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也有「口香糖」:丁香
東漢桓帝當政的時候,有一位老臣因為不注意口腔衛生,所以有著嚴重的口臭。有一次,皇帝被他臭到懷疑人生,就送給他幾根釘子形狀的「雞舌香」,讓他拿回家以後放嘴裡嚼一嚼。老先生拿回家以後,放到嘴裡一根嘗了嘗,一股辛辣苦澀的氣息使他感到超級難受,以為皇帝要賜他毒藥,都快嚇死了。幸好這時候有一位朋友告訴他,這是一種香料而已,嘴裡含一片,能讓口氣變得芬芳。老先生這才恍然大悟:原來皇上是讓自己常嚼「口香糖」,保持口氣清新呢!
很長一段時間裡,古人都不會刷牙,更沒有牙膏,直到宋代以後,才出現了貴族才用的牙刷、牙鹽。他們是怎麼克服口臭的呢?這就輪到剛才提到的雞舌香上場了。這種東西也叫丁香或者釘子香,是一種熱帶出產的香料,早在1800多年前的東漢時期,就流傳到了我國,成了當時流行的「口香糖」。據東漢儒學家應劭所寫的《漢官儀》記載,東漢朝廷裡面有專門的「口香糖」制度,凡是在皇帝跟前上奏的官員們,必須在嘴裡含一根雞舌香,這樣才不至於因為口臭而污染環境。
那麼問題來了,雞舌香或者叫丁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呢?
丁香是種什麼花
東漢人嘴裡嚼的雞舌香,其實是原產自東南亞印尼和馬六甲海峽島嶼上一種植物的花蕾,經過干制脫水加工以後做成的。宋代的醫書《開寶本草》中說,南方廣州那邊有一種高大的丁香樹,長得又高又大,它的花蕾長得像釘子一樣,可以入葯。可見,這種丁香樹是高大的喬木,而且只在熱帶地區生長。
很多人都沒見過丁香樹長什麼樣,也就有了很多誤解。比如說唐代編纂《唐本草》的醫學家蘇敬就認為,丁香樹有雌雄兩種,所以做出來的香也有兩種,一種是長得像棗核(其實更像橄欖)一樣的母丁香,另一種是長得像「丁」字的公丁香。這種看法當然是錯誤的,因為丁香樹是雌雄同體的植物,沒辦法分雌樹、雄樹。
不過,丁香這種香料倒確實有公母之分,這又是怎麼回事呢?
原來,所謂的公丁香,就是用青綠色花蕾晒乾製成的,在它還沒有完全開放的時候,抓緊時間採摘下來晾曬烘烤,干透了以後,就變成了香料中常見的紫紅色丁香。如果不採摘下來,丁香花就會開放、授粉,然後結出橢圓形的紫紅色果實,在這種果實還沒幹掉之前採摘,再加以炮製,得到的就是所謂的母丁香了。
一般來說,公丁香有一種很霸氣的香氣,如果你敢像古人一樣拿來嚼一下的話,就會感到一股極為辛辣刺激的味道撞向腦門,而且會一直像無數小刀一樣割你的舌頭。不過等辛辣過去一點之後,又會感受到一種芬芳的甜香。相比之下,母丁香的味道要稍微柔和一點,帶點甜味,但是香氣質感卻一點也不差。
除了可以當口香糖以外,據說雞舌香還能解酒。《酒中玄》裡面說:「飲酒者,嚼雞舌香則量廣。浸半天,回則不醉。」也不知道這種神奇功效到底是不是編的,你有空了,也可以驗證一下。
當然,丁香更重要的作用還是做調味品。我們生活中常見的調料無論是五香粉,還是十三香,裡面都少不了丁香。當然,丁香也可以單獨用,在燉肉的時候,我們只需要放進去一點點丁香粒,就能達到提味的效果了。
曹操與丁香的淵源
西漢時期的張騫開拓西域之後,源源不斷的「洋貨」就從貫通亞歐大陸的絲綢之路來到了我們中國,其中就包括丁香。它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流行的,我們現在已經沒法考證了,只知道在東漢後期,這種名貴的口香糖就已經是官員們必備的佳品了。
三國時期,曹操曾經給自己的對手諸葛亮寫過一封簡訊,裡面說:「今奉雞舌香五斤,以表微意。」看起來,這不僅僅是一條簡訊,更是一份快遞單,他送給諸葛亮的東西正是雞舌香。那麼他的目的是什麼呢?
曹操這個人有時候很搞笑的,喜歡玩各種啞謎。在當時來說,雞舌香是古代皇帝近臣們專用的口香糖。所以曹操實際上是邀請諸葛亮也來到皇帝身邊當尚書郎,這樣嘴裡嚼根雞舌香才有意義嘛。當然了,對於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曹操來說,來到皇帝身邊也就是到他的陣營中來了。
雞舌香這種東西在當時並不多見,曹操一口氣拿出五斤也算是大手筆了(漢斤相當於250克,也就是我們現在的半斤)。不過作為一個理想主義者,諸葛亮並沒有因為曹操許下的高官厚祿而動搖,那他到底是怎麼答覆曹操的,也就不重要了。這個典故流傳到了後來,就讓「雞舌香」變成了在皇帝身邊當官的代名詞,到了唐代特別流行,很多人都寫到了自己的詩作裡面。
比如說晚唐詩人劉禹錫在被貶黜到外地之後,給朋友寫了一首《早春對雪奉澧州元郎中》,詩裡面有兩句吐槽:「新恩共理犬牙地,昨日同含雞舌香。」意思是說,昨天我們還在朝堂上好好當官,今天居然就來到了這麼個鳥不拉屎的破地方!「同含雞舌香」並不一定是指真的嚼了雞舌香,而僅僅是指代朝堂為官。
名字雖一樣,其實大不同
除了上面講的這種香料丁香以外,我國還有一種很常見的華北紫丁香,有時候也俗稱丁香。它有一簇一簇純白或者淡紫色的花瓣,盛開的時候,整個庭院里都瀰漫著沁人心脾的花香。
因為這種淡紫色的花常在春天開放,又簇結在一起,讓人想到「心結」,所以在民謠歌曲中也帶著幾分愁緒。就像那首傳唱一時的歌:「你說你最愛丁香花,因為你的名字就是她,多麼憂鬱的花,多愁善感的人啊。」
不過無論是長相,還是用處,這種「丁香」和我們所說的香料丁香除了撞名以外,完全就是八竿子打不著,沒一點關係。很多大爺大媽被這兩個名字所誤導,以為公園裡的丁香花可以做名貴的香料,於是就在落花時節撿拾起來拿到家裡晒乾,實在很沒有必要呀!
拉丁學名:Syzygiumaromaticum
被子植物門,雙子葉植物綱,桃金娘目,桃金娘科,蒲桃屬。熱帶喬木,分佈於東南亞及南美洲各國,如印度尼西亞、斯里蘭卡、巴西等。
一本不正經的博物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