶水的師爺，是劉豐武的心腹幕僚。

劉豐武環顧一周，目光落在杜修明身上：「就是你能治怪病？你且跟尹郎中說一下，如何治這個病。若是果真有用，你和你爹，俱有大功。若是沒用，你便要領五十軍棍。」

尹郎中拈著小撮山羊鬍，對杜修明道：「慚愧，尹某行醫這麼多年，也未見過這怪病。白天看得見，一到晚上就看不見，想是夜裡有什麼邪祟作怪……你且將你的辦法說來聽聽。」

在場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杜修明，只見杜修明問道：「尹郎中，敢問今天吃的什麼？」

尹郎中疑惑不解：「你問這個做什麼？軍營里嘛，吃得十分簡單，不論千總還是兵丁，一天三頓都是米粥鹹菜。」

「這樣的伙食，持續了多久？」

「來山東便如此了，算來也有兩個月。」尹郎中問道：「難道這病，跟這伙食還有什麼關係？」

「正是如此！這夜盲症就是缺乏維生素A導致的，想要補充維生素A，就得吃肉類、肝臟，或者吃一些胡蘿蔔素多的植物，也能補充。現在天天吃米粥和鹹菜，還連吃兩個月，當然會缺維生素A了！初中課本的知識，你們不知道嗎？」

「啥？你說人話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