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共鳴

「吃飯了。」

莫沉淵靜靜地看了一會兒施驍與薛飛的互動，心中莫名地嘆了一口氣，還是出生打斷了那樣其樂融融的氣氛。

「呀，老公。」薛飛驚喜地笑著轉過身來，嬌羞地笑了笑，一下子撲到莫沉淵身邊，抓住他的手，「我剛剛才和施驍聊到你呢，沒想到，老公上學的時候竟然也會有那麼笨拙的一面。」

「都是過去的事了。」莫沉淵心中一痛，微笑著撫摸著薛飛的臉頰，望向她的目光柔情似水，「好了，我們去吃飯吧，否則——」

莫沉淵看向施驍，「我倒是沒事，施驍的肚子一會兒就該叫起來了。」

想象著施驍捂著咕咕作響的肚子的場景，薛飛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趕緊捂住嘴，「原來，施驍還會有這麼一面嗎？」

「沉淵，你可別在你夫人面前詆毀我。」施驍無奈地低下頭，與矮自己一個頭的薛飛對視，「交友不慎啊，這傢伙，可是抓住一個把柄就會一直念叨十幾年的類型，薛飛，你可要小心了。別看沉淵一天到晚在熟悉的人面前溫溫和和的樣子，其實他本質記仇得不行。」

「哦？所以你當著我老婆說我壞話，是最近膽子見長了嗎？」莫沉淵一挑眉，鋒利的眼神甩向施驍，似笑非笑的樣子倒是十足威脅的架勢。

「惹不起，惹不起。」施驍無奈一抱拳，嘴角的笑意卻不曾消失。「大佬求放過。」

薛飛捂著嘴在旁邊一直笑個不停，但不管是莫沉淵還是施驍，相視的眼神中，卻都是一片空寂。

兩人的眼神默契地劃開，莫沉淵攬住薛飛的肩膀，輕輕把她推向餐廳的方向，「好了，吃飯吧，一會兒菜該涼了。」

施驍只是默默跟在他們後面，看著他們夫妻親昵地背影，腦中天人交戰，終於收斂了心思，什麼也不剩。

「對了，莫叔呢？」走到餐桌前坐下，施驍忽然想起今天一直沒有見到的一個人。

莫沉淵替薛飛拉開凳子，聽到施驍的問話並沒有什麼反應，直到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才輕描淡寫地開口：「莫叔他之前犯了些錯，我讓他去母親那邊幫忙了。」

除了季如風和莫沉淵的父親，施驍算得上是最了解莫沉淵的人了，哪怕莫沉淵表現得輕描淡寫，施驍一聽就知道，其中一定有什麼問題，他眼睛一瞥，就看到剛才還在笑著的薛飛沉默吃著飯的樣子，聯繫到莫沉淵之前在書房告訴他的東西，就將事情猜了個七七八八。

「真是可惜，我還挺喜歡莫叔做的飯菜。」施驍不動聲色，臉上仍然掛著得體的微笑，語氣中頗有遺憾，「不過，伯母那邊確實也應該有一個可靠的人幫忙。最近工作太忙，等這段時間過去了，我也該去探望探望伯母了。」

「可以。」莫沉淵沉靜地點點頭，手中筷子不停，不時給薛飛夾著她喜歡吃的菜，「上周末我去看望母親的時候，她還向我提起過你。」

施驍眉頭微皺，語氣不知道算是感慨還是驚訝，「不勝惶恐。伯母竟然還記得我，我記得，我去探望過的次數連五次都沒有吧。」

「已經很多了，母親本來就需要靜養，探望她的人並不多。」莫沉淵臉色不變，「何況母親的記憶很好。現在她提起很多我小時候的事，連我都記不太清。」

「說得也是。」施驍點點頭，兩人不再說話，餐桌上一下子冷清下來。

薛飛默默吃著飯，對莫沉淵和施驍的話題，她一句也插不上。

坦白說，嫁給莫沉淵這麼久，她還第一次知道莫沉淵的母親的存在，原本，因為莫沉淵都只會提起他的父親，薛飛一直認為莫沉淵的母親早逝，也就沒有多做過問，家裡也從沒有人提過。

要不要問一問呢？薛飛戳著碗中的飯粒，陷入了沉思。許久，薛飛抬頭看了看默默吃飯的莫沉淵，下定了決心。

「那個……」薛飛剛開口，就被莫沉淵的動作打斷了。

「我吃過了。」莫沉淵「碰」地一聲放下碗，嚇了薛飛一大跳，把薛飛剛剛積攢起來的勇氣散了個光。

莫沉淵安撫地向薛飛溫柔地笑了笑，像是努力控制著什麼情緒似的，「我還有公事，先上書房了。至於施驍，想要留宿的話，記得提前給傭人說一聲，你原本的房間太久沒有居住，可能需要一段時間打掃。」

施驍穩重地點點頭，目送著莫沉淵上樓，直到莫沉淵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后，施驍才嘆息一聲，放下筷子，無奈地看向薛飛。

「剛才，你是想問沉淵母親的事嗎？」

「嗯。」薛飛咬著嘴唇，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老公他……好像不願意我知道這件事。」

「如果可以的話，」施驍有些猶豫，還是說了出口，「我希望你不要在沉淵面前再提起這件事。如果你想知道的話，我可以私下告訴你，但你千萬不要和他談論，也不要對別人提起。最重要的是——」

施驍的表情前所未有地嚴肅，「如果不是沉淵主動提出，絕對不要向他請求去看望伯母。」

「做得到嗎？」

薛飛沉思片刻，輕輕搖了搖頭，「如果是這樣的話，施驍一開始還是不要告訴我比較好。」

她望向樓上的方向，「雖然我很喜歡莫沉淵，也想要把他當做我的丈夫，但我還沒有做好負擔他過去、現在和未來的心理準備。雖然很奇怪，但我總覺得，如果是施驍的話，一定會明白的吧。」

施驍有些發愣，薛飛的表情有些憂鬱，展現出了他所不了解的一面，但他卻並不討厭這樣的感受，而是奇異地，生出了一絲微弱的共鳴來。

真是的，施驍在心底苦笑，內心的罪惡感吞噬整個心臟，隨著它的跳動，冰冷的陰影布滿全身，施驍發自內心地感到一陣陣寒意。

他狠狠閉上了眼睛。

「我……不明白。」

醒醒吧，施驍！